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第五章
喬夜熟練地替他拍了拍背，剛要說什麽，打水的女人回來了，把碗遞給他，看見了一邊咳得撕心裂肺的成風，關切地問：“他怎麽了？”
喬夜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沒事，剛剛殺魔物的時候，受了點傷。挺一挺就好了，真是太謝謝了，你先去忙吧。”
“那要是不行的話，記得找個治愈系的給看看啊。”女人不放心地離開了。
成風漸漸平複下咳嗽，按着自己悶痛的胸口，搖頭，“找個女人，生個孩子，我從未想過。”
像他們這樣的人，生下來的孩子還是仆人，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只等長到十一二歲，匹配個獵魔者做主人，重複同樣的人生。
他自己的這個名字，還是因為他的母親生産那天狂風大作，這才取名成風，聽起來稍微像個正經名字。
喬夜這個名字更随意，取名“夜”，因為生在了夜裏。要不是知道他的父親姓喬，估計他現在的名字就是阿夜。
“行，生孩子不想，那找個女人呢？”喬夜難得正經起來，跟他分析說：“跟女人做那事，其實只要做得好，兩個人都快樂。這種事情，你情我願的，怎麽還憋着？”
成風抿了抿嘴唇。他沒做過，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都快樂。但是他知道，基地不允許采取任何形式的避孕措施，所以只要做了，女人就很容易懷孕。
然後那個被生下來的小孩，繼續着最底層的一生。
不過這個原因他不想跟喬夜讨論，總覺得怪怪的說不出口。
反正，他不做就行了。成風這麽想着，握緊了身側的□□，不自在地撇過臉，給出了非常有力的反擊：“你不也憋着嗎？”
喬夜：……
喬夜拿起碗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涼水，然後問成風喝不喝。
成風搖頭，心思已經跑到了圍牆那邊。不知道剛剛那位扶他過來的女孩，在幹什麽。
他摸了摸身側口袋裏那顆從魔物軀體裏挖出來的晶核。她是怎麽知道晶核準确位置的？就連自己，都沒辦法一眼看出來。
此刻的葉洛羽為了看得更清楚，通過出口站在圍牆之外，不過沒有走出領域罩的邊界。
她用目光尋找着魔物的晶核位置。現在外面還有兩只魔物，蜘蛛魔物被孔常鳴控制住，另一只被一位女性獵魔者帶領隊員壓着打。
孔常鳴的異能幾乎耗盡，風刃的殺傷力越來越小，他一個不留神，被魔物的揮舞的後足掃到，躲閃不及，胸前被開了一道血口子。
旁邊人拉了他一下，才避免了被開膛的命運，但行動大為受阻。
孔常鳴在躲閃間，視線掃不經意掃過圍牆那邊，發現圍着整個基地的偌大圍牆外面，竟然孤零零地站着一個人！
他凝神一看，發現正是早晨說過幾句話的葉洛羽，頓時又急又怒，“你出來幹什麽，快回去！”
誰知葉洛羽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沖着他大聲地喊着什麽。
但是他周圍的聲音太嘈雜，只能隐約聽到有“攻擊”這兩個字。
孔常鳴沖着葉洛羽用力揮手，讓她趕緊回到圍牆之內。她一個沒有異能的女孩子，做做後勤工作還差不多。
“孔隊，那是誰啊？”孔常鳴身邊的隊員幹霄也看到了圍牆外孤零零站着的女孩，好奇地問，“膽子不小啊，不像其他的縮頭烏龜。”
說着，幹霄側頭吐了口血沫子，朝着圍牆內純粹觀戰，只露出腦袋的那群人努努嘴，“有領域罩着，怕什麽？孔隊，說句實在話，每次被這些人看咱們打仗，我就覺得自己像只猴兒。”
“閉嘴吧。”葉洛羽那邊不聽他的話，身邊的隊員還一直在添亂，孔常鳴覺得傷口越發地疼，“你聽聽她在喊什麽。”
孔常鳴意識到，葉洛羽不肯回去，可能在試圖告訴他們一些信息。
幹霄側着耳朵聽了一會兒，搖頭，“不行啊，離得太遠了，聽不見。”
是離得太遠了，可是葉洛羽已經站在領域罩的邊緣了，再往前，她就會暴露在保護範圍之外。
“頭兒——她走出來了！！！”還沒等孔常鳴想好怎麽辦，就聽到幹霄大驚小怪。
那個單薄的身影沖出領域保護的範圍，避開了另一只魔物攻擊的範圍，朝着他們這裏跑過來。
她一直大聲地喊着話，這次孔常鳴聽清楚了。
葉洛羽在說：“攻擊它的右側，從前向後第四足肢與身體連接的位置！”
她在告訴他們攻擊的重點部位。
這是獵魔者之間的溝通方式，在戰場上這樣說，意味着這個部位就是魔物晶核所在的地方。
孔常鳴有些猶豫。魔物的晶核位置千奇百怪，毫無規律，就算是最有經驗的獵魔者，也需要通過全面攻擊魔物的各個部位，才能從它的反應中判斷出晶核位置。
這種方法危險并且費時。
另一種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将魔物打死，再慢慢在它的身體裏翻找。
