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第六章

有了隊長的明确命令，其他隊員全部攻擊那一處。

不多時，魔物軀體轟然倒下，隊長高高興興地在魔物左數第四個眼球那裏挖出來一顆晶核。

然後她朝葉洛羽走過去，摘下自己沾滿塵土和血液的手套，朝她伸出手，“盛紅菲，剛剛謝謝你。”

其他隊員也紛紛走過來，沖着葉洛羽道謝。柳永明站在不遠處，神色複雜地看着葉洛羽。

葉洛羽伸出手，同盛紅菲握了下，稍微側了側身，免得自己被這名隊長晶核發出的灼灼光亮晃瞎。

“葉洛羽。不用謝我，你還救了我們倆的命呢，是我要謝謝你。”

“剛剛情況緊急，下手重了點。”盛紅菲指的是抽在葉洛羽和成風身上那一下。

這位爽朗的女隊長開玩笑道：“等下次，條件允許，我盡量輕拿輕放。”

盛紅菲五官明豔，屬于美豔性感那一挂。葉洛羽知道，她的能力同樣強大。

在末世全憑實力說話，無論男女，只要異能厲害，能帶着大家獵魔，就是所有人認可的隊長。

從剛剛他們整個小隊的配合看，盛紅菲的手下都對她十分服氣。即使柳永明質疑過，也還是接受了這個隊長的命令。

盛紅菲美目流轉，目光掃過靠在她身上的成風，在他眉間的紅痣上停頓一下，有些驚訝，“對他這麽好。你是他的主人？”

“不是。”葉洛羽搖頭，“我沒有異能。”

對他好麽？只不過是，讓一個異能耗盡而脫力的人，靠着而已。并且這脫力，還是為了救她。

只因為他是仆人，便人人都覺得，她對很他好。

盛紅菲感到意外，她還以為葉洛羽可以一語道破晶核位置，是因為異能。不過靠近之後，她發現葉洛羽确實沒有異能。

“那他還這樣拼命來救你，可真是……”盛紅菲好似想到了什麽，看向葉洛羽的目光帶着戲谑，“要知道，剛剛如果我沒推你們的話，那團線就會把他裹上。即使救出來，估計也腐蝕得只剩下骨頭了。”

盛紅菲沖着葉洛羽眨眨眼，“他這可是舍命救你呢。”

确實，成風胸口的晶核已經黯淡無光，顯示着他的異能消耗殆盡。

葉洛羽笑了笑，沒說話。

盛紅菲揮揮手，示意兩個男隊員上來，把無法自己行走的成風擡回去。葉洛羽那看着纖細單薄的小身板，扶着成風實在勉強。

葉洛羽沒有異議，跟在後面，看着他們迅速地将成風放到圍牆內，動作實在算不上溫柔。

不過肯擡一個仆人已經很不錯，不能奢望如何小心仔細。

喬夜就坐在一旁，見成風豎着出去橫着回來，想上去瞧瞧，等看到跟在後面的葉洛羽，他立刻就不動了，還朝着成風擠擠眼睛。

成風垂眸不看他。

葉洛羽跟過來，因為心裏特別好奇成風為什麽舍命來救她。畢竟在這裏，他們才剛剛見過一面。

她找了塊光滑一些的石頭墊在成風頭下，勉強充當枕頭，自己坐到他身邊，問道：“你為什麽要替我擋下那東西？知道自己會死嗎？”

躺在地上脫力的年輕男人似乎早已想過，聞言看向她，一雙眼眸漆黑坦率。

“你告訴我魔物晶核的位置，就是救我一命。又扶我進來，給我水喝。看到你有危險，我就去了。”

