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刺殺任務
刺殺任務
4．寒夜
她接過墨隕塵手中的畫卷，徑自跑回了房間，她緊閉了房門，深深呼吸了一下，打開了那副肖像畫。這是關乎她命運的人，她最後一個刺殺對象。畫卷上的男子模樣俊美，身穿着繡有龍紋的黃袍，一雙狹長美目輕挑上揚，嘴角沾着溫和的笑意，墨發如綢緞一般散落，頭上束着紫金冠，高挺的鼻梁更顯得整張臉更有男兒的陽剛之氣。
這位師父要她去刺殺的人，竟然是黎皇，月承曦。月承曦繼帝位以後，清貪官，開運河，退蠻夷，頗有政績。按理來說，他是一位深得民心的皇帝，怎麽有人想要他的命。
寒夜殿到底收了多少好處，連這種任務都接下了，難道真要為了利益，去刺殺一國皇帝不成？
皇親貴胄之間的恩怨，寒夜殿不喜過問，他們只會拿銀子辦事，刀下有活該千刀萬別的罪人，也有死得不明不白的冤魂。
墨隕塵曾對她說，寒夜殿是戰争年代留下的傳說。在他們祖父那一輩，寒夜殿逢亂必出，專門懲治貪官污吏，官府不能制裁的小人，故而深受百姓的信奉，甚至把寒夜殿主的畫像作辟邪之用。如今寒夜殿已不是當年模樣，成為了一個冰冷冷的殺人機構，有人贊頌，有人诋毀，亦有人對其不屑一顧。
冷霜的心中一直懷疑，寒夜殿殺了那麽多朝廷命官，甚至王孫子弟，還把事情處理得滴水不漏，讓官府毫無線索可尋，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七毒高深莫測，真相不僅是這樣簡單。要接近月承曦那樣身份地位的人，要有受皇帝信任的宮中顯貴做內應。月承曦是一國之君，身邊有大內侍衛保護，刺殺他本就很難，更難的是在他身死後還能全身而退。
暗中策劃這一切的人居心妥測，要殺一國皇帝，最可能的理由不是報仇雪恨，而是謀權奪位。國君一死，朝野傾動，黎國将面臨一場滅頂之災。
在發誓一生效忠于寒夜殿時，冷霜服下過無解毒。藥，定期服用解藥才不會發作。她的命是師父救下的，她決定一生跟随他，十年師徒之恩，她深愛着墨隕塵，為了他，她可願意做任何事。
可她沒想過有一天，墨隕塵要她去殺黎皇。對于冷霜而言，更可怕的卻是，幕後之人究竟是确有其人，還是這一切都是寒夜殿的策劃。完成任務，她就真的能和師父一起離開了嗎？這一切都讓她感到不安。
清園，他朝這邊看了過來，"霜兒這兩日心神不寧，可是在為了刺殺一事煩憂？"
冷霜心事沉沉，一清早就收拾好了包裹，她準備跟墨隕塵說，她決定放棄刺殺。她想問師父願不願意和她遠走高飛，哪怕剩下的日子不多，他們也可以朝夕相伴，做一對逍遙俠侶。
墨隕塵神色如往常一般淡然，把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盤上，他忽然笑了，"霜兒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可是要跟為師說，你要和為師一起走？"
墨隕塵是看着她長大的，怎麽會不了解她的性情，冷霜只是收拾了包袱，墨隕塵就明白她的心思了，"師父，你．...."
"霜兒，你這兩日神情恍惚，為師有些擔心。"他忽然靠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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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陣臉紅心跳，如實說道，"黎皇是位好皇帝，我不能殺他。"
墨隕塵的反應很為淡然，"也好，為師不想霜兒為難，既然霜兒不忍，就不必去做了。"
冷霜感覺心被揪了一下，不去做也可以嗎，"那師父，我們．...."
