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奶奶, 這可說不定, 現在城裏工資一個月就二十出頭,兩百塊都抵得上人家十個月工資了。”王曉敏本來是為了看小叔子的熱鬧, 沒想到熱鬧沒看成, 還看到掙了這麽多錢,心裏不由的酸溜溜的, 這酸話就忍不住的冒出來。
“你給我閉嘴, 有你什麽事?”陳興邦回頭呵斥了一句,皺着眉頭眼底滿是不耐煩,沒看見家裏都打起來了嗎?作為大嫂不幫着勸勸,還火上加油的算什麽事?
自從上次王曉敏偷了陳寒露的彙款單, 兩人就三天一大吵, 五天一小吵的, 兩人的夫妻感情都消磨光了,陳興邦那樣一個好脾氣的人, 現在也覺得妻子厭煩。
王曉敏本來就是說說酸話,被陳興邦這麽一吼, 火氣也上來了,梗着脖子道:“怎麽?我就不能說了,現在沒分家,陳立國要是做了什麽違、法的勾當,那是要連累全家的!”
“一整天胡咧咧什麽?還不回房去哄囡囡睡覺, 一天到晚就聽見你嚼舌根!”這話別說是在坐的,就是外人都聽不下去, 王萍皺着眉頭,一拍桌子罵道。
這兩年,王萍對這個侄女兼兒媳婦那是徹底死心了,嘴上也沒顧及,說罵就罵,好婆婆的時候沒人感激,那還不如直接當惡婆婆。
被王萍的一罵,王曉敏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了,姑媽現在不護着她了,她不敢和婆婆嗆聲。
王萍心裏暗道,這都是犯賤啊,不罵不行!
王曉敏這一攪和,陳大強也沒那麽生氣了,在凳子上坐下來,抽着煙道:“這就是你當初說的跑長途掙的錢?你當初可說了要一千的本錢,本錢哪來的。”
陳立國不能把陳寒露說出來,低着頭道:“我找朋友借的,寫了借條的。”
“你借了一千塊?”王萍尖叫一聲,一巴掌打在陳立國的肩膀上道:“你這小子膽子怎麽這麽大,這一千塊啊,你怎麽能還上?”
王曉敏小聲嘀咕:“還不是要家裏幫着還錢?”
陳立國也是個硬氣的,當即冷笑道:“既然嫂子那麽害怕,不如分家得了,到時候就算是債主上門也不會連累你們,我今天就在這說了,我以後就算是窮的要飯,也絕不經過嫂子家大門口,行不行?”
“立國,你說什麽呢,我們就兩個兄弟,怎麽能分家呢,就算嬌嬌結婚了,我也絕不分家的!”陳興邦瞪了王曉敏一眼,斬釘截鐵道。
說完,拉着王曉敏就往外走,這要是再坐下去,指不定又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他是個沒用的,只會種田,但是管好老婆還是能做到的。
屋外傳來王曉敏尖銳的叫罵聲,又聽見砰地一聲關門聲,漸漸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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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說什麽,你和嬌嬌都沒結婚,這家不可能分了。”王萍道。
陳立國也就是說說,也知道肯定不同意的,不過就算分家也不怕,他自己不能掙出一份家業?他把錢往前推了推道:“媽,你收着吧,剛剛嫂子在,我就不說了,其實這一趟賺的比這多,我錢能還上,不過現在都留着做本錢,所以只拿了兩百塊。”
“真的?”陳大強抽了一口煙問。
陳立國點點頭道:“爸,現在外面大不一樣了,一直呆在海源村裏我們會落伍的,我想趁着還年輕,出去闖一闖,我要是有錢了,什麽姑娘找不着,現在先不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王萍心裏道,等年紀大了,還剩下什麽好姑娘,但是兒子這會掙錢了,心裏高興着,美滋滋的把錢收起來,道:“你能掙錢比什麽都強!”