一命換一命，他還欠她的一次照顧。

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和其他同為仆人的底層人，只有葉洛羽肯主動靠近他。

更何況剛剛在圍牆之外，在他們兩個人一起摔出去之後，葉洛羽第一時間扶起自己，還讓自己靠在她身上。

那時，他清楚地感受到，努力支撐着自己的溫熱的、并不算有力的身軀，甚至怕他摔倒，還伸出手牢牢攬着他腰間。

簡直像個擁抱。成風受寵若驚，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回報她。

她對自己毫不設防。那一刻，成風清清楚楚地确認了這一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想，自己除了有些異能，也實在沒什麽別的好圖了。

能夠有人這樣對我，即使她的目的是讓我替她殺魔物，或是讓我在關鍵時刻替她擋住危險，一命換一命，也是應當的。

葉洛羽看着他胸口的晶核泛起明媚的大海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僅僅是因為告知了別人不大相信的晶核位置，因為扶起他，因為給口水喝，就這麽輕易地不問緣由地相信自己，輕易地把性命托付出去。

上一世其實他們交流得并不多，大多數都浮于表面，最後成風舍命救她，她後來想來想去，也沒想出為什麽。

不過，從他剛剛的答案裏，葉洛羽好像明白了一些。無非是，她上一世無意識的表現，可能是在成風調到她身邊後，給過他一杯水，或是撥了一個單獨房間，又或者是要他留下一起吃飯。

那些在她看來，都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或許被他深深記在心底。

沒想到，重來一世，成風依然這樣做。

只要一點點的溫暖和付出，就能換來一顆毫無保留的真心。

“那我對你這麽好，是不是不管我要什麽，你都給我啊？”葉洛羽忽然問。他這麽傻，看起來很好騙。

成風肯定地點頭，“只要我有。”

随着話語出口，他胸口的晶核随着主人的心跳一明一暗，泛着天空一般的藍色。

剛剛在圍牆外，葉洛羽就發現了異能者體內的晶核顏色會變化，但不知道代表什麽。從成風的表現來看，顏色可能代表情緒。

藍色，或許是真摯的情感。

葉洛羽轉了轉眼珠，有點惡劣地說：“那如果，我要你的……身體呢？”

不遠處的喬夜微微張大了嘴巴。

躺在地上的成風先是迷茫一瞬，然後反應過來，渾身僵住了，眼睛瞪得圓溜溜。

最後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什麽。可是胸口的晶核卻忽明忽暗的，藍色一會兒淡下去一會兒漲上來，潮汐似的，有趣的很。

葉洛羽看着他的反應，明白了。

嘴上不說，好像是沉默地拒絕，可是心裏不是那麽想的。沒準有點不知所措，或許還有點激動。

太好玩了。

葉洛羽差點笑出聲來，肚子憋得一抽一抽地，好在還是板住了臉。

從成風雖然難以置信，但一點沒有臉紅害羞的模樣，葉洛羽可以非常明确地判斷，成風，還是個雛。

所以他對這句話還沒生出什麽害羞的意識，而且表面毫無波瀾，其實內心震驚得厲害。

葉洛羽更想笑了。

不過，在末世之中，成風管得住自己是一回事，他還得有辦法不被曹林送去給別人用。

怎麽不被作為洩欲工具？當然是，他的能力很強大，強大到有籌碼保住“清白”。

光是想想，葉洛羽也知道能做到這樣很不容易了，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傷，才能擁有現在異能，現在的能力。

她知道為了增加人口，仆人們其實是被鼓勵着早些生孩子的。反正生下來的也還是仆人，獵魔時可以用來當槍使，再不濟還能當肉盾。

這也是末世之後，人類社會發展至今所達成的共識，這樣對普通人、獵魔者都有好處。

而仆人自己，是沒得選的。他們作為這個畸形社會發展至今的犧牲品，生活得痛苦又壓抑，性是一種很好的發洩途徑。

對其他人也是如此。

許多獵魔者會将手下的仆人送給其他人享用。為防止仆人在“被享用”時魔化，獵魔者會通過烙印使仆人虛弱不堪，無法在床上傷害到其他人。

成風能夠在這種環境下保護好自己，真的很厲害了。

見她久久沒有說話，表情因顯得很奇怪，成風還以為她是在生氣。

成風不太會聊天，也想不出什麽理由解釋。

可他就是不太想答應。她要別的都行，成風想，只有這個。他沒法想象自己跟沒有感情的人做那種事。

或許我真的很奇怪，命都沒了，還想留下那些沒用的。

他側開臉，生硬地岔開了話題，“下次你遇到危險，可以叫我。受傷了也沒關系。我是曹林那裏很受重視的仆人，曹林不會讓我死的。”

