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季清清越來越看不懂尹昭了,那天寫完字尹昭就把她松開了。還給了她一本字帖讓她照着練,後來尹昭雖也常指點她練字但也再沒像那次一樣,好像那件事沒發生過一樣。
想不通的不止季清清,還有含玉。這些日子她把阿青上上下下仔仔細細觀察了個遍,她實在是想不通公子到底看上這個啞巴什麽了。至于為什麽說“看上”,那是因為即使她離着八丈遠也總是能看見公子看向阿青時的眼神在拉絲,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不過阿青她自己好像看不出來,現在整天都在悶頭練字,好像無知無覺一樣,可能五感相通,嘴巴不好使,眼神也不好用了。
季清清非常珍惜練字的機會,尹昭不僅給了她字帖,還許她可以随意取用筆墨,要知道這在現在這個時代是非常珍貴的,尤其是尹昭的筆墨還都是上等的,她當然要好好珍惜,每天都要練到很晚才睡,反正她白天的工作也不多。
小院定期都要去府裏管事那邊領份例、物件等,今日該去領布料了,其實這算不上是一個好差事,畢竟伸手向別人拿東西總是免不了要看別人的臉色。可偏又不能不去,雖然尹昭自己有錢,可畢竟還沒有分家,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紮眼。從丹心疼阿青,從不讓她去,含玉早就看不慣了。
今日從丹和公子都不在,含玉看阿青一個人悠哉游哉地在廊下做女紅,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就是看不慣阿青,從頭到腳沒一處突出的,偏偏卻占盡好處,憑什麽就她不用出去看人臉色。
含玉走到季清清跟前,換了一副和善的态度:“阿青,今日我們兩個一起去領布料吧,你來到府裏這麽些日子了我還從來沒帶你出去轉轉呢。”
出去轉轉這個提議真的是提到季清清的心坎上了,她每天守在這個一院子裏真的要憋死了。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時含玉從不來找她說話,今日怎麽這麽親切地要領她出去轉轉呢。何況,她們倆只是丫鬟而已,在府裏行走不是應該小心再小心的嗎?出去轉轉讓她說得跟出去逛大街一樣。
季清清覺得還是拒絕為好,立馬擺擺手,跟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針線活,意思是姐不去,姐要接着做手工,您自己去吧。
含玉看她不上道,立馬板起臉來正色道:“這領布料不是為我一人領,領的是咱們這個小院要用的布料,你也是咱們小院的人,你還一次都沒去領過呢,這樣不太好吧。”
季清清一聽,心想完了,開始上價值了,這不去也得去啊。
季清清跟在含玉身邊,一路往管事那邊去。含玉其實只是單純地看不慣阿青,現在如願把她叫了出來含玉自己又覺得沒什麽意思,往日跟別人搭伴還能閑聊兩句,如今旁邊是個不會說話的,只能悶悶地往前走。
含玉覺得悶,可季清清卻不覺得,從她第一天進府時就覺得這府裏精致非常,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參觀,如今有機會了她自然要好好看看。雖然含玉看着沒什麽好心的樣子,不過這畢竟是在府裏,她總不能把自己給賣了吧。
季清清一路興沖沖地看着,眼見前頭走來幾人,為首的那人穿紅着綠,穿金帶銀,大老遠就看着這人渾身冒金光。
等走近了,季清清看含玉向那人行禮口稱三公子,原來這就是三公子尹川啊,果真是一臉的纨绔弱智樣,季清清也趕緊随着含玉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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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含玉呀這是要往哪去啊”
“回三公子,我們去領院裏要用的布料。”含玉面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心裏卻煩得夠嗆,怎麽又遇上這貨了呢。
尹川朝着含玉身後的季清清望去“诶,這個小丫鬟怎麽從來沒見過呢,也是二哥院裏的嗎”
季清清無力吐槽這位三公子的油膩語調,看他提到自己時的輕佻語氣心裏更是無語。
含玉知道阿青說不了話,只得替她回答:“是的,阿青是公子這次回來從面買回來的。”
尹川一副了然的樣子,不屑地嘲諷道:“我就說嘛,二哥非要幹那最低賤的商賈生意,天南海北地在外面跑,原來是去外面搜羅美人回來啊。”
季清清跟含玉都摒着氣不敢接話,只盼着這位爺快點走吧。
尹川小眼珠子一轉“我突然想起來我尋了一方好墨打算送給二哥,就讓這個阿青來我房裏取走吧。”
含玉覺得不妙:“回公子,要拿的布料太多,奴婢一人拿不動,不如等我倆拿完布料,再叫個小厮過去您那邊取墨。您看如何”
季清清眼含熱淚,含玉這丫頭仗義啊,是自己之前誤會她了。
尹川一副看穿了的表情:“這樣啊,那要不你倆一塊上我那兒取墨,取完了再去拿布料,嗯?”