兩百塊錢可不少,二兒子出去一個月就掙了別人一年的,說出去都是倍有面子的事情,陳大強雖然沒說話,但是心裏也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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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國帶回來的貨,比供銷社還便宜,質量又好,花色也是最流行的,一時間,陳寒露的福滿多超市生意又好了一大截,月底盤賬的時候,第一次一個月賺了兩萬塊。
陳寒露心裏高興,給秀榮和張瑜都發了獎金,超市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兩個人忙不過來,她又招了一個人,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叫做淩雙雙。已經幹了半個月了,挺勤快的,福滿多超市開的工錢高,大家都搶着應聘,畢竟是做生意,陳寒露最怕手腳不幹淨的,所以挑了很久。
六月底的時候,陳寒露p城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準備動身去京城,不過走之前,她找到了秀榮嫂子。
“寒露,你要說什麽事情啊?這麽神神秘秘的。”秀榮不是第一次來陳寒露家裏了,可是每一次過來,都覺得心裏羨慕,這地方真是漂亮,比得上以前大官住的地方。
陳寒露給秀榮倒了杯水,坐下來道:“嫂子,我是找你商量一件事,我這不準備去京城了嗎?我準備把福滿多超市交給你看着。”
“不是一直是我看着嗎?”秀榮沒回過神來,又道:“寒露你放心,你去幾個月,我保證給你看的妥妥帖帖的,回來你查賬就是了。”
“我還不放心嫂子嗎?”這和秀榮嫂子處了這麽多年,陳寒露是完全相信她的為人的,她握着秀榮的手道:“嫂子,我說的不是這個看着,我這次去京城,不是幾個月就回來的,是準備常住的,我準備把超市全權交給你,以後一般的事情都由你做主了。”
“這,這可不行,寒露,我做不了。”秀榮連連擺手,這責任太大了,要是賠了呢。
“嫂子你別謙虛,你怎麽做不了?你說說這幾個月,我平時很少去店裏,超市不是都是你管着嗎?你看你現在算賬記賬都熟悉了,供貨商都認識,有什麽好害怕的?”
陳寒露掰開了跟她說,又道:“嫂子,你要是不幫我看着,我就找不到相信的人了,你說我還能相信誰?”
秀榮也知道陳寒露說的是事實,就是擔心自己做的不好,以前不覺得,現在倒是明白了,這陳寒露在的時候,就有主心骨。
陳寒露見秀榮面露猶豫,知道這是态度松動了,她又道:“嫂子,我是準備這樣,超市交給你管理,我每個月給你開六十的工資,年底還給你百分之一的紅利。”別看百分之一少,按照目前的利潤,百分之一年底也能分到一千多。
這話說的秀榮徹底心動了,別說分紅,就是六十的工資都勝過很多技術工了,陳寒露開的工資算是很厚道的了。
“行,那我就試試!”秀榮咬咬牙道。
陳寒露了解秀榮嫂子,她是那種答應了,就努力做到最好的人,所以對她還是很放心的。
把超市安排好了,陳寒露就把p城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房子有周鳳鳴看着,她每個月給十塊錢,算是看房子的錢,十塊錢在這個年代,一個老人基本上吃喝不愁了。
陳寒露坐了兩天火車,下車的時候依然是馬國才來接,嫂子嫂子的叫個不停,她這次就直接去小楊柳胡同沈時年的家住下,都是結了婚的正經夫妻,還有誰能說什麽。
“嫂子,屋子我都叫人打掃了,你過去就能住,要是缺什麽東西,就告訴我一聲,我給你送過來。”馬國才一邊在前面走着,一邊道。
陳寒露真心道了謝,不過自己這回是來京城常住的,也不能事事都麻煩他,她準備這兩天适應一下,把周圍摸個透,大概就沒什麽問題了。
距離上次過年來京城,才過去四個多月,陳寒露一邊走一邊看,不愧是首都,變化真是太多了,街道兩旁的店鋪大部分都開起來了,街上也随處可見小攤小販。
馬國才又道:“上次走的時候,沈哥就托我找老師給嫂子輔導一下,你知道這兩天老師可不好找,上個月才找到兩個,是一對老夫妻,都是老師,一聽輔導功課就答應了,正好,過兩天我就領嫂子過去。”又壓低聲音道:“剛剛勞、改平反的。”
走到小楊柳胡同的時候已經中午了,馬國才說帶陳寒露出去吃飯,陳寒露看家裏已經有送來的米面糧油了,就道:“就別出去吃了,我給你做兩個菜,我們随便吃點,也算我借花獻佛,感謝你大早上去火車站接我了。”
“沈哥天天吹嫂子的的廚藝,看來我有口福了。”馬國才連忙點頭道。
這請客吃飯自然不能做到太随意,想着馬國才是京城人,她就做了紅燒肉,清蒸獅子頭,肉沫炒豌豆,酥油炒菜心,湯是冬瓜排骨湯。
一頓飯吃的是馬國才連連贊嘆,最後連湯都喝了個幹淨,眼睛發亮道:“嫂子,你這手藝,絕了,原來沈哥不是吹啊,都是實話實說啊。”
彈幕去:好大一個馬屁精!
