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芳菲
芳菲
海水冰涼刺骨的感覺包裹全身，薛洋雙目已閉，嘴角含笑，愈墜愈深。
水中四處都是空乏，曉星塵拼命伸手去抓住少年，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身上的血色蔓延，染紅海水……
“小師叔，小師叔？”
好像有人在叫他。
曉星塵驀然睜眼，見魏無羨等人焦急地喚着。
目光茫然地四處張望，曉星塵舉起自己蒼白的手，呆呆地看着。
曉星塵的聲音沙啞，指尖用力到發白:“薛洋呢？他怎麽樣了！”
魏無羨早料到他會問這個，眼神退讓不去看他，良久，輕聲道：“死了，他将血符引出，共死……”
曉星塵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嘟囔着：“薛洋呢？帶我去找他，我去……看看他。”
薛洋面容是死人的慘白，那總是露出兩顆小虎牙的笑臉再也揚不起。
頸間那道與曉星塵前世一模一樣的劍痕猙獰地闖入眼簾。
心口也還有一處極深的傷口。
曉星塵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忽然就沉默了，愣愣地一步步走過去。
他忽然就笑了。
曉星塵很溫柔，笑起來也是吟吟而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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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了瘋一樣的，長笑出聲……
曉星塵笑着笑着就哭了，一開始眼角落下一滴淚，而後痛哭流涕。
他取出一塊手帕，僵硬地擦着薛洋身上早已凝固的血跡，不自覺地把手放在了那道頸間傷痕上。
血早就流盡了，曉星塵不管，固執地一遍一遍擦拭着，捂着……
魏無羨沒有過去，他也知道那日薛洋說的“羨慕”是什麽意思。
曉星塵慌亂地随意抓着一個人，語無倫次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我做錯了什麽！”
“因果輪回，你又是在問誰？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源于本身罷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曉星塵臉上還挂着淚痕，猛然擡頭。
曉星塵眼底愕然：“師……師尊？”
魏無羨等人作揖。
藍啓仁道：“這只是她的一個分身，真正的抱山散人沒有下山。”
白衣女冠點點頭，道：“星塵，過來。”
曉星塵自幼無父無母，抱山散人待他如母一般。
也就是在她面前，曉星塵委屈得像個孩子。
抱山散人憐愛地看着曉星塵，道：“你可知這薛洋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什麽？”
不過是為一個曉星塵罷了。
“千百年來，熒惑選定之人寥寥無幾，如今選定的卻恰恰是這薛成美。此兆不是大兇就是大吉，據他過往品性與經歷，本是兇象。但偏偏……遇到了你。”
抱山散人的話一句句砸出，落在曉星塵心上，砸得他生疼。
抱山散人：“是救蒼生免遭塗炭，也是救你們自己。或許，最重要的，是你們自己。”
曉星塵斂眸。
“徒兒，你看？”
曉星塵依言轉身，見薛洋竟已憑空消失不見！
“師尊，弟子……”
抱山散人：“去吧，天選之人已入輪回。”
身後是一道黑暗的鴻溝，曉星塵對着抱山散人下跪叩地。
而後，曉星塵閉眼，投身墜入——
醒來時感到刺痛，曉星塵下意識伸手擋着雙眼。
曉星塵摸到了蒙在眼睛上的厚厚白布，他沒有奇怪，畢竟前世眼睛早就沒了。
“道長，道長？你沒事吧？”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
是阿菁？
曉星塵有些驚喜，道:“是阿菁嗎？你怎麽在這裏？”
阿菁那竹竿戳得咚咚響，嘟囔道：“我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嘛，誰知道你突然就昏倒了，我守了你好長時間呢。”
曉星塵站起身來，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一間破房子嘛，既然你醒了我們就走吧。”邊說着，阿菁已經拽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雖然也做過瞎子，但也明朗了一段時間，現在忽然又回複目盲，曉星塵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瞎子走路都是這樣磕磕絆絆的，阿菁沒有多想，領着他走去。
其實阿菁看得見，這一點曉星塵知道了，卻也沒有拆穿她。
曉星塵： “阿菁，我們現在要去哪？”
阿菁道：“道長你不是說你的劍可以指引屍氣嗎？這幾天我們一直往義城方向去呢。”
見曉星塵突然停頓，阿菁問道：“道長，怎麽了嗎？”
曉星塵搖搖頭：“沒什麽，繼續走吧。”
這條路曉星塵已然走過數遍，他踏過這條小徑，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咳……”
兩人走出一段，曉星塵聽到了那聲虛弱的喘息聲。
那是他，還是他。
薛洋。
還在這個地方，還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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