第2章 章
第2 章
裴榆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拘謹。
實際上陸盛的每個細微反應都被他納入眼中，生怕看漏了什麽……
他最擔心的就是——對方會不會不喜歡這個禮物……
男生拆開了禮物的包裝紙，逐漸露出全貌。裏面綠色皮質做成的筆記本很是清新好看，并且厚度很厚，紙張觸感細膩，漂亮的同時又很實用。
筆記本的正面還有可以插筆的地方，很便利。
這是裴榆走了好幾家文具店才買的下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他覺得會适合陸盛的。
花了他60塊，這個價格相當于他一個禮拜的生活費，他自己絕對不舍得買這種筆記本給自己用。
但如果陸盛會喜歡的話，那也就值得了……
“謝謝，我很喜歡。”陸盛将筆記本合上，放進随身的書包中。
他笑起來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并且道謝真誠。
裴榆見對方是真的喜歡後才放下心，但随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可能對于你來說它并不珍貴，我以後會送你更匹配的上你的東西……”
是啊，未來還會有很多很多個生日。
無論是陸盛，還是他自己。
只要等他考上大學，那麽就會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兼職，也就會有更多的收入去給陸盛買東西。
“你說什麽呢？哪有什麽匹配不匹配，只有喜歡不喜歡。正好我還缺筆記本，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哈哈。”
陸盛的話讓稍微有點低沉的氛圍又重新溫暖起來，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喜歡跟他相處的原因，包括裴榆。
喜歡嗎……
那就好。
裴榆低下頭，将自己通紅的臉掩藏住，怕被對方看見。
正當他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領口傳來被觸碰的感覺，驚的他猛然擡頭，不自然摸了摸剛才被碰到的地方。
這種蜻蜓點水一般的接觸讓他很不适應。
“怎、怎麽了？”他不明白為什麽陸盛會突然探手，本來就不善言辭的他有些結巴起來。
“沒什麽，有髒東西。”陸盛回答的同時将掌心攤開，裏面正躺着一小塊橡皮擦碎屑。
陸盛很細心，但卻并沒有追究這是從哪裏的。
裴榆也沒有多說什麽來傾訴的想法，只是所有的熱度都從身體中消失，瞬間如置冰窖。他有些難過，但具體這份難過從何而來他也不知道原因。
‘明明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乎這些了的。’
*
鬧中取靜的別墅群，住在其中的人們非富即貴，時時刻刻彰顯着屬于金字塔頂端的優渥。
裴榆是打車過來的，這裏沒有公交車站，只能看見幾個司機開着豪車在這其中穿梭。
低頭用手機結算車費的時候，他狠狠地肉痛了把，可扣除車費之後的餘額短信提示，又讓他心髒平複不少。
明明還沒開始正式補課，陸盛便已經将三十節課的課時費轉給他了。
他本想推拒的，可現實并不允許，否則他可能得走路過來了，那樣雖然不是不可以，但會很耽誤時間。
将手機放進包裏，擡首打量這大氣恢宏的中式門頭，更加清楚自己與陸盛分明是天壤之別。
他不禁沒頭沒腦地念叨了句:“能成為朋友就很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登門，出門之前勉強換上自己最能拿的出手的衣服。
一件幹幹淨淨的白T，下身則是卡其色短褲，腳上穿着稍微有些舊的運動鞋。衣服散發着淡淡洗衣粉的清香，将他那透白的肌膚次襯的更加漂亮。
雖然還是戴着框架眼鏡，留着厚劉海，但整體看起來還算不錯，屬于會讓人覺得舒服的那個類型。
本想帶些伴手禮上門的，但想想陸家什麽也不缺，加上自己是來‘上班’的，不是來做客的，也就沒必要了。
兩手空空站在門外按響門鈴。
“叮鈴～”
“請問哪位？”攝像頭裏的臉屬于一位中年阿姨，看起來還算溫厚可親。
裴榆以為這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略有些緊張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板正回答道:“你好，我是新來的家教。”
如果這時候學長在就好了，他或許站在這個格格不入的地方就不會這麽尴尬，可惜對方有事情。
“哦，歡飲歡迎～聽大少爺說過。”
那個中年阿姨幫他開門，見面之後才知道原來對方是陸家的保姆，并不是女主人。
保姆阿姨在前方引路，同時還說道:“二少爺還在房間，我帶你過去，他房間很大，有獨立的書房，足夠你們用了。”
