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豔鬼(3)
第八十一章 豔鬼(3)
◎愛欲狂,恨難消。◎
豔鬼生來便為合歡之用, 皮嫩骨秀,流下的汗珠具有催情效用。
冷汗滿身,白皙肌膚變得濕潤滑膩,散發着特殊的情.色.光暈。
衣衫淩亂, 襟口大敞, 袒露着令無數書生墨客心馳神往, 心醉神迷的靡麗風景。
無情道的劍修不能免俗, 呼吸沉重一瞬。
豔鬼呵笑, 笑聲空靈魔魅, 木屋中回蕩。
扭動腰肢, 媚态極妍:“看來您并不惡心……還是覺得就算惡心,用一用也無妨呢。”
綢緞般的青絲落了滿懷,沈鏡只有那一刻的動.欲, 從容望進豔鬼晦暗無光的眼中。
輕輕将豔鬼重新拉進懷中, 不含情.欲的吻落在他的額間。
珍重,疼惜, 幹淨。
豔鬼瞳仁一縮。
沈鏡背後,尖銳的黑長指甲消褪了, 現出原本白淨瘦長,泛着淡粉的指尖。
豔鬼在沈鏡明澈的眼中看到面目全非的自己。
心慌意亂, 無所适從。
他捂住面孔,越來越多的淚珠從指縫中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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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鏡将他扶至榻上平躺歇息。
師梧以為她要離開, 沒想到她在榻邊坐落。
沈鏡将他半蓋着面頰的發絲一縷一縷別去耳後, 繼續為他輸送靈氣。
平靜安然的女聲響在室內:“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師梧一怔, 聽她繼續道:“若你有需要, 我可以幫你。”
幫?
幫什麽?
怎麽幫?
師梧擡眼看去, 沈鏡一臉正經道:“缺靈氣,我可以給你靈氣。缺情人,我可以幫你纾解。”
纾解,師梧震得無言,玉雕成的耳朵竄上滾燙緋色。
小公主在說什麽?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沈鏡解了他寬蕩的腰帶:“需要幫忙嗎?”
良久,師梧啞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黑洞洞瞳仁,一瞬不瞬盯住少女,審問:“我這裏,還有你想要的東西嗎?”
豔鬼并不相信他這樣不幸的人會有不勞而獲的運氣。
心給了她。
命給了她。
如今他只剩這一副不堪的殘軀。
她還想要什麽?
直說罷,別再耍弄他了。
沈鏡低頭沉思,見此,豔鬼只覺猜對,唇角勾出一點諷刺。
誰料少女俯身,纏綿的吻落在他細長柔嫩的頸,線條清晰的下颌,和唇角嘲諷的弧度。
怒火燃點了豔鬼的眼眸。
他低吼,直呼其名:“沈鏡!你在幹什麽!”
沈鏡淡然道:“親你。”
豔鬼怎麽也沒想到沈鏡會是這個反應,頭腦一片空白。
沈鏡沉聲:“你這裏,确實有我想要的東西。我與宋厚照反目,因他要廢掉我的長老之位,而他敢這麽做,是因我生了心魔,藥石無用。道心有損,修為停滞,心魔不除,再難精進。”
豔鬼提醒:“你修的無情道。”
無情道,萬事入眼不入心,會有什麽心魔?
沈鏡眼中适時出現一絲迷惘。
昔日是天底下頂尊貴的嫡長公主,後來是天賦過人的無情劍修。
自先皇後自缢,再沒出現過這種軟弱神情。
“可我确實生了心魔,日日夜夜,控制不住,想到那一天。”
“隔着蓋頭,我看不清你的表情。”
“踏雲而去,沒看見你的表情。”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半步成仙的時候,生出這個心魔。控制不住地,想要回溯時空,去看你的表情,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來過雁蕩山腳許多次,想要……”
豔鬼聲線幹澀,莫名緊張:“想要什麽?”
“它聽見你的傳聞,憤怒非常,想要上山綁了你,完成那場婚禮。幸而,我每每壓制住它。”
她為他生了心魔。
“哈——”
“哈哈——”
愛欲狂,恨難消。
豔鬼狂笑,幾乎笑出眼淚,不接劍修未盡之意,冷然挑釁:“我才不會幫你!”