陳寒露見馬國才吃飽喝足了,忍不住問了自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國才啊,你知道京城哪裏有房子賣嗎?就像這樣的四合院,破點舊點沒事,我想買!”
“嫂子要買房子?”馬國才一下子來了精神,“買四合院幹什麽?要買還得買小洋樓,市中心六層居民樓都是新建的,嫂子要是想買,我可以幫你問問。”
這個時候,四合院的價格還沒漲起來,大家夥還沒認識到四合院的好處,經歷了那場運動,京城的四合院都又舊又破,一邊有點家底的都不願意住,所以馬國才才這麽說。
陳寒露真是有苦說不出,她總不能說我想現在買了等着升值吧,不被別人笑話是傻子才怪,還等着升值,等着爛在手裏吧。
“你不知道,我就喜歡四合院這樣的房子,敞亮又舒服,不過小洋樓我也想買,你幫我問問呗。”陳寒只能這樣說。
馬國才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嫂子真是不一樣,還就喜歡四合院,四合院有什麽好的,冬天沒暖氣,夏天都是蚊子,不過人家都這麽說了,他還是點點頭道:“行,我給你留意着。”
馬國才走後,陳寒露就把自己的卧室收拾出來了,現在是夏天,院子裏原來空着的花盆裏長出了很多野生的海棠花,她剪了幾只插在房間花瓶裏,屋子裏一下子有了生活氣息。
收拾完之後,陳寒露先給沈時年寫了一封信,告訴他自己已經到北京了,寫完了信,已經下午了,她帶上封好的信出門寄了,順便在周圍逛逛。
小楊柳胡同出來就是一條大馬路,邊上好多低矮的民房,瞧着像是一個老小區,路邊住着很多大爺大媽在乘涼聊天。
“大媽,跟你打聽一個事,這附近哪裏有賣菜啊?”陳寒露在一個面容和善的大媽跟前停下。
大媽手裏扇着大蒲扇,樂呵呵的道:“買菜啊,下午可買不到新鮮的菜了,早上的時候有個早市,就在前面路口,中午就散場了。”
陳寒露道了謝,往前面走了幾百米,果然看見路口地上都是爛菜葉子蘿蔔纓子,看來早上這還挺熱鬧的。
陳寒露走了一圈,發現自家附近還真是挺熱鬧的,周圍有兩個家屬大院,房子雖然半舊不新的,但是人口密集的很,對面五百米的地方是個小公園,雖然是買票進入的,但是現在沒什麽地方可玩的,所以很熱鬧。
她一路看過來,這街上的店鋪也有一些,但是大多都不成規模,賣糧食雜貨的更是沒有,不過有一家面館,一家飯店,是那種家庭開開的。
小芙蝶飛飛:主播,不得不提醒你,你在這條街都來回走了三圈了。
媽媽叫我吃飯:主播是不是看上了這條街上的店面,我看好幾家還關着門呢。
海賊王的女人:不愧是我看好的主播,一來就開始搞事情。
還真讓彈幕區說對了,陳寒露覺得在這條街上開間超市不錯,人流量大,又靠近家屬大院,誰不吃糧食啊?都是生活必需品啊。
“小姑娘,你在我店旁邊走了好幾遍了,怎麽,進來吃碗面啊?”陳寒露正看着,旁邊面店的老板娘探出頭來,招呼了一聲。
“行啊,老遠就聞到老板娘店裏的面香了。”陳寒露心思一動,露出笑容來,從善如流的走進面店,正好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邊吃邊問點事情。
老板娘是個爽快人,仰着頭道:“不是我自誇,我做面的手藝是跟我姥姥學的,吃過的人就沒一個說不好的。”
店裏沒菜單,就三張四方桌,陳寒露找了個靠近櫃臺的位置坐下來,要了一碗拿手的,不一會兒,老板娘就端來一大碗的雪菜肉絲面。
陳寒露一邊吃面,一邊随意的問:“老板娘,這店面是你自己家的嗎?”
