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狼子野心的攝政王6
第044章 狼子野心的攝政王6
不是一兩個人,而是馬蹄铮铮,猶如千軍萬馬向這邊奔騰而來,連地面都在這種沖擊下振動起來。
如此明顯的跡象,連簡子晏都感受到了,他擡起煞白的臉,目光悲傷中帶着早已預料的安定。
顧問山的面容變得冷煞,他一側身将簡子晏護在身後,手握住了腰間佩劍。
簡子晏凝視着他的背影,半晌緩緩地嘆出口氣。
他将銀針收好,聲音平靜:“現在走的話,還來得及。”
顧問山馬上轉過身來:“我帶你一起走!”
簡子晏勾了下唇角,似乎想要笑一下,卻因為太久沒有做過這個表情,顯得有些僵硬。
顧問山卻看得有些呆了。
他第一次見到這雙眉眼間不帶陰霾的模樣,平日裏即使是簡子晏最平靜的時刻,面上也總是帶着幾分憂郁,他時常久久地凝望着窗外蒼翠的青山,周身散發着拒絕任何人靠近的氣息。
顧問山癡癡地看着簡子晏含笑的面孔,內心不可抑制地發出扭曲的劇痛。
在這一刻,他甚至對小皇帝起了殺心。
為什麽?明明他都這麽努力地想要搶回這人的命,這人也終于想要試着走出自己的世界,試着接納新的,不再有痛苦的生活。
為什麽要殘忍地毀掉這一切?
“顧問山,從你把我從宮裏帶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你欠我的情就已經還完了。”
在這種大戰即将來臨前的寂靜中,簡子晏聲音喑啞,卻含着股溫柔的氣息,恍然間又是多年前只有十五歲的那個狀元郎,公子如玉,風姿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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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顧問山的心肝脾肺都狠狠地擰在一起。
“你走吧。”簡子晏從床上站起身,顧問山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攙扶,卻被他拒絕,“我當年救下你,不是為了讓你今天為我再死一遍的,不要讓我的心血白費。”
顧問山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讓他抛下虛弱的簡子晏,留他一個人去面對那個暴怒的小皇帝,他怎麽做得出來!
“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顧問山啞聲道,“今日就算我還你當年那一條命罷了。”
簡子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下嘆息,卻也不再勸。
他,裴明珏,顧問山,三個人實際上都是同樣倔強到偏執的性子,因為他們都太過堅持和相信自己的觀念,才會鬧成如今這副樣子。
罷了,就當是一場罪孽的輪回,這都是他的命。
兩人都不再閃躲,顧問山攙起簡子晏,扶着他小心翼翼地來到了竹屋外面。
此時整個山頭都已經被重兵把守,當先一人銀鞍白馬,身着火紅色內襯的大氅,一身凜冽尊貴之氣,赫然正是當朝天子。
看到兩個人相攜着出來,裴明珏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極為可怖,他的颌骨肌肉微微顫動着,顯示出他正死死咬住自己的牙根。
“好,真是好啊。”他語氣輕柔,“朕調查了許久朝中有誰在幫住攝政王越獄,卻沒想到,居然是朕最為信任的大将軍。”
簡子晏扶着顧問山的手臂站直身子,目光直直地望向裴明珏:“皇上,是微臣靠着過去的一點恩情威脅了大将軍,實則非他所願,請皇上明鑒。”
顧問山臉上一急:“不……”
“閉嘴!”簡子晏迅速低喝,用極小又極快的聲音道,“難道你想讓兩人一起死在這裏?你活下去還會有希望!”◇
顧問山渾身一震,簡子晏的話猛地敲醒了他昏聩的意識。
是啊,簡子晏這一去必定兇多吉少,小皇帝不會甘願讓他就這麽輕易死去,無非還是要将他帶回去繼續折磨,如果連他都死在這裏,那還有誰能去救簡子晏?
