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事實上，陸盛和陸雲遲在球場上的表現都同樣出彩，完全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各自帶領的球隊都打的很不錯，只是說由于是剛剛組成的，大家彼此還是會缺少一些默契感。
最終的結果是，陸雲遲略勝一籌。
陸盛接過裴榆遞給他的毛巾，将下巴上的汗水擦幹淨，笑意燦爛道：“雲遲，你剛才的戰術運用的很不錯，果然還是想跟你打一場，又學到了不少東西。”
陸盛很謙遜，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如果這樣的戰術轉換成他自己的技巧，會大有裨益。
他将毛巾放下，裴榆又将水遞給他，兩人之間的互動自然又熟稔。
“呵。”陸雲遲收斂了在球場上的狠勁，眼眸間淨是冷意，對陸盛的回應也僅僅只有一聲冷笑。
明明贏了，表情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樣子，這讓旁人覺得奇怪，但陸雲遲的陰晴不定是出名的，倒也沒有太奇怪。
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裴榆隐約也察覺到，這兩人的關系似乎不太好……
這種氣場不合的感覺，有些不像一家人。可陸盛這種好人緣的性格，怎麽會不合呢？看來——問題多半還是出現在陸雲遲身上。
“我的水呢？”
陸雲遲的聲音抓走了裴榆的注意力，裴榆本着這段時間相處之後的了解，也知道不能觸對方的黴頭，認真解釋：“我沒水，學長的是他之前放在我這的。”
“是嗎？”陸雲遲眉宇間籠罩的冷凝之色融化幾分，但依舊不爽。
旁邊注意到動靜想讨好陸雲遲的人趕緊跑來遞水，可惜陸二少看都沒看一眼。
長臂攬住裴榆脖子。
“走，買水去。”
裴榆不習慣跟人肢體接觸，下意識就想擺脫陸雲遲的胳膊，可他越是想掙脫，對方就會開始加力。
因為呼吸不暢他臉都憋紅了，好在很快陸雲遲也就放開手，勉強算謀殺未遂。
遠離籃球場旁放置着自動販賣機，有人定期維護而嶄新漂亮，裏面的種類也很齊全。
站在機器前的少年脊背挺直，修長的指尖正在按鈕上點着，背對着裴榆問道：
“你喝什麽？”
裴榆看了眼販賣機上的标價，為什麽外面的礦泉水才只要兩元，這裏面的直接翻倍竟然要四塊啊？
“不、不用了，謝謝…？”裴榆話音剛落，一瓶草莓口味的果汁就迎面被丢過來，他下意識接住，眼神有些凝滞。
明明都說不用了啊……
陸雲遲卻沒管這麽多，擰開礦泉水瓶蓋，仰頭一口氣喝完整瓶，随後将瓶子捏扁抛進垃圾桶。
很準。
緊接着用那雙烏壓壓的雙眼盯着裴榆，搞得裴榆嘴裏的果汁都有種泛苦澀的感覺。
搞什麽啊？今天的陸雲遲好像不太對勁。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謝謝你的果汁。”裴榆渾身不得勁，于是打算開溜，然而……
“你跟陸盛是什麽關系？”陸雲遲朝側邊跨了一步，用高大的身體堵住人的去路，雖然是疑問句但沒帶什麽情緒。
就是這種冷漠式提問才讓裴榆覺得奇怪，總覺得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夜。
這好像本來也挺好回答的，沒什麽沉默的必要，裴榆慢吞吞回答：“他是高我一級的學長，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還以為你知道的…”
裴榆想直視陸雲遲的眼睛還得微微擡頭，因為對方确實是要比他高上很大一截。眼神帶着點跟食草動物似的怯生生，仿佛在害怕陸雲遲會莫名其妙發怒。
這種恐懼不是沒有緣由的，陸雲遲的臉色真的很差。
“僅僅是這樣嗎……”陸雲遲也看出裴榆的害怕。
這讓他更加清楚，裴榆面對陸盛的時候，和面對他時是不一樣的。
這讓他心中無端升起中憋悶感，這種情緒很陌生，并且沒有緣由。
但他也沒有将裴榆當成發洩渠道，只是回家打游戲，但無論是什麽游戲都難以提起興致。
‘唯一的朋友……’
‘那我算什麽，朋友的弟弟，還是讨人厭的那種嗎？’
這種充滿胸腔的感覺很陌生，導致他做什麽都不在狀态。
就連貓也看出他情緒不佳，躲得遠遠的。
無事可做的陸雲遲第一次在還不到十點的時候上床睡覺，試圖用睡眠讓自己的大腦停下來，否則只會越發煩躁。
這種煩躁，還是找不到原因的。
将播放着雨聲白噪音的音響開到最大聲，立體的聲音環繞着整個卧室，腦海中再也容不下別的聲音。
陸雲遲就這麽沉睡過去……
再睜眼時，眼前卻又出現那張惱人的臉——呆板的眼鏡，遮住眉眼礙事的額發。
仍然穿着學校的校服襯衫，手中正拿着支黑色記號筆，用那軟軟的嗓音對他說：“補習這麽久，也到了小考的時候了。”
說完，裴榆就爬上了他的床，雙腿分開跨坐在陸雲遲身上，同時用記號筆輕戳他的臉頰，“你拿着，不然怎麽做題。”
陸雲遲總覺得思維變得很遲鈍，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理智卻像被打麻醉藥了，碎成一地無法撿起來。