彈幕區:叮~您的戲精已上線。
正好沒什麽客人,老板娘在邊上坐下來道:“是啊,就是我自己家的,後頭就是我家,姑娘你是新搬來的,以前都沒見過啊。”
“是啊,我就住在小楊柳胡同裏。”陳寒露點點頭又道:“自己家的店面好啊,除了成本,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
一聽是是鄰居,老板娘更熱情了,“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店面是自己的,我肯定要虧本了。”
看說的差不多了,陳寒露切入了正題道:“老板娘,我看你邊上那幾間店面都關着門,是沒人開嗎?我有個親戚,是賣糧食的,想叫我問問店面的事情。”
這可真是巧了,老板娘一拍手道:“邊上那幾間啊,我正好認識啊,就是我家鄰居,你親戚要租?”
“是啊,老板娘,一看你就是個熱心人,你給我介紹介紹呗,要是成了,我給你中間費。”陳寒露其實想直接買下來,現在買房子是最合算的,今年可有個大事件,改革開放,這開放之後房價可是直線上升。
不過,不管是買還是租,都得想見着屋主再說。
說到中間費,老板娘來了興致,這屋主她真認識,兩家人做了幾十年鄰居了,是個大媽,前幾年老頭子死了,這不年紀大了,想搬去和兒子住,就像把店面租出去。
老板娘是個急性子,正好天黑了關門,她把店面一關,領着陳寒露就往鄰居家去了,一邊走一邊道:“寒露妹子,我這鄰居的屋子挺大的,你說賣糧食,正好寬敞有地方放貨。”
陳寒露跟着她進了一間家屬樓,敲了敲門,開門的時光六十多歲的老奶奶,看見老板娘問:“巧雲啊,大晚上過來有什麽事情啊?”
“吳大媽,你新橋街上的那三間屋子,這個小姑娘想看看,要是合适就要租。”金巧雲三兩句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吳大媽這才擡頭看了陳寒露一眼,眼底露出不以為然的樣子道:“這小姑娘年紀也太小了,拿得出那麽多錢?我那房子不準備租,我想賣出去。”
“吳大媽,你上次還說租的,怎麽忽然要賣啊。”金巧雲是真心想賺這個中間費,說話也有點着急,這賣可要不少錢,人家來開店做生意,一分錢還沒賺,怎麽可能先拿出一大筆錢買房子?這事情不就黃了嗎?
陳寒露一聽,心裏樂了,這是正中下懷啊,她本來就像買下來,她笑着道:“大媽,要是屋子滿意,其實買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小姑娘,你口氣倒是挺大的。”吳大媽還真不相信。
“口氣大沒用,關鍵是錢能不能拿的出來,大媽現在不相信沒關系,到了最後我要是拿不出錢來,你不賣就是了。”陳寒露笑眯眯的道,反正已經知道地方了,現在天黑了也不能看房,她說完就走了。
她一點都不着急,這年頭一般人不會買房子,住的都是單位分的家屬房,開店的更加不會花大價錢買店面,畢竟大家現在都還是小打小鬧的。
“寒露妹子,寒露妹子……”金巧雲小跑着出來,臉上不太好意思,“沒想到吳大媽臨時變卦了,妹子,害你白跑一趟了。”她咬了咬牙,真是的,害得她這中間費也沒賺上。
“大姐說哪裏的話,你也是好心。”陳寒露從包裏摸出一張大團結塞在金巧雲的手裏,故作惋惜道:“大姐,本來這事要是成了,我給的肯定比這多,現在事情沒成,我也不能怪你,這十塊錢就當做你為我牽線的答謝。”
十塊錢可相當于普通工人十天工資了,金巧雲這時候才上下打量起陳寒露,一出手就是十塊錢,看不出來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錢的主,沒辦成事情都給了十塊,這要是幫她買到了房子,中間費豈不是更多?