顧問山想清楚之後,強行忍住了想要辯駁的話語,以一副默認的姿态靜立。
裴明珏尖銳的目光戳在顧問山扶在簡子晏的手上,心中憤怒到了極致,連冷笑都沒有了,只是如同看着将死之人一般。
“恩情?這朕倒是不知道了。”
“皇上。”顧問山擡起眼,“其實攝政王正是當年救下臣的那個神秘人,臣耗費多年終于找到救命恩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恩人被折磨致死。”
這點的确在裴明珏的意料之外,他眼神閃爍一下,陰晴不定地望着兩人。
簡子晏知道今天注定無法善了,他不顧自己還沒徹底壓制下去的疼痛,輕輕推開顧問山的手,沒注意到他瞬間黯然的眸光,堅定地向前走了幾步。
“皇上,事實就是如此,是微臣用這個理由要求将軍助我出宮,我寧願死在宮外,也不想死在皇上的龍床上。”
裴明珏臉色微變,明明受到侮辱的是簡子晏,他卻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種壓抑的屈辱。
簡子晏沒有下跪,他高昂着頭顱,那是天之驕子的坦然與自信,他目光如電,和他的語氣一樣铿锵。
“如果皇上想要将微臣碎屍萬段,那微臣,謝主隆恩。”
那一瞬間彌散的光彩,晃了所有人的眼睛。
裴明珏握住馬缰的手微微發着顫,不肯承認即使到了這一刻,他的心情也全部都由簡子晏所牽動着。
在來的時候他想過,剛得知是顧問山将簡子晏救出去的時候他滿心都是滔天的憤怒以及被背叛的不甘,他恨不得在兩人露面的一剎那就将他們萬箭穿心,讓他們死無全屍。
但是現在見到了簡子晏,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居然還是不舍得殺他。
既然不舍得殺簡子晏,他漠然的目光就移到了顧問山身上。
顧問山敏銳地察覺到他心中的殺意,毫不躲閃地與他對視。
“一品大将軍顧問山,擅闖內宮,劫走重刑囚犯,罪當……”
“不要!”
簡子晏向前一步,眉宇間溢出焦急。
“微臣方才說過,這都是微臣逼将軍做的!如果聖上想要殺的話,請殺了微臣!”
“攝政王……”顧問山醇厚的眸光中湧動着欣喜和溫柔,“既然聖上心意已決,就不必再為我求情了,為你而死,我甘之如饴。”
眼見着這兩個人居然當着他的面開始“伉俪情深”,裴明珏幾乎要被氣瘋了,他扭頭怒喝:“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将這兩個逆臣拿下!”
“皇上!你……”
簡子晏被控制住之後還是焦急萬分,他沖裴明珏嘶啞地想要呼喊着什麽,卻一時急怒攻心,原本就沒有壓制下去的疼痛瞬間将他擊倒,他驀地吐出一口血來,然後直接暈了過去。
他沒有直接倒在地上,一人大氅飛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馬上飛下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将簡子晏撈進了懷裏。
“子晏!”
剛才坦然被捕的顧問山一見簡子晏暈倒,頓時雙目通紅,周圍的士兵全部被他爆發的氣浪給擊倒,他一個掠
步向前,在即将碰到簡子晏之前,對上了裴明珏尖銳冷漠的視線。
“大将軍。”裴明珏啓唇,“你,這是想要造反麽?”
顧問山的手微微顫唞着,滿腔的情緒漸漸冷了下去。
他直挺挺地跪到了地上,任由士兵給他戴上鐐铐和枷鎖,目光仍然直直地注視着裴明珏。
“皇上,你坐擁四海,天下間什麽樣的女子男子你得不到,為什麽一定要是他?”他問,“臣看得出來,你早已不想殺他了,是嗎?”
裴明珏打橫抱起簡子晏,正想回到馬上,聞言步伐一頓。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舉步離開,留下顧問山的嘶吼。
“你若是把他帶回去,他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你真的不想讓他死,就放過他!你會後悔的!”
裴明珏周身氣壓低到極致,他唇角抿起,眼神中透着孤狼守護唯一伴侶的孤傲和兇狠。
如果他快死了,那也只有我才能救他,害了他的人不是我,是你!