她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怎麽能看出魔物晶核的位置？
“孔隊，她在告訴我們攻擊位置！”孔常鳴還在思索，另一邊的幹霄完全不帶猶豫的，堪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典範：“快，告訴其他人集中攻擊那裏！”
在幹霄看來，葉洛羽冒着生命危險走出領域的保護範圍，這句話一定非常非常重要，也非常非常真實。他不覺得葉洛羽有什麽動機要害他們。
孔常鳴迅速掃了一眼四周。圍攻這只魔物的所有異能者，都傷亡慘重，他自己的異能也所剩無幾，身體又受了重傷。
而魔物雖然被斷了幾條腿，可并沒有被重創。
看着魔物一條足肢上串着的數具人類軀體，孔常鳴咬咬牙，下令道：“所有人，攻擊右側，從前向後第四足肢與身體連接的位置。”
在異能者的集中攻擊下，這只頑固的魔物終于支撐不住，向前滑動幾步之後，轟然倒下。
它的無數複眼中間簇擁着的人臉，發出慘烈的呼號，口部越張越大，占據了整張臉。
葉洛羽好死不死地，恰恰站在那張嘴對着的方向。
只見數根暗綠白色的絲線夾雜着黏糊糊的液體，從魔物口中噴出。
垂死前的掙紮最具有致命性，而且出其不意。
孔常鳴站在另一側，發現葉洛羽的危險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大吼：“快躲開！”
但是魔物噴出絲線的速度極快，葉洛羽腦子倒是想躲，現在這具身體的反應卻極慢，眼睜睜地看着顏色詭異的絲線朝着自己射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忽然閃現在自己面前。
他面朝自己，背對着魔物口。
是成風。
葉洛羽不知道成風是怎麽發現自己遇到危險的，更不知道他的異能原來還能支持他瞬移過來替自己擋下傷害。
這一瞬間，仿佛與上一世重合。
在那個時空中，她在被瞬移走之前，看着成風的臉，聽他說快走。
那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葉洛羽的眼中，一切都成了慢動作。她伸出手，想推開他，想說讓他好好活着，想說我們現在還不認識，你怎麽就這麽拼命呢。
可是來不及。
手指粗的帶着暗綠色液體的絲線，宛如猙獰的張開的無數觸手，映在葉洛羽驟然睜大的瞳仁中。
像是死神降臨。
難道這次，竟然因為自己，他會再次死亡嗎？
身旁地地面，巨大藤蔓破土而出，重重地抽到兩人身側。
他們倆橫着飛出去，摔在地上。
那一股天女散花般的絲線落了個空，跟液體一同垂落到地面，黃土發出被灼燒腐蝕的絲絲聲。
藤蔓完成任務之後，立刻縮回土中。
“膽色不錯，沒吓哭。”爽朗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是那位女性獵魔者領隊。
她一邊攻擊着魔物，一邊問：“小美女，能不能預測下這只魔物的晶核位置啊？”
這位女性獵魔者說起話來十分爽利，動作招招狠辣，隊員與她配合默契，逼得魔物無法移動，原地團團轉。
剛剛就是她用異能将兩人推開，否則葉洛羽和成風現在不死也要掉層皮。
在這個時代，雖說有治愈系的異能者，可是收費都很高，葉洛羽現在連一顆土豆都舍不得削皮，更別提給治愈系異能者報酬了。
至于成風，仆人身份注定他不可能擁有自己的財産。
葉洛羽趕緊站起來，然後一把扶起異能耗盡，無法自己起身的成風，感覺他的手臂都在打顫，索性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朝着女性獵魔者領隊的方向大聲道：“攻擊它的左數第四個眼球！”
“聽到了嗎？都給我攻擊那裏！”這位隊長高興地說。她的晶核在右臂上部，此刻因為主人洶湧的戰意，那枚晶核熠熠生輝，仿佛一顆小太陽。
“隊長！她只是個普通人，說出的位置不一定準确。”一道反對的聲音響起。
聽着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
葉洛羽朝着說話的人看過去，赫然發現，那人竟然是柳永明。
柳永明顯然早就看到她了，不過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一邊施展着異能，一邊對自己的隊長說：“我們現在已經占了上風了，只要繼續拖下去，它遲早會死的。而且，孔隊長那邊也騰出人手了，會來協助我們。”
他說得也有道理。
被質疑了，葉洛羽絲毫不生氣，想看看這位隊長怎麽選擇。
女性獵魔隊長哈哈一笑，“沒看到她剛剛找對了兩次晶核位置嗎？我信她。所有人，全部集中攻擊左數第四個眼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