直到陳寒露走遠了,金巧雲才回過神來,拿着大團結心想:吳大媽家不賣,周圍好幾家呢,總有人家賣的,這中間費她賺定了,賺一次說不定比她面店賺的還多。
我就是笑笑不說話:主播,你現在有錢,也不能這樣啊,十塊錢也太多了,她什麽都能沒做啊。
媽媽叫我吃飯:主播這麽做肯定是有她的用意的。
小芙蝶飛飛:就是,主播是吃虧的主嗎?只有別人吃虧,就沒有她吃虧的。
陳寒露還真是有用意的,金巧雲一看就是這邊的老住戶了,周圍的情況肯定很了解,今天她的态度那麽積極,一看就是想賺這筆錢的。
陳寒露現在給了十塊,又隐晦的指出事成之後賺得更多,金巧雲為了賺中間費,肯定會主動幫忙找房子,這樣她就不用自己找了,其實花十塊錢省了那麽多事情,也是值得的,畢竟後世找房子也要給中介費用的。
“你們等着瞧好了。”陳寒露笑了笑,神秘的道。
第二天一大早,陳寒露就去了昨天熱心大媽指路早市,果然熱鬧的很,大都是郊區挑着擔子來賣的農戶,水果蔬菜都很新鮮,上面還帶着露珠呢。
陳寒露買了不少,蔬菜水果都買了,給自己的空間補了貨,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大部分東西都放進空間裏,陳寒露手上就提了幾個蘋果回家了。
這還沒到家門口,就看見馬國才在門口等着了,看見陳寒露過來,笑着道:“嫂子,我昨天和你說好的,今天帶你去老師那裏,沒想到你大早上就出門了。”
“我早上去買了點菜,現在就走嗎?”陳寒露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七點半,“要不吃了早飯再走吧。”
馬國才想起陳寒露的手藝,也不矯情,點點頭就答應了,陳寒露早上喜歡喝粥,出門的時候已經在鍋裏煮了粥,切了幾個流油的鹹鴨蛋,又煎了二十多個空間裏早就包好的餃子,做成了煎餃,一頓早飯就齊活了。
吃完了早飯,馬國才一抹嘴巴,心想,這要是被沈時年知道自己天天在他家吃飯,肯定嫉妒死,畢竟他在部隊裏可吃不上嫂子的手藝,這樣一想,不由的心裏美滋滋,等沈時年回來,自己肯定是要炫耀一番的。
因為是頭一次去見老師,陳寒露心想要準備點禮物,這年頭什麽最實際,還是吃的東西,她準備了五斤豬肉和十個早上買的大蘋果。
馬國才帶着陳寒露坐了二十多分鐘的公交車,又走了幾百米,在一個小區停了下來,這的房子一看就是新建了,五層的筒子樓,這年代,五層樓已經算是拔尖了。
“嫂子,我這回帶你認認路,之後我有一段時間不在京城了,你要是有什麽事情,就到百園路十五號找我媽,我媽最喜歡沈哥了,你去了她肯定高興。”馬國才一邊走,一邊說道,臉上的表情還挺痛苦的。
陳寒露被他的表情逗樂,随口問道:“你去哪啊?瞧着不太樂意啊。”
“我爸叫我去部隊待一段時間,說要訓練訓練我。”馬國才臉上的表情更苦了,“嫂子,我真不樂意去,你看我這小身板,一看就是讀書種子,部隊哪裏呆的下去啊。”
彈幕區: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陳寒露憋着笑,沒想到沈時年那樣一個正經的人有一個這樣的活寶朋友。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一棟筒子樓,上了三樓,馬國才在302的大門上敲了敲,不一會兒,大門就打開了,一個頭發花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瘦老頭探出頭來,一看見門外的兩人,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難以置信的推了推眼鏡架。
“寒露,沒想到是你這個小姑娘!”周文亮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扭頭道:“秀清,你看看誰過來了,你要是看見了,指定高興。”
陳寒露本來沒反應過來,一聽到這個瘦老頭叫秀清這個名字,才回過神來,這不是當初在海源村的時候住在牛棚裏的老先生嗎?