……
簡子晏再次醒來,朦胧的目光中映出熟悉而奢華的床幔,他的心就如沉入海底,透着讓他徹骨的冷。
他又回到了延福宮。
“老師,你醒了。”
簡子晏移動眼珠,看到坐在床邊,眼神深邃明滅的裴明珏,無力地閉了下眼睛。
“皇上,大将軍被判了什麽罪?”
聽到他一醒來就在問顧問山,裴明珏的臉色更加陰沉。
“比起顧問山,你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一下你自己?”
“我左右都是注定要死的人,有什麽好關心的呢。”簡子晏自嘲地輕笑一聲,看向他,“還望皇上告訴微臣,顧将軍此時究竟如何了?”
裴明珏放在身側的拳握了又握,才勉強控制住心中咆哮的猛獸,控制住想要直接把簡子晏撕碎的沖動。
“老師,你這麽聰明不會不知道,現在你最不應該做的,就是激怒朕吧。”他躬身緩緩地湊近他的臉,用眼神描摹着他的眉眼五官,目光中漸漸摻入了其它的意味,“畢竟你和顧問山的命,可都把握在老師一人手中了。”
這麽說來,顧問山還沒有死。
簡子晏看懂了他眼中的信息,在得知了這點之後,他其它的也就不甚在意了。
反正這具殘破的身體,無論他想要幹什麽都已經無所謂了,如果還能成為救顧問山的籌碼,也算是……物盡其用。
簡子晏壓下心中的無奈和悲涼,任由裴明珏撫上了他的長發。
……
這次之後,裴明珏沒有給簡子晏端上滌塵散。
他十分餍足,語氣也就比平時溫和些許,他愛不釋手地撫摸着簡子晏流雲般的烏發,道:“老師現在身體虛弱,藥就先放兩天,否則直接死了可就不好了。”
簡子晏閉着眼睛,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裴明珏也不在意,再次擁有這人的感覺美好到仿佛要爆炸,他好心情地垂首吻了吻簡子晏的眉心。
“太醫已經給老師診斷過了,就道是氣血虧損過重,有些傷了元氣,相信在各種補藥的進補下,老師很快就能好的。”
“畢竟,這可是護住你和顧問山兩個人的籌碼呀。”
簡子晏身軀微顫一下,蒼白的臉頰也湧上羞憤的潮紅,顯示出他其實都聽了進去。
裴明珏恨他只在提到顧問山的時候才會有所反應,方才滿心的旖/旎霎時消失殆盡。
他停下動作,陰冷地注視了簡子晏半晌,語氣也冷漠下來。
“既然老師也認同朕的說法,那就得更加努力,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可無法讓朕滿意啊。”
簡子晏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睜眼看他。
哪怕是這樣羞辱他,還不能讓他滿意嗎?他還要輕賤他到什麽地步?
裴明珏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配上他的容顏,堪稱颠倒衆生。
“朕已經受夠了老師沉寂如死魚的表現,現在也該老師主動學些什麽了。”他道,“取悅朕。”
……
【簡子晏:呆滞.jpg
419:嫌棄.jpg
簡子晏:“我的媽呀……太會玩了,真是太會玩了,沒想到三個世界裏,最有潛力的居然是這個年紀最小的小皇帝!怪不得會有個那樣的老皇帝,皇家教育名不虛傳!”
419:“什麽,你居然還有承受不住的時候?”
簡子晏:“誰說我承受不住了,我就是有點,那個大開眼界。”
在穿越之前他是個母胎單身,這種快樂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之前兩個世界裏,一個連做都沒做過,另一個也只是強。
但這個小皇帝,是又強又玩得花。
看着他一臉回味,419一身的雞皮疙瘩:“你之前不好對頂級Alpha戀戀不舍嗎?現在又移情別戀了,你個渣男!”