含玉一看要搭上自己,只能對不住阿青了“那還是讓阿青去吧,我先去拿布料了。”
含玉回完話,扭過身沖着阿青說道“取完墨你就直接回小院吧,我自己去拿布料就行了。”說罷便不再管阿青扭頭就走了。
季清清呆呆看着利落走開的含玉,就…你這就走了,剛還誇你仗義了。季清清在腦中飛速過了一下自己在尹川眼下逃走的概率,發現可能性不太大,他身後還有幾個小厮盯着呢。
尹川看季清清還呆愣在原地,直接上手去拉扯她,季清清想掙紮卻掙脫不開,後面幾個小厮見她不從,也想上前。就在季清清絕望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住手。”是尹昭。
尹昭走上前,一把将季清清拉到自己身後。
“你在這裏拉拉扯扯的像什麽樣子。”尹昭厲聲開口。
尹川看他态度如此強硬,有些悻悻道:“不過是給二哥你尋了方好墨,想讓這丫鬟跟我一起去拿罷了。”
“不過是墨罷了,找個小厮跟你過去領了就是。”尹昭不想把這事鬧大,也不想跟他多糾纏,只想快些解決,把阿青帶走。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呢?”大公子尹鈞也過來了,“吵吵鬧鬧不成體統。”
“不過一點小事罷了,”尹川知道自己不占理,趕緊開口遮掩“大哥你怎麽來了?”
尹鈞并不理會尹川,掃了一眼尹昭板着臉說道“主子就該有個主子的樣子來,少将那些下三濫的做派帶出來,當心辱沒了我尹家的臉面。”
“啊呀呀大哥教訓的是啊,大哥可是要往母親那邊去,正好我也要去,大哥咱倆一塊去吧。”尹川一臉谄媚地攀着尹鈞,他平時就奉承慣這個大哥了。
看着他們二人一同離去,尹昭沒有說什麽,但很明顯他的臉色并不好看。跟着尹昭回到小院後,尹昭只是囑托了季清清以後不要随意出去了,有事讓從丹她們去辦就好,随後就自己一頭紮進了書房。
季清清發現自己曾經對尹昭的認知好像太樂觀了,看尹鈞和尹川并不尊重甚至十分惡略的态度,尹昭好像并沒有她想得那麽衆星捧月,甚至還有點小可憐的意味。從丹曾經跟她說過,尹昭并不是夫人所生,只是生母過世得早,從小記在夫人名下養的。難怪從小親情缺失,即使錦衣玉食地養大,內心也很難不黑化,只表面風光霁月罷了。
季清清一番推理過後,心情屬實複雜。
夜裏,季清清推開窗,想要散一散自己房裏墨的味道,這些日子她常常練字練到很晚。夜已經很深了,漆黑的夜晚只有一陣陣微風吹過的聲音。季清清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只有一個人在這樣的夜晚她才覺得自己仍然是從前那個自由的自己。
忽然,撲通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入院子裏。季清清警惕地掃視裏一圈院子,發現周遭并沒有什麽異常,依舊平靜,只有被風吹過的樹葉在慢慢地晃動,仿佛剛剛只是她一個人的幻覺而已。
季清清披上一件外衫,拿着一小節蠟燭,推開門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她本可以立馬關上窗戶熄燈睡覺的,畢竟就算是有賊來了也不會跑到她一個丫鬟房間偷東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優解。但是不知怎的,她的冒險因子突然膨脹,可能是熬夜使人膽兒大吧,她很想弄清楚剛剛到底是什麽聲音。
季清清循着剛剛發出聲音的地方走過去,走到一個拐角,季清清還沒來得及看清,直接被一人從身後擒住,一只大手用力地捂住季清清的嘴巴。蠟燭掉在地上也被那人一腳踩滅,漆黑的夜裏,季清清只能聽到那人在背後發出的沉重的呼吸聲,鼻腔裏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這個人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季清清瘋狂地回憶在現代時看過的防狼技巧,這個人受了傷而且傷得還不輕,季清清十分自信地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有機會逃脫的。
還沒等季清清想好自己該出哪招時,身後那人率先張口了:“老實點,不然我馬上殺了你。”
季清清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自己的性命現在是攥在對方的手裏,只等着對方發布下一條指令,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從丹在府裏嗎?”
季清清艱難地點點頭,心裏更加疑惑,這人還認識從丹,莫非是從丹的相好?
“別驚動府裏其他人,悄悄叫從丹過來,否則咱們兩人之中死的一定是你。”他說完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人傷得這麽重還不忘時時刻刻威脅人,動不動就死呀死的,不過看在從丹一直都很照顧她的份上,季清清決定幫他這個忙。
看季清清答應了,那人便松開了她,旋即仿佛脫力了一樣,坐倒在地上。
季清清見狀趕緊輕手輕腳地去敲從丹房間,從丹迷迷糊糊地開門就看到阿青焦急地比劃着什麽,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從丹感覺不好,小聲問道:“怎麽回事?你慢慢來。”
季清清再一次深刻感受到當啞巴的不便,只能拉着從丹手,帶她去那個男人的地方。
從丹一看竟是小十一身血污奄奄一息地坐在地上,從丹趕緊叫着阿青和自己一起将小十扶到自己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