“我會安排你離開寒夜殿，從此，你會遠離京城，隐姓埋名，度過安穩的一生。"墨隕塵一雙子夜一般的眼睛，帶着一絲冷漠和無可奈何。
"這是什麽意思？"冷霜瞳孔微微放大，愣了愣神。
"為師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為師放你離開，以後你與寒夜殿毫無關系，山水不相逢。"墨隕塵是擅長隐藏情緒的人，他冷淡地說完，喝了一口早已涼了的茶，眼神裏沒有猶豫。
"師父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要趕霜兒走嗎！"她言語變得激動，她無法相信墨隕塵要她走，不管發生什麽都要一起面對，他怎麽能忘了呢？冷霜一把抱住了墨隕塵，"師父，霜兒不走！霜兒絕不會離開師父！"
"霜兒！"墨隕塵嚴厲地道，"不要任性了，你可還記得寒夜殿的規矩？"他一揮衣袖，天青色玉杯打碎在地。
冷霜吓了一跳，恍然明白了什麽，墨隕塵也是有難處的，他也很難過。她低聲地說，"我記得，若是完不成暗殺任務，就要接受處罰。"
墨隕塵這才變得溫柔，"如今，為師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幫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霜兒不是喜歡蝴蝶谷嗎？師父給你找了一個比蝴蝶谷更美的地方，你會喜歡那裏。"
冷霜哭了出來，跪在了墨隕塵身邊，"師父，霜兒哪都不想去。師父在哪，霜兒就在哪！師父我知道錯了，我會去執行任務，霜兒從來都沒有失敗過，霜兒這就去殺了黎皇，求師父不要趕霜兒走！"
墨隕塵為難地看着她，将她抱入懷中，摟得很緊，"傻霜兒，師父怎麽舍得趕你走？"
冷霜被他抱在懷裏，卻覺得僅僅是擁抱還不夠，她擡眼請求的目光看着他，"師父，我想．....．讓你親親我，好嗎？"
墨隕塵沒想過她會提出這種要求，他身子微微一僵，他知道霜兒對他有兒女心思，卻是第一次從她這裏聽到這樣的話，此時有些難為情。他修煉的武功最忌女色，故而從不碰女子，長年如此也就沒有什麽感覺了。他伸手捧起她的臉，虔誠地吻了下去。
冷霜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師父在親她，她想象了千百次的場景發生了。冷霜的耳廓紅得快要滴血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纖長的手指撫摸着她的耳廓，弄得她很癢，心也跟着化作一灘春水。
墨隕塵将她的唇瓣弄得紅腫可憐，眼睛裏也流出了眼淚，他才意識到自己欺負得過分了。才克制地起身，就聽到冷霜叫他，"師父，我可以留在你這裏嗎？霜兒怕做噩夢。"
冷霜小時候一直很怕他，到現在也很怕他，倒是很少見她這樣。他知道，也很自責，他讓他的徒弟每天做噩夢。這一天夜裏，他将人摟在懷裏，除了親吻再沒別的動作。
"在這裏便不怕了嗎？"墨隕塵溫柔的聲音說着，幫人掖了掖被腳。
"不怕了。"冷霜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裏，那樣子就像小貓兒。
墨隕塵摸着她的頭發，用手将發絲一縷縷的梳理，這麽長的發絲讓他感覺霜兒這些年的确是長大了，他的霜兒應該擁有配得上她的一切，而不是跟着他耗日子。他撫過她的發絲，又摸到她的睫毛，他柔聲道，"霜兒，你相信師父嗎？師父對待你，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
冷霜恍然間在想，他的意思是他在珍惜我嗎？所以，也僅僅只是擁抱和親吻，其他的事情都沒有做，冷霜的心卻如蜜糖一樣甜。
她早已沒了家，這世間她的來處不在了，而她的歸處，只有紫竹院，那個叫墨隕塵的男子，她的師父，她最心愛的男人。這輩子，她為了他，什麽都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