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第一步走得比想象中的順利。原本葉洛羽計劃慢慢積攢晶核，等有了異能，就想辦法說服曹林，把成風買過來。

沒想到，晶核自己送上門來，而說服曹林的理由也有了，她決定抓住機會，先把人給預定下來。

成風愣愣地把手中的葡萄酒喝了，希望來得太突然，他甚至還沒回過味來。

盛紅菲好奇地問葉洛羽：“你跟曹林說了什麽，他那麽痛快就答應了？”

葉洛羽神秘地眨眨眼，“這個是秘密，我答應曹林不能說出去。”

盛紅菲有點驚訝。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在末世裏，這麽遵守承諾的人，實在是不多見了。

她爽快道：“行，那我不問。”

然後，她去拿夾子的袖口一緊。葉洛羽拉住她，神秘兮兮地說：“不過，以防曹林背後下黑手，殺人滅口，我決定只告訴你。”

盛紅菲：……理由很充分。

葉洛羽跟盛紅菲咬耳朵。

白天她在圍牆旁，因為特別留意成風，就發現有一只魔物好像只顧追着曹林打，對其他獵魔者都不搭理。

這就有意思了。是不是那只魔物跟曹林有仇？

它之所以來攻擊基地圍牆，之所以來到了它畏懼的領域附近，是不是追着曹林來的？

如果是，那麽這次基地被圍攻至少有一部分曹林的責任。

曹林自己并不是隊長，他是姚恩明小隊的隊員。那姚恩明出去獵魔并沒有帶他，他為什麽還會被魔物追殺呢？

結合他貪生怕死的表現，葉洛羽覺得，曹林在小隊裏地位不高，甚至處于被踢出去的邊緣。今天他不甘心被扔在基地裏，想自己去獵魔。

在這個末世已經降臨許多年的時代，很多行動都規範化了。比如獵魔，隊員只能由隊長帶領，不能單獨行動。

這是在保障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和獲取更多晶核之間，作出的最穩妥選擇。

隊員私下裏偷偷出門獵魔，就是破壞基地的規矩。

所以她剛剛就詐了一下，曹林立刻不打自招。

盛紅菲有點奇怪，“沒有其他人看到嗎？”

葉洛羽搖頭，“當時那麽多獵魔者，場面很混亂，曹林被追殺并不明顯，我也是猜的。”

葉洛羽見好就收，還答應對方保守秘密，絲毫不怕他事後該改口不認，是因為這個世界有一種異能，讀取別人的記憶。

如果曹林反悔了，她就直接上報基地，基地自然會找來異能者檢驗真僞。

末世中人類生存艱難，基地其他時候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是對于關系到基地安危的事情絕不容忍。

只要以這個理由向基地提出申請，曹林就絕對逃不過。除非他殺人滅口，把可能提出申請的人都殺掉。但是，為了一個仆人，實在是不值當的。

更可況，葉洛羽許諾給他的晶核數量非常高，算起來，他還賺了不少。

晚宴的最後，葉洛羽喝得微醺，被盛紅菲送回基地十三棟樓的住處。

回去的時候，周佳應該已經睡下了，屋子裏沒有亮燈。她摸黑回到自己的單人床上，抓緊時間做了幾組力量訓練，直到感覺耗盡體能才停下。

她的心底覺得很安寧。

穿到末世之後，她很少喝酒，開始是喝不到，然後是不敢喝。

酒在末世稀罕而且珍貴，上一世她只在成為領主之後，才有機會喝一點。

那時，她擁有領域，以她為中心成立了基地，她的身邊環繞的都是有所求的人，不是利用，就是被利用。

葉洛羽被迫學着應付，不過她可能天生就不擅長管理，很苦悶。

那時她從不敢喝醉，只在夜深人靜時，鎖上房門，坐在窗邊，聽着基地外魔物偶爾響起的吼聲，淺淺地喝上幾口。

而現在，她在床上慵懶地翻了個身，回味着葡萄酒的餘韻。酸酸甜甜，是一種經過很長時間的沉澱和醞釀才有的味道。

就像她的現在。

*

一早，葉洛羽哼着歌，腳步輕快地走在基地中。

路兩旁散落着一些攤位，售賣什麽的都有，自家種的水果蔬菜，養的雞鴨下的蛋，手工編織的藤筐，閑暇時織的布料。

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希望通過自己的勞動成果，換取一些需要的東西，比如藥品，比如晶核。

末世之後，因為能源和生存空間極度縮減，許多大型生産設備無法啓動，生活用品被壓縮到極致，吃的食物種類也大幅減少。

雖然直接導致人類生活艱難，但也改變了地球的環境。

因為沒有工廠的污染，天空總是蔚藍的，再也沒有過霧霾；因為食用油和某些添加劑的短缺，油炸食品、膨化食品也不見了蹤影。

有時候，葉洛羽覺得現在的生活特別健康，呼吸的空氣也純淨，吃的東西也原生态、無加工。

比如末世前，雞蛋基本上都是養殖場速産的，蛋殼薄又脆，蛋黃顏色也很淺。

現在能吃到的雞蛋，個個都很結實，煮熟了口感也特別好——除了沒辦法一天一個，甚至沒辦法一周一個。

葉洛羽并沒有特地逛街，只在路過那些攤位的時候看了看。她要先去姚恩明的別墅，清點裏面的東西，再去給曹林那個慫貨送成風的定金，免得去晚了有變故。

在她身後，兩個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跟着。

“她就是那個葉洛羽？怎麽看也不像能打敗姚隊的樣子。”

“看着确實不太像，她好像沒有異能？”

“肯定沒有。”