曹林的确不會讓他咽氣，但最多也就是請個治愈者，治療到不會死的程度，等着他自己好。異能者的身體素質都很好。

至于仆人會有多痛苦，不在主人的考慮範圍內。

成風覺得自己很能忍痛的，但是眼前的這名女孩子不一樣，一看就是沒怎麽受過傷，割到手指估計都要哭很久，更別提被腐蝕性那麽強烈的絲線纏繞住。

聽到他這麽理所當然地說，自己主人不會讓自己死，葉洛羽一下子被氣得有點想笑。但是這個人又确确實實地救了自己。

她沒好氣地問：“所以那時候，替你主人擋那一下，也是覺得自己不會死，對吧？”

想到他義無反顧地為曹林擋下的攻擊，葉洛羽就不舒服。

經歷過上一世，她已經把成風當成了自己的仆人。啊呸，什麽仆人，怎麽在末世呆的久了，還被影響了。是夥伴。

她早已經把成風當成了可以托付生死的夥伴，現在看到成風那麽幹脆利索地替別人擋刀，好像曹林才是他可以付出生命的人，她不舒服。

成風認認真真地否認，“不是。曹林在我的腦海裏留下烙印，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情。那時我本來在其他地方，但曹林命令我出現在他面前，我只能聽從。”

如果不聽從，那種痛苦是無法承受的。

成風見她還是不說話，只能繼續找話題，想了想，說：“等到曹林的等階提升之後，他就可以不用通過烙印命令我了。”

葉洛羽松了口氣。

成風繼續說道，“他可以直接操控我的身體。”

葉洛羽：！！！

怪不得仆人都沒有活到四十歲的。三十歲以上的都很少。

這樣想來，真的很恐怖。不行，她得盡快想辦法把成風要過來。

要有主的仆人，買家必須也是獵魔者。獵魔者有異能。她需要先覺醒異能。葉洛羽在心中盤算着。

“在這裏裝死呢？給我滾起來！”成風脫力的身體被斜裏的伸出來的腿狠狠地踢了一下，他卻一聲不吭，似乎對這種對待習以為常。

是曹林。

從戰場上脫困，他逃進了圍牆後，就躲了起來，怕被別人看到自己臨陣逃脫的樣子。後來聽說成風把魔物的晶核挖走，這才摸了出來。

結果一出來就看到，那名在自己手下任打任罵的仆人，居然被人照顧着，躺在地上休息。

曹林就立刻上來踢了他一腳。仆人就要有仆人的樣子。

随即，他被坐在這名仆人旁邊的年輕女子推開。

“你幹什麽？”她氣憤地問。曹林這才發現，原來成風就是被她照顧的。只是，這名女孩一看就是個普通人，剛剛推自己那一下軟綿綿的。

一旦沒有威脅，曹林就開始從另一個角度打量她。

年紀很輕，看起來也很好騙，尤其是那張臉，啧啧，在末世還能長成這個樣子，底子真不錯。

“他是我的仆人，你說我幹什麽？”曹林張口說，“仆人當然是幹仆人的活，怎麽能躺在這裏曬太陽？”

哦吼。

這一番話，給她一種到了米國農奴時代的錯覺。

葉洛羽冷笑道：“要不是他替你擋了那一下，現在躺在這裏起不來的就是你。他救了你一命，你就是這麽報答救命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