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道長難入世間
道長難入世間
薛洋狼狽地向後退了一步，踩碎枯枝敗葉，一向自若的他勉強笑道:“關我什麽事？別問我。”
剛剛這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聲入耳，以前薛洋是無動于衷的，因為見多了。
逐漸窒息。
一張張陌生的臉成了前世他活活折磨而死的修士、家奴、百姓。
延靈道人抱着手，語氣古怪道:“你急什麽嘛，我還沒說呢。”
曉星塵霜華出鞘半寸，沉聲道:“你別動他。”
對方樂滋滋地看着山洞中的人，道:“我不用動他，他自己都受不了，因為這些事原本就是他做過的，只是不承認罷了，他心虛呢。”
薛洋确實被他說中了，前世的他嗜血殘忍，樂此不疲地殺人，變着法地折磨人，那時的他，簡直就是魔鬼。
或許是遇見了曉星塵，他一開始極其不屑，覺得對方僞善，後來慢慢的，發現錯的是自己。
他慌亂地尋找掩蓋自己的外衣，企圖抹去血腥與殘暴，但已然徒勞。
前世的薛洋最後悔也最糊塗的，就是沒意識到這一點，他試圖将曉星塵拉下深淵，同在地獄，就不再界限分明。
但曉星塵終究是曉星塵，手上沾染了無辜之人鮮血，甘願赴死。
在那痛徹心扉的八年，他怕的只是曉星塵嫌棄自己。
鮮血淋漓的雙手無法擁抱皎潔如月的心上人。
延靈道人不知是怎麽知道的，他百無禁忌地撕開薛洋的面具，逼迫他親眼看着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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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薛洋緊握劍柄的手用力到關節發白，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曉星塵。
他害怕，怕極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曉星塵低估了薛洋的殘忍，他所見的，是常氏滅門，屠盡白雪觀，殺害村民，這些都讓前世的曉星塵義憤填膺，到最後無能為力，抱憾自盡。
他所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薛洋很清楚這一點，好不容易等到了道長，好不容易對方的态度有所改變，他絕不允許事情重演。
延靈道人緊盯着對方眼中的慌亂，道:“既然做了，那就不要逃避，跟我合作，這才是你該做的。”
薛洋深吸一口氣，道:“你看錯人了，我拒絕。”
為了曉星塵，罪惡的人也向往光明。
薛洋抹去了眼中的慌張，堅毅道:“或許如同你所說，我殺過許多人，造過很多孽，但及時停下總是好的，我不願再往前了。”
他看向曉星塵，對方蒼白的臉上隐隐有些淺淺的笑意。
是贊許。
延靈道人如鬼魅一般猛然上前，捏住了他的下巴，眼前的人不絕地哭喊着。
他痛苦地閉眼。
延靈道人大笑，道:“你看看這些人，你看啊！你是不是很同情他們，覺得我喪心病狂，怙惡不悛了？”
曉星塵手中的劍疾馳而去，但屏障依舊紋絲不動。
薛洋擡手來了一個暴擊，踉跄退了回去，曉星塵扶着他的腰，穩穩接住。
延靈道人目光如炬，他道:“要不是看你們兩個還有點用，我早就殺了。”
曉星塵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來的路上，高空中詭異的黑雲，是你幹的吧？”
延靈道人拍拍手，道:“還不錯嘛，這都被你發現了，那些只不過是該死的修士而已。”
難怪陰氣難燃，靈力諸多。
曉星塵難以置信道:“果真如此，你倒是說說，什麽人該死，什麽人不該死，你憑什麽以自己來評判他人！”
延靈道人笑了，他随手一拍，山洞中的人都怕得往後退，拼命擠着，最裏面一個衣衫褴褛的人被他的靈力一把揪出。
那人一出來就發瘋似的想逃走，被延靈一腳踹倒，無垢的白靴惡狠狠踩在他的胸膛上，顯得格格不入。
延靈道人的劍鋒緩緩緩緩指向他，道:“該死就是該死，你看這個人，他可憐嗎？”
薛洋不動聲色地拉住了想沖上去的曉星塵，道:“你抓的都是些什麽人？”
延靈不答，腳下用力，那人疼得嘴角抽搐，大聲道:“求你，求你了，放過我我錯了，我不是人啊！”
“我錯了，我不該仗着有錢就橫行霸道，目無王法，我不該逼迫那個小娘子的，我不是啊！”
薛洋:“說仔細點。”
延靈道人滿意地聽着。
“我貪財好色，做生意不幹淨，賺錢了之後又貪圖城中一個小娘子的美貌，不管她是有夫之婦，強行把她搶到了府中，夜夜行茍且之事，天天折磨她。”
“這姑娘已懷了身孕，最後不堪折辱上吊了，一屍兩命。她的爹娘和夫家前來讨要說法，但我早就賄賂了官府，将她丈夫關進牢房，她的老爹老娘受不住，也自盡了。”
曉星塵越聽越氣，聲音顫抖道:“你，你怎麽敢！兩個家被你害得支離破碎，畜生！”
延靈很滿意他的表現，笑道:“道長，還想救他們嗎？讓他們出去再為非作歹。”
他緊緊盯着對方逐漸變紅的白紗，道:“你看這些畜生，全都是罪該萬死之人，你為什麽還要護着他們，他們不配。”
曉星塵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道：“所以你就把他們全帶到這裏來，你究竟要幹什麽？”
延靈道人嫌髒，不想碰那人，靈力擊出，将他打回山洞。
他平緩道：“不為什麽，這世間本就不該容下這些人。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你們了，畢竟靈力低微的也無法波動我的靈力場。”
薛洋背後的手指微微試探着，小紙人極不穩定，對方的靈力肯定出了問題。
延靈道人：“不如我們合作，将這世間奸邪之人通通鏟除。”
曉星塵的眼傷被刺痛，白紗已經染紅，他道：“若有匡扶正義之心，大可投入世家，即使不願也可以四方游歷夜獵，何須要做到這種地步。”
薛洋接上話，道：“你不願入世家，是因為你桀骜，得罪了許多人吧，畢竟仙門名士間的聯系也是錯綜複雜。”
延靈道人盯着眼前的人，眼神裏似乎有一團霧，陰沉沉的。
薛洋放下小紙人，心知果然沒錯，現在的延靈道人恐怕離走火入魔不遠了。
金光瑤極善揣摩人心，與他相交多變，薛洋也略知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