這兩個男人是姚恩明的副隊諸梓找來的，一早就守在葉洛羽住處，負責跟着她，把行蹤報告給姚恩明。

他們一路跟着葉洛羽，直到她來到那棟基地裏最豪華的別墅前。

“她不會真的要接手姚隊的東西？”一人吃驚地說。

“閉嘴，看看那是誰。”另一個人拉了他一把，兩個人側身躲進旁邊的胡同，遠遠地看着。

在別墅的門前，還站着盛紅菲，盛隊。

盛紅菲能力強大，硬生生将她的植物系輔助異能練成了攻擊型異能，而且脾氣火辣，基地裏的獵魔者輕易不敢惹。

他們倆看着葉洛羽笑着跟盛紅菲說了幾句話，接着就用鑰匙打開別墅大門，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跟蹤的二人對視一眼，折返回去彙報。

這個叫葉洛羽的女孩子膽子夠大，不知道是傻還是勇，他們倆都有些佩服了。

姚恩明非常記仇。這個女孩子不但當着所有人的贏了他，讓他顏面掃地，還一點也不客氣地當場索要別墅的鑰匙。以後有她好看。

葉洛羽進了別墅，立刻就被晃瞎了眼。

她單知道姚恩明會很有錢，沒想到光是別墅的裝修就這樣豪華。

金黃色的水晶吊燈懸在客廳的正中央，燈體巨大，看起來直徑有一米半。從那上面垂下來樣式繁複的珠簾，長短不一，在光線下亮閃閃的。

目之所及，所有的家具，無論是沙發、矮幾，還是櫃子餐桌，全部都塗了一層金漆。

一整面牆壁鑲嵌的全都是鏡子，鏡面倒映着這些奢靡的擺設。

腳下踩着的，是織着長絨的土耳其羊毛地毯。

廚房裏，一只看着很古舊的巨大的三足鼎立在角落裏，鼎身上刻着許多不認識的銘文，已經模糊不清。

一種古樸莊重的感覺撲面而來，葉洛羽直覺這是一個出土文物。

然而這個在末世之前或許是無價寶的出土文物，現在的作用是充當一只筐，裝食物的筐。

許多土豆、紅薯、蘿蔔，甚至還有玉米和一些蔬菜雜亂地堆在裏面。

整個房間的內部，無一不散發着“土豪”到極致的氣息。

盛紅菲也沒想到裏面居然是這樣，張了張嘴，發出了真心實意的感慨：“我靠”。

其實這些裝飾倒是沒有多貴。

在末世，水晶吊燈和土耳其地毯都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晶核上繳，可也正因為這樣，它們都近乎消失，很難找到。

姚恩明能集齊這麽多幾乎銷聲匿跡的東西，除了證明他低俗的品味，還證明了他比那些每天能吃飯吃到撐的人更厲害。

發完最初的感慨後，葉洛羽直接開始翻找據說數量很可觀的晶核。

“你說，他會不會把晶核藏到別的地方去了？”盛紅菲一邊找，一邊問。

“那就問他藏在哪了。”葉洛羽拉開一扇櫃門查看，一點也不擔心，“當初說定的是所有財産，又不是只有這棟別墅。”

“沒錯。”盛紅菲贊賞地看着她，覺得這個新加入的隊員越來越對自己的胃口。

她讨厭基地裏那些總是一副唯唯諾諾樣子的女人們，好像必須依附誰才能活下去似的。

葉洛羽雖然沒有異能，卻敢走出領域範圍，跟魔物對上，還敢跟姚恩明叫板，一點不再怕的，實在讓她刮目相看。

葉洛羽擡眸問她：“怎麽？”

盛紅菲開玩笑：“幸好你不像她們，不然收你到隊裏我該後悔了。”

葉洛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能做到這樣，是因為重生後的能力讓她有選擇，可以走不同的路。可那些普通女孩，并沒什麽路可以選。

不過她只是笑笑，問盛紅菲：“你很小就覺醒了異能吧？”

盛紅菲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父母都是獵魔者，他們帶着我獵魔，我五歲就有異能了。”

她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獵魔者，對普通人的了解僅限于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卻不理解他們為什麽不主動出城，尋找機會覺醒異能，變成獵魔者。

這是這個世界的“階層”所帶來的觀念。跟人品沒關系。葉洛羽明白這一點。

盛紅菲跟她閑聊着，又随手打開一個櫃子，露出了裏面巨大的，整齊排列的保險櫃。

她以前見過保險櫃，所以臉色不太好，“晶核可能就在這裏面。不過，需要密碼。”

葉洛羽可不這麽認為，她蹲下研究了一下，準備上手，“我來。”

這些都是樣式非常古老的保險櫃，櫃門上安裝着密碼鎖，需要一圈圈轉密碼那種。

在末世，電子用品早已罷工，越是原始的、純機械的結構，用的時間越久。

很明顯，這些都是姚恩明能夠找到的，還能用的保險箱。

碰巧的是，葉洛羽家裏就有一個差不多款式保險箱，是她爺爺留下的。

她小時候，沒事就喜歡跟爺爺玩聽聲音猜密碼的游戲，最初不得要領，在爺爺教了幾次之後，這個游戲再也難不住她，她幾乎次次都能打開。

盛紅菲不太相信，“小葉，你還會開這個？”

片刻之後，只聽咔噠一聲，第一個保險櫃的門被開了。

盛紅菲驚訝地張大了嘴。看了看葉洛羽，又看了看保險櫃，覺得自己好像收了一個很厲害的隊員。

保險櫃裏面随意堆放的晶核，一眼根本數不過來，幾乎把空間都塞滿了。

半個小時之後，她們倆面對一排整整齊齊被打開櫃門的保險櫃，以及裏面全部裝滿的魔物晶核，陷入沉默。

保守估計，有上千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