陳寒露正想着,屋子裏已經鑽出來一個瘦瘦小小的老太太,一看見她眼圈就紅了,“寒露,沒想到是你,快進來快進來……”
說着,忙伸手去拉她進屋,到了屋子裏,還拉着她不放手道:“我們離開海源村的時候,最想見你一面了,最後沒見上,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這個小姑娘了……”
看着老太太都要哭了,陳寒露連忙勸道:“老師,現在不是見到了嗎?這就說明我們有緣分,海源村和京城相隔千裏還能相見啊。”
“就是就是,在小輩面前怎麽能這麽失态呢。”周文亮也伸手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背。
老太太這才破涕為笑道:“是了是了,這麽大年紀了,我還不如一個小輩。”
馬國才在邊上看了一會兒,這時候才插科打诨道:“老師,師母,這回可是我的功勞,你們不知道,現在這是我嫂子了。”他伸手指了指陳寒露。
老太太又問是怎麽回事,得知陳寒露和沈時年結婚了,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當初在海源村我看沈知青就是個好的,你們真是般配的很。”
幾個人說了一會兒,陳寒露才知道老先生姓周,老太太姓黃,黃老師給陳寒露拿水果道:“原來不告訴你,是怕連累你,現在不怕了,以後我們兩家人就當親戚處處。”
黃秀清想起在海源村的那一段日子,日子那麽難熬,要不是這個小姑娘的善意,真是熬不下去。
周文亮是教數學的,黃秀清是教語文的,兩人都是民國時期的大學生,別的科目教陳寒露也綽綽有餘,兩人都是很認真的人,在她來之前就備好了課,上了兩個小時的課,中午還硬是留着她吃了吃午飯。
陳寒露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馬國才早上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反正路也都認識,她就自己回家了。
從老師家出來到公交車站,還有很長一段路,這裏是新小區,陳寒露估計裏面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路兩邊都種着高大的樹木,天還沒完全黑,已經亮起了路燈。要知道,現在經常的路燈還沒有普及。
走過一棟大樓的門口的時候,樓道裏忽然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陳寒露正想着下午複習的知識出神,一聽到聲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聲音的源頭望去。
這剛一望去,就看見漆黑的樓道裏蹿出來一個消瘦的人影,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來,還不時回頭看,一下子撞到了陳寒露身上。
“你沒事吧?”陳寒露被一撞,倒退了兩步,連忙扶住了身上的女人。
“沒事,沒事,謝謝……”那女人結結巴巴的道,下意識的擡頭看向陳寒露,這一看,兩人都愣了愣。
彈幕區:我沒看錯吧,這是陳招娣?
陳招娣張了張嘴巴,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陳寒露……”
陳寒露也吓了一跳,心道還真是陳招娣,她不由的開始打量眼前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睡裙,頭發亂蓬蓬的,臉色蠟黃,顯得非常驚慌,連腳上的拖鞋都只穿了一只。
很顯然,陳招娣過得并不好,陳寒露轉身就走,她過得好不好關她什麽事,當初怎麽害她,這些事情她可沒那麽容易忘記。
“你怎麽在這裏?”陳招娣下意識是伸手去拉陳寒露,臉上交織着不敢置信和莫名其妙的怒意,陳寒露為什麽會來到京城?她不是應該在海源村一輩子當個泥腿子嗎?
“我在哪裏關你什麽事?”陳寒露甩掉陳招娣抓着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紫一閃而過。
陳招娣見陳寒露看見了她手臂上的傷,慌亂的松開了手,扯了扯袖子,她這時候才真正打量起陳寒露,上半身穿着米白色的襯衫,下半身穿着一條黑色的長褲,手上戴着一對龍鳳手镯,烏黑的長發高高盤起,顯得幹練又雅致,三年不見,她簡直就像一顆刨開了貝殼的珍珠,整個人美的發光!
陳招娣看了看自己,感覺自己嫉妒的都快發瘋了,憑什麽,憑什麽自己過得日子生不如死,陳寒露卻越過越好了?
陳寒露看着陳招娣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麽,這麽多年了,還一點長進都沒有,見到比自己好的就眼紅憤恨,從來不知道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她根本不在乎陳招娣怎麽想,見沒拉着了,轉身就走。
“招娣,大晚上跑出去幹什麽?”黑洞洞的樓道口,一個溫柔的男聲傳了出來,話音剛落,一個男人坐着輪椅,轉動着輪子慢慢出現在路燈下。
他看着陳招娣無奈的道:“好了,剛剛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雲端的花花:這就是陳招娣那個癱子丈夫?主播先別走,看看長什麽樣子啊?
小芙蝶飛飛:對啊,主播,讓我們看一眼吧。
媽媽叫我吃飯:好奇死了,聽聲音是個溫和的人。
陳寒露還沒轉過身來,陳招娣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抓住她道:“陳寒露,陳寒露救救我!”
“你幹什麽?”陳寒露想甩開她的手,才發現她指尖泛白,抓的非常緊。
李亮推着輪椅慢慢的靠近,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目光淡淡的看向陳寒露,語氣發冷道:“招娣,這是誰啊?你認識的?”
