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系統:“目前我是滿級最新狀态,會竭誠為您提供最優質的服務。但多謝您的慷慨,10積分已為您轉出。”
寧懷沙,“......”
到底是誰設計這統?死不承認自己的缺陷還想要積分,魚和熊掌兼得算是被它給玩明白了。
寧大相公何許人也,他自認像臉面這種不值錢的玩意兒想丢随時都可以丢,但其他的,一個子兒也別想從他那兒無償得去,“這是有附加的贈予,既然你不用,那退回來吧。”
系統震驚:“您的反複無常讓我嘆為觀止。”
同時程序規定好讓它用機械音回複:“好的,積分已為您轉回,目前共有十八萬五千三百二十分。”
“你的分裂也令我嘆為觀止。”他斜倚在那木架旁,望着那果子彎着眉眼笑,嘴上随意和系統過着招,一心二用的相當熟練。
系統不因惡語中傷而感六月天寒,但它以模拟的更像人而被定義為優秀,因此條件反射的進行反駁:“這是作為一個合格的系統必須具備的幽默與嚴……恭喜宿主任務取得突破性進展,獲得積分二十萬整,目前共有積分……”
“檢索左湖的生命體征。”寧懷沙打斷它那不知道在緊急時分加快點的話語,閑垂在衣側的手握緊,正起身子。
系統:“好的,目前昭定帝的生命體征波動強烈,有危急生命的可能。”
“那不至于,上回才賺了五千。”他的聲線一下子冷且緊繃。
寧懷沙心跳一窒,“檢索衛侯的生命體征。”
不用系統播報,他口中已經喊道了,“來人,備快馬,進宮!”
“好的。目前衛侯生命體征微弱,血壓進行性下降,初步估計進入休克狀态。”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報完時寧懷沙已經沖至了府門,相府花了大價錢養着的人效率極高,他剛到府門鞍馬便以備齊,随即翻身上馬,鞭策急行。
“檢測原因。”
“好的。為您檢測原因。”
“抱歉,衛侯在本世界權限過高,自我防禦機制過強,目前無法進行檢測。”
“但溫馨提示,您目前的舉動不利于目标的達成,也難以向人解釋。建議安坐相府,等待消息。”
何止是難以向人解釋,他要這樣縱馬過市,便服入宮,哪怕寧黨的核心成員白七是禦史大夫,明日沒有個像樣的交代,彈劾的折子怕得如飛雪般多。
“皇帝老兒要死了你們給五千積分,衛侯一休克,你們給的比我這二十五年來攢的還要多,難道不值的我去看看原因嗎?”
“我好奇極了什麽樣的人,會讓你們畏懼至此?”
“宿主,我寬容的不追究您的不當用詞,也勉強不計較您對總任務完成的忠誠程度,但不得不提醒您,您目前的行為很難向越皇解釋。”
但事實證明寧懷沙此番恍如失智的行為,根本不用解釋。
寧懷沙行至宮門前,王德正好領着旨意策馬出宮,見到他頓時大喜道:“相爺,陛下急召您進宮,不用下馬,直去太和殿。”
系統見狀趕緊補錄數據,不吱聲了。
人類世界的運行邏輯莫測多變,系統的處理模型卻終究有限,好比現在,它計算得出的結果,沒有一條指向昭定帝會派人來請寧懷沙入宮幫忙。
如果,衛侯出事根源在于昭定帝,那越皇就不該着急和求助才對,如果衛侯出事與昭定帝無關,那他更該向禦醫尋求幫助,且懷疑寧黨的那個頭頭——寧懷沙才對,就更不該找他了。
難道昭定帝是要擒賊先擒王,先将寧懷沙騙入宮中再一舉拿下?
系統想提醒他的宿主,但它的宿主理都不想理它。
王德調轉馬頭,同寧懷沙并馬而行:“那清雲道人練了妖丹獻予陛下,衛侯忠心耿耿,為陛下一試,現下不好了,相爺您快想想辦法吧。”
王德沒有管寧懷沙是怎麽得到的消息飛速進宮的,抓緊時間給他透露消息,或者說統一對外說辭。
寧懷沙皺眉,自古練丹就是個笑話,雖說與磕慢性毒藥無異,但也沒聽說過哪個吃了像百草枯一樣立馬見效的。
難道衛含章之前吃過什麽東西致使藥性相沖?或是他身體本身就不怎麽好?