從外面看這棟別墅就很大了，真正進入內部才察覺七拐八拐形同迷宮。
裴榆從來都不知道陸盛還有個弟弟，還是上次在燒烤店才知道。聽了阿姨的話之後難免會有些好奇:“他叫什麽名字？是個怎樣的人？”
“陸雲遲，這是二少爺的名字。至于他是怎樣的人，你見過自然會知道，不過阿姨得給你個建議——不要正面頂撞他，也不要稱呼他姓名。”
裴榆:？
他有些滿頭霧水，但卻并沒有那種想反着來的逆反心理，況且他最不喜歡做的就是起正面沖突，自然就談不上去主動頂撞。
不等他多問就已經到了陸二少的房門口。
保姆阿姨替他敲響房門，“二少爺，家教老師已經到了。”
年紀輕輕的家教老師開始緊張起來，緊張的同時還有些期待。
那麽優秀的陸盛學長的弟弟，會是怎樣的人呢……
“那我就先退下，有什麽需要按房間裏鈴就可以。”保姆說完就急急忙忙走了，似乎并不想在這裏多待一秒。
只剩下裴榆一人，他深呼吸之後才勉強鎮定，靜靜等待開門。
等了許久都沒有動靜，他開始想是不是裏面根本沒人，猶豫再三後還是主動再次敲門。
同時加大了力度，讓敲門聲能夠更大些。
沒想到的是，本來鎖舌跟門扣就沒合緊的木門應聲竟然自己朝裏推開了！
房間很大，房門打開後還有玄關作為視覺緩沖和轉折，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這好像有些不禮貌，我不是故意擅自開門的……】
裴榆眉頭微皺，一時進退不得。
就在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他聽好了噼裏啪啦的按鍵聲，這證明房間裏确實是有人的。
【算了，來都來了，總不可能就這樣原路折返吧。不能讓學長失望才行。】
提着莫名其妙鼓起來的勇氣，裴榆還是擡腳踏入完全陌生的空間。
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牆紙上有許多塗鴉，完全是人工手繪，有動漫人物、知名球星、也有作為配色添彩的英文短句……
‘Who do not do the next, first I do.’（譯文:不做下一個誰，做第一個我。）
這句話裴榆很喜歡，目光多停留了會兒。
繼續走下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整面牆的籃球、球鞋、球服，作為收藏展示，并且籃球上還附帶着簽名。
裴榆駐足觀看好一會兒後繼續朝按鍵聲的方向走去，甚至心中隐隐有所猜想，如果是喜歡運動的話，應該會是陽光開朗的人吧……或許不會那麽難相處？
等真正目睹少年容顏的時候，裴榆才發覺自己錯的離譜。
跟所謂的陽光截然相反，整個人跟從深淵走出來一樣，氣質陰鸷，桀骜中透露着種厭惡周遭一切的不屑。
臉很黑，渾身上下透着種欲利劍出鞘的鋒芒，一看就不好惹。
少年正一腿盤起，另一腿立着，雙手抓着手柄快速且熟稔地操作着，修長的五指翻飛幾近出現殘影。
那雙跟陸盛三分相似的漂亮眼眸正緊緊攝住着占滿大半張牆壁的電視屏幕，頭戴式耳機壓在了他蓬松烏黑的發絲上，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加強沉浸感。
裴榆算是知道為什麽敲門沒用了……如果沒有記錯陸盛說過的話，陸雲遲應該是14歲。
可光從身材來看，還真不容易看出來年齡，明明還是少年，即使是坐在地板上，也能看出已經接近180了。
裴榆回神才發現自己盯着人看太久了，他控制不住的把對方跟他哥哥從外形上做比較，以這種方式來尋找他們的共同處。
最終不得不承認，他們并不是很像，就事實而言，少年陸雲遲甚至比已經趨于成熟的陸盛外貌更為出類拔萃，萬裏挑一。
從呆滞中清醒，他揉揉眼睛後就打算安靜等着，不去打斷對方，反正他之後也沒什麽大事不趕時間。
後退幾步，打算靠牆等……
“喵嗚——！！”
“天！哪裏來的貓咪，是不是很痛……”
裴榆同樣被吓得快跳起，連忙擡起自己罪惡的小腳，彎腰打算去查看被自己無意間踩着貓尾巴的修貓。
貓貓是中華田園貓，通體雪白，體态修長，一雙黃藍鴛鴦眼清澈幹淨。它應該是想來蹭這個闖入‘領地’外來者的腿，用腮幫子留下屬于它的信息素。
結果腮幫子還沒碰上，就被後退的裴榆不小心給踩到尾巴，雖然很快就挪開，但尾巴本來就是貓咪神經分布很多的地方，那疼痛感直接讓貓咪發出了要死似的慘叫。
裴榆剛蹲下身打算檢查，就被人喝止住。
“別随意碰它！”還未蛻變的少年音悅耳卻充滿冷意，那雙由上而下審視裴榆的眼睛同樣滿是寒意，“誰允許你進我房間的？”
陸雲遲脖子上還挂着頭戴式耳機，簡單的無袖黑背心在他身上卻穿出潮流感，下颚微擡。
即使是從下往上看這樣的死亡角度，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裴榆想開口解釋，卻在那樣的目光下有些動彈不得，而對方接下來的話更讓人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