“她是我……”陳招娣剛想說話,陳寒露就一下子打斷她道:“我們不認識,我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直走到公交車站,陳寒露才停了下來,剛才那個男人的眼神讓她非常不舒服,那是一種被獵物盯上的感覺,她敢肯定陳招娣身上的傷口就是她丈夫打的,她幫不了她,也不想幫忙,別說陳招娣以前那麽害她,就是沒害過她,這趟渾水她也不準備蹚。
陳寒露走後,李亮面色陰沉的轉動輪椅靠近陳招娣,他沒靠近一點點,陳帶娣就抖得更厲害了。
李亮一把抓住她瘦骨伶仃的手腕,一只手轉動輪椅,一只手扯着她回到樓道裏,黑暗裏,他就像看着一只垂死掙紮的兔子,聲音陰冷道:“陳招娣,你剛剛是想逃是嗎?”
“沒有,我沒有……”陳招娣拼命搖頭。
“不管你有沒有,你覺得你逃得掉嗎?”李亮冷笑一聲,舔了舔蒼白的嘴唇,“你看看你做人有多失敗,就算是你的親戚,也不願意救你,你這一輩子都要和我綁在一起。”
陳招娣終于忍不住了,聲音顫抖道:“李亮,為什麽?我哪裏對不起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李亮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輕笑一聲道:“這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我怎麽對你,給你好的吃穿,給你李太太的身份,你還要什麽不滿足的?”
陳招娣的留下眼淚,是啊,她嫁給了大官的兒子,成了城裏人,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來的!
恍惚間,陳帶娣腦子裏的一根弦斷了……
陳寒露回到家裏就把陳帶娣抛到腦後了,一個人吃飯,她就随便吃了點,吃完了飯,一看彈幕,還在讨論陳帶娣的事情。
大力出奇跡:主播,我看陳帶娣身上有傷,他老公肯定家、暴他了,畢竟是你堂姐,你不幫幫她嗎?
小芙蝶飛飛:樓上好歹看了那麽多年直播了,主播當初被她害的差點嫁給一個傻子,她姐姐還搶走了主播未婚夫,主播沒落井下石不錯了,還幫她,主播又不是聖母!
媽媽叫我吃飯:就是,而且她老公看着很危險啊,我覺得心裏毛毛的,主播現在一個人在京城,當然先顧着自己,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
我就笑笑不說話:你們女人就是太心軟,要是我,見面先給她兩個巴掌,她現在可憐?那是自作自受,豪門是那麽好嫁的,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陳寒露一邊洗漱,一邊道:“反正她的事情我不管,陳帶娣是什麽樣的人,她是那種自己溺水都要拉別人墊背的人,我要是幫她,下一個出危險的就是我。”
陳寒露适應了京城的生活後,日子過得很快,每天早上去老師家複習功課,下午回來在京城逛逛,沒過幾天就把周圍都摸透了。
一天下午,陳寒露剛從老師家回來,走到巷子口,就看見金巧雲已經站在小楊柳胡同口等着了,一看見她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寒露妹子,上次你說要買店面,現在還要嗎?”她笑得略顯誇張,“我跟你說啊,上次那個事情沒談成,我還收了你的錢,心裏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這回找的店面比上回還好。”
彈幕區:還真被主播猜中了!
“要啊,我這幾天這好沒空出去看,要是金大姐能幫我找到合适的,那就太好了。”陳寒露笑着道。
金巧雲笑得更開心了,一拍手道:“那感情好,鑰匙我都拿來了,我帶你去看看?”
金巧雲這回介紹的店面還在新橋街上,不過離她的店面有幾十米的距離,在一個拐角,面積比上次老太太的還大,就是裏面不是四四方方的,因為在拐角處,所以它有兩個面都對着大街,要開兩道門。
兩人來到店面門口,金巧雲拿鑰匙開了門道:“說起來這屋主和我也認識,是我婆婆的親戚,因為這地方比較大,又不肯租,只說要賣,一直沒賣出去。”
陳寒露走進去看了看,這地方确實很寬敞,屋子裏放着幾張桌子,地上散落着一些紙張,她揮手掃了掃空氣中的灰塵,道:“這原來是做什麽的?”
金巧雲臉上一僵,沒有說話。
“金大姐,你要是不說以前是做什麽的,我可不敢買了。”陳寒露還以為裏面死過人什麽的,畢竟是開店做生意,這也太膈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