簡子晏羞澀:“司望當然也很好啦,他們是不一樣的……我和你個機器說有什麽用。”
他瞬間變臉。
419忍了又忍,告訴自己好幾遍任務重要任務重要,才勉強控制住正常的語氣:“你再這麽玩下去,身體就要死了。”
簡子晏:“所以也是時候開始幹正事了。啧,讓我這麽心高氣傲的人主動做這種事,阈值應該拉得差不多了,萬事俱備,只差東風。”】
自從那天之後,簡子晏整個人都變了。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能感受到屈辱和悲傷,還保留着作為人的意識,但在那天之後,他就仿佛被抽取出靈魂,停留在人間的只是一具空洞的軀殼。
他不再露出表情,不再有所反應,裴明珏讓他叫他就叫,讓他喝藥他就喝藥,無論讓他幹什麽,他都如同一個聽話的木偶,毫不猶豫地去幹。
哪怕是裴明珏故意讓他去幹最下賤的事,他也沒有絲毫反抗,如果裴明珏因此而發火,他就戰戰兢兢地望過去,竭力想要改到讓他滿意。
看到他變成這樣,裴明珏就像吞下了一整個秤砣,心中沉沉下墜,讓他積滿了窩火。
然而一旦他表現出憤怒,簡子晏就會像是做錯了的孩子,驚恐地看向他,他甚至不敢說話,只是一邊發抖一邊努力想要重新做一遍。
這下哪怕裴明珏再不在意簡子晏,也能看出問題了。
“簡子晏,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又在耍什麽花招?”他一把掐住簡子晏的脖頸,強迫他仰頭看向自己,目光中滿是狐疑,“莫非你轉變了戰術,想要靠讨好朕來的麻痹朕,然後再伺機逃走?”
簡子晏非常努力地想要搖頭,卻無法移動脖頸,只能從嗓口擠出嘶啞的聲音。
“求……”
“你是想要向朕求饒?”裴明珏怒火稍緩,他湊近簡子晏的唇瓣,“說來聽聽。”
簡子晏唇瓣阖動,盡自己的全力,仿若從心肺中擠出這只言片語。
“求皇上……不要殺大将軍……”
裴明珏的神色一點點地陰了下去。
他冷冷地注視着簡子晏呼吸困難的面孔,只需要一用力,他就再也無法說出這些讓他憤怒和厭惡的話了。
然而還沒等他動手,密探前來通報消息,他深吸口氣,将簡子晏甩在床上,起身出去。
“皇上,上官林進入內庭了。”
“上官林?”裴明珏眯了下眼,他都幾乎快要忘記了這個名字,“他進內庭做什麽?誰批的?”
“他向內務府遞交的正式文書申請,符合條例。”密探道,“據說是從前幫助過他的一個老太監生了重病,快要死了,他特意申請來探望他最後一面。”
裴明珏沉默片刻:“這上官林倒是個知道感恩的,當日在金銮殿上,他也是唯一一個敢站出來為攝政王說話的人。”
聽不出他的喜怒,密探低着頭不敢說話。★
“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裴明珏道,在密探要退出去的時候,他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句,“那個老太監是誰?”
“回皇上,是陳惠海公公。”密探道。
“陳惠海……”裴明珏低念着這個名字,神色有些恍惚。
他對這個名字非常熟悉,這就是曾經負責他父皇衣食起居的老公公,深得先帝信任,後來先帝殡天,他自己身體不好,就留在宮中頤養天年。
沒想到,他也要死了。
裴明珏心中有些惆悵,那些和父皇有關的人和事,似乎都在漸漸消失了。
他在原地站立一會,突然擡腿,向陳惠海的住處走去。
……
上官林坐在床邊,握着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滿臉都是悲傷。
“上官大人不必……咳咳,不必記挂老奴。”陳惠海病得形銷骨立,眼神卻慈愛地望着上官林,“活了一把年紀,老奴也算壽終正寝,可以去見先帝了。”
“陳公公一生為皇家盡責盡力,是問心無愧了。”上官林壓下悲傷,溫聲道,“只是我總有些貪求,想讓陳公公陪我再久一些。”
陳惠海欣慰地笑了笑,嘴上卻說:“老奴身份微賤,如何能當得起上官大人如此器重。”
“我不知公公身份微賤,只知在我受人欺淩,連饅頭都吃不起的時候,是陳公公施舍于我,給了我在寒冬中活下去的勇氣。”上官林道,“這些幫助,上官林一生一世都将銘記于心。”
聽他說起這些,陳惠海眼神一怔,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許閃爍的光。
上官林沒有注意,還在表達他的感激:“還有從前被小人構陷的時候,也是公公為我向攝政王大人解釋,才讓我免于責罰。”
說起攝政王,上官林也怔了怔,眼神黯然下來。
自從攝政王失蹤之後就杳無音訊,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莫非攝政王大人真的像皇上與朝臣說的那樣,是狼子野心的逆臣?