西北軍營如鐵桶一般,別說想探查衛侯真實的身體情況,就是進帥賬沒有衛含章領着或是首肯,一衆将領也不會允許寧大相公靠近半分,哪怕他再權勢滔天。
而平西大将軍哪怕和他言歸舊好了,也定不會将身上有多少道傷疤與他細數。
寧懷沙不可遏制的想到了東南海邊的落日餘晖。
彼時,他落魄失意,幾乎要過活不下去。
這操蛋的世界,他怎麽會遇到這麽搞笑又惡心的事情。他既死了,何故給他又一次生命?既然給他一次生命,又何故給他如此作嘔的?
他不介意托生在貧寒人家吃糠咽菜,也不介意落地就見鬻兒賣女。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饑寒未解去談什麽愛與大義,未免太過于天真。
但他托生在富貴錦繡叢中,入耳的卻是“娼妓之子”、“賤人.淫.婦”,他就想去問問寧大尚書,花真金白銀請的夫子教的就是這些嗎?
當見過一場寧濟州醉酒後闖進他母親居住的破落屋舍,不顧他母親一副病軀正在喝藥,也不在乎自己就在當場,發起獸性。而後,他那賢惠的正頭夫人發現自己郎君竟然因此受寒,當即就決定發賣了這“不守婦道”、敗壞門風之人。而寧濟州一言不吭後,他明白了那幾個“兄弟”是得了誰的言傳身教。
他也曾試着去求寧濟州,一個正三品大員,就算他沒有承認自己卑劣的勇氣,總該有一點做錯事意欲彌補的愧疚之心。哪知,那人道,他本欲将“麗娘”贈與某某,如今看來不太合适,聽夫人的吧。
他去求對小輩還算關心的老夫人,老夫人道,老身本不欲你小娘入府,念在她生養了你份上,才允你父親給她贖身,又将你納入寧家宗碟,孩子,你該感恩呀。
寧懷沙知道了,一通房爾,何故惹全家不高興,但賣妾還走個程序呢。
他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去當了從別人那兒偷來的玉佩,然後去買回自己的母親。
他明白封建制度下哪哪都是吃人,但未曾想如此令人窒息。
但他畢竟還有母親。
寧尚書府那貴地他是見一眼都惡心。
所幸衛小世子的玉佩足夠值錢,還夠他再租下一間棚舍。
這暗暗黑夜裏,尚有一盞不算明亮的燈,吊着他前行。
或許有朝一日,金榜題名,他們的日子會好過一些,況且系統給的任務注定他不能這樣默默無名。
棚舍獨居的日子依舊難捱,但好過讓一個正常人時時日日去看人臉色行事,好過一點基本生存之食都要去嗟讨。
似乎這個時空還是有些不錯的事,而之前日子那麽難挨,不過是有一個寧府罷了。
比如,他撿到了一個昏倒在街頭的衛小世子,小世子并不問詢他為何搬出了寧府,而是在他母親面前可勁的誇他,并且盛贊夫人貌美又心善。
又比如,衛小世子走後,悄派人幫他們續租了屋舍,送了他筆墨紙硯、字貼書籍,外加一錠銀子,說是借的,日後得計利息歸還。
再比如,他去一老先生那兒旁聽時,并未受到驅逐。
最令人高興的莫過于他一考即過,而且成績還不錯。被昭定帝點為狀元時,他在想,他母親一定高興,或許,就這樣不甚清楚的過完這一生,也不是不行。
但他才穿上鮮衣游完街沒幾日。
便被人舉報作為庶子離府而居,不敬嫡母,罔顧孝道,不配入科舉。
群臣言,不孝之人尚不配為人子,何故能為人臣?況一十二三歲小兒成了狀元郎,可笑之極。
寧濟州大義滅親,說教子無方,甘願受罰。
但寧懷沙不相信偌大一個朝堂上,會沒有人認為生身母親重于宗族嫡母,會沒有人認為人的生命重于那虛無缥缈的貞節。
那時他為自己辯駁,也為那不知名姓的母親辯駁。
然後他在越國最富麗堂皇,最高不可攀的地方,聽到了那四個字。
娼妓之子。
寧懷沙就不明白了,既然這些人如此痛恨娼妓的存在,那為何不直接将此行當列入禁律,有誰販賣誘拐婦女、有誰去狎妓.嫖.娼,斬就是了,難道不更有效?
但事實擺在眼前,沒有人樂意跟個自小都黑透了心的娼妓之子站在一邊。
或許有倫理綱常的萬千壓力,或許他身上既沒有芝蘭玉樹的君子風骨、也沒有金玉錢幣的投資價值,在洪流般的鞭笞之語卷向他時,沒有人開口略微向着他。
幾位尚書除寧濟州要大義滅親,沒有開口,監察刑獄的大人沒開口,葉相未開過口,江老先生也沒開口。
于是,這位身份低賤、品行有瑕的年輕狀元郎結局已大致可見。
就等昭定帝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