他依言握着筆，深邃的黑眸中醞釀着風暴，緊盯着裴榆的一舉一動。
裴榆粉嫩的指尖逐顆解開襯衫紐扣，展露大片牛奶肌，那小巧指尖在胸口處停留。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裴榆的聲音卻很朦胧，并不真切。
“将答案寫在這裏……”
陸雲遲呼吸沉重起來，他感覺很熱，這種熱流開始往下面彙聚。
這不像他。
“淦！”
在一聲髒話中，陸雲遲驚醒了！
原來都是夢……
可在将被子掀開後，這一片狼藉在提醒陸雲遲，他對同性…還是那個呆木頭夢/遺了。
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難道……
難道……
陸雲遲知道，他需要弄清楚些事情。
*
狹□□仄的出租屋，不到六十平米的老房子被隔出兩間卧室來，一間是屬于裴榆父母以及才只有一歲多嬰兒的房間，另一間更小的則是屬于他的。
裴榆的卧室雖然很小，但縫隙處都塞滿了學習書籍，亂中有序，整理的還是很不錯。
所謂一日之計在于晨，明明是周六休息日，裴榆還是像以往六點鐘就起床開始學習。
通常這個時間背東西是記得最快的時候，就算只是一秒鐘，裴榆都不想浪費掉。
他從小就對法語很喜歡，因此現在背的也是法語的單詞。
語調還是有些不順暢，拗口，但裴榆相信只要他努力，那肯定還是可以克服的。
正當他投入無法自拔時……
“主人那家夥又來電話啦~主人——”
就算是裴榆也忍不住皺眉，到底會是誰？他的電話基本沒人會來電，問候的最勤快的也是騷擾電話。
渾球陸二。
這是他給陸雲遲的聯系人備注。
雖然想不通對方會有什麽事大清早找他，但為了讓着惱人的鈴聲停下，他還是果斷接通……
“早安。”裴榆聲音有些冷淡，真心話，他只希望陸雲遲好好睡覺，不要在私人時間還來騷擾自己。
陸雲遲卻好像沒有聽出自己不受歡迎，心情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好餓，你家有早餐嗎？”
裴榆凝固三秒，才慢悠悠誠實道：“冰箱裏有我媽包的抄手和湯圓。但…那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家裏有保姆怎麽也餓不到你吧。”
電話另一頭傳來腳步聲，就像是在爬樓似的，陸雲遲說話時候的氣息也有些不穩：“怎麽沒關系？我出門急還沒吃，煩死，你們住破小區就算了，還挑頂樓！”
腦子裏稍微串了下前因後果的裴榆，大概知道陸雲遲在做什麽了，聲音都大了幾分：“你來我家找我？”
“是，開門。”
裴榆是真的服，陸二少年紀輕輕，這譜卻擺的挺大。
但他無可奈何，誰讓對方是陸雲遲。
陸雲遲雖然在電話中表現出對他家的嫌棄，但真的進門後，面對裴榆養父母卻拿出了應該有的禮儀。
不僅僅帶了幾大袋水果，說話也很客氣。
同時也斯斯文文将裴榆家冰箱裏三十個抄手都炫光，吃完後優雅地用紙巾擦幹淨薄唇。
“謝謝叔叔阿姨，那我就先帶裴榆出去度過愉快的周末了，多謝款待。”
要多客氣有多客氣，并沒有讓氣氛陷入尴尬，這讓裴榆的養父母很開心，還不停招呼陸雲遲以後多過來玩。
等陸雲遲兩人消失不見人影，裴母都還誇的停不下來：
“沒想到這孩子不僅長得俊，還這麽懂事有教養，進我們家後跟我們像兩個世界的人似的。”
裴父吐了口煙，說話卻帶着點酸：“是兩個世界，一看就是富家少爺，裴榆是咋跟他成為朋友的？依我看，差別太大，以後肯定要吃虧，還不如離遠點的好。”
“你胡說什麽呢？朋友間互幫互助才好，你是老農民思想，沒見識，好不容易在城裏安個家也沒提升你的思想！別抽了，跟你說多少次，小龍這歲數肺很脆弱，家裏不能有煙味……你怎麽……”
裴榆不情不願跟陸雲遲挪下樓，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兩天的學習計劃，就這麽被打亂，真的會不開心。
但陸雲遲太強勢，根本沒給他拒絕的餘地。
“這抄手真的挺好吃的，你會包嗎？下次來我家給我做，我繼續送你小蛋糕吃作為交換。”陸雲遲在前面走着，問話半天沒得到回應停下腳步。
結果……不在狀态的裴榆差點撞到他後背。
不滿的陸雲遲轉身盯着他，“你苦着臉做什麽？”
裴榆不僅苦着臉，從來就不喜歡哭的他心裏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悶聲道：“我想在家看書，哪裏也不想去。”
陸雲遲聞言卻冷笑一聲，暗嘆不愧是書呆子。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黑色機車，機身線條流暢，屬于回頭率爆表的帥酷機車。
就連裴榆這個外行看了都有些移不開眼。
“想坐這車嗎？”
裴榆：……（表情猶豫。）
“你看過日落時分的大海沒？”
裴榆：“沒有。”
“想看？”陸雲遲摘下提前為對方準備好的頭盔，遞過去，“想的話，就戴上上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