陳惠海這時卻呼吸有些急促,在上官林連忙為他順氣的時候,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直直地看向他。
“上官大人,老奴敢問,你對攝政王是如何看待的?”
“攝政王大人……”上官林抿了下唇,“世人都說他殺死了先帝,又毒害幼帝,是罪不容誅,但我始終記得在先帝病重,以及幼帝失蹤的時候,是攝政王鎮壓叛亂,以一己之力撐起朝政,因此我無法将傳言與攝政王大人本人聯系起來。”
如果是當着其他人的面,他是不敢說這些的,現在打攝政王已經成為某種意識正确,但凡說一句攝政王的好,都會被打成那一派,人人自危得很。
陳惠海氣息微弱:“也就是說,在大人看來,攝政王是個好官?”
上官林沉思片刻,回道:“在證據确鑿之前,我姑且是這麽認為。”
“好,好啊……”陳惠海情緒激動,又咳嗽幾聲,“老奴有一些話,已經藏了一輩子,本想就這麽帶入土中,但老奴實在過不去自己的良心……”
上官林下意識地感覺到他即将要說的話不會是什麽無足輕重的小事,心口嘭咚跳動兩下,忍不住追問:“公公想說什麽?”
他知道在朝廷這種地方,聰明一點的話就應該明哲保身,不管陳惠海要說什麽,都裝作不聽不問,任由他将這個所謂的秘密帶進墳墓裏。
但他總覺得,陳惠海即将說的話會對他産生無比重要的影響,他忍不住想要追問。
他踏進官場的時間不多,闖勁和赤誠之心還未完全退去,在這種時刻下,他選擇遵循本心,無論結果如何。
在上官林緊張的凝視下,陳惠海渾濁的眼睛望向窗幔,似乎陷入到久遠的回憶中。
“老奴只是不想到死都讓一個好人背負着全世界的罵名,但老奴也深知,這不是大人能夠管得起的事,因此大人就當滿足一個老人垂死的絮叨,千萬,千萬別放在心上。”
上官林道:“公公請講。”
“其實啊……世人對攝政王的傳言,大多都是不實的,包括當今聖上所說的那些。”仿佛由于終于能說出積壓許久的秘密,陳惠海的表情都顯得輕松起來,“什麽引/誘先帝,毒害幼帝……都是假的,是假的。”
他說得輕松,聽的人卻全身大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你說……什麽?”
上官林是想象陳惠海應該會說出什麽重要的秘密,但他怎麽都沒想到,居然一張口就是這種天大的秘辛!
“老奴……咳咳,到了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欺騙大人。”陳惠海道,“聖上只看到攝政王出入先帝寝宮,兩人性情大變,卻根本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
上官林一臉震驚地聽着,突然咣當一聲,門被一股大力踹開!
他打了個哆嗦,瞬間意識到了什麽,驚恐地看向門口。
年輕的天子踏着光芒走進來,本應最朝氣和活潑的年紀,眉眼仿佛萬年不化的寒冰般冰冷沉郁。
“所以曾經都發生了什麽?”他聲音低啞,含着極重的壓迫,“現在,都告訴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