沈鏡嗯一聲:“我會找其他辦法。”
她的人和她的劍一樣,淡定,強大,無畏:“你不幫我
PanPan
,我也幫你。我欠你,師梧,對不起。”
“誰稀罕你的道歉和幫助!若不是這回你來雁蕩山,我早都忘了你。”
“我知道。”
“唔——”
無情劍修,劍是涼的,手也是涼的。
偏偏說着令人面紅耳熱,羞臊難當的話。
“師梧,你很激動?”
師梧整只鬼都被死死拿捏住。
他是豔鬼,卻從未有過經驗。
躲,又被撈回,細腰顫栗着,頭皮酥麻。
無處可逃,避無可避,微微仰頭,用手蓋住了失神的雙眸。
須臾,劍修輕笑一下:“挺快。”
豔鬼出離氣憤,張開紅潤唇瓣,露出森森白牙,和一點猩紅舌尖,狠狠咬上她的手臂。
“嘶——”
“混賬!滾出去!”
兩個忙都幫完,豔鬼不知好歹,将恩人打出門。
沈鏡啧一聲,清了手,悠然睡了。
豔鬼恨她,不信她,抗拒她再碰他,默許她将體內靈氣鎖進果茶,送進他屋中。
他心安理得享受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氣,任酸甜清香的果茶劃過食道,帶來人間的溫度。
這是她欠他的。
豔鬼逐漸大膽,刁難沈鏡。
說不清是為了報複、試探、還是趕人走。
亦或三者都有。
知道沈鏡生活中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故意要她親自清掃庭院,下廚做茶。
百裏遠買一袋糖炒栗子。
豔鬼愛吃甜糯可口,熱氣騰騰的板栗。
劍修用拿劍的手清掃庭院的青石板時,他支一躺椅閑散散唱曲,抓一把板栗慢悠悠地剝。
躺椅搶沈鏡的。
板栗沈鏡買的。
斷斷續續落在秋風裏的板栗殼,沈鏡在掃。
探不到劍修底線,豔鬼彷徨不定,煩躁不安。
對上劍修瞥過來目光,故意又灑一把棕殼。
兔妖決定啓程去小西天的沙漠。
東遷的蝶妖說那裏出現一只兇悍鬼君,手段暴戾,三招把先鬼君砍成十八段上位。
賀安印象中,楊丹如溫婉可人,是傳統的賢妻良母。
可那女鬼君有一銀鈴,蝶妖畫下來,是賀安送給楊丹如的生辰禮。
不是楊丹如,也和楊丹如有關。
一人一鬼為兔妖踐行。
豔鬼身無長物,送兔妖一塊傳音石:“老規矩,有事立刻告訴我,不許自己解決。”
兔妖:“好呀!”
沈鏡送兔妖三張符篆,靈氣磅礴,叮囑:“每張符中有我十分劍意,可擋大乘期的大能一擊,遇事不要戀戰,萬事小心。”
大乘期,世上有幾個大乘期修士?除了沈鏡,其他都是各宗宗主、老祖宗,尋常人見一面都見不到。
靈符太過珍貴,兔妖不敢收,豔鬼要他收下,兔妖想了想,淚汪汪拿出彩衣。
居然是孔雀羽毛織成,可供普通人日行萬裏。
兔妖道偶然拾得,要回禮。
這樣等級的寶物,偶然拾得。
聯想到他此前屢次莫名其妙,逢兇化吉的經歷,豔鬼眯了眯眼。
心生猜測,并未言明,只叫路上小心。
兔妖熱情地擁抱豔鬼,信誓旦旦:“我會帶丹如回來見你。”
每次出發前都這麽講。
又轉頭,帶着羞澀和讨好,向沈鏡認真道:“謝謝你,其實不需要照顧我的,要照顧好師梧哦。他等了你……”
師梧捂住小兔妖的嘴巴。
**
沈鏡久久沒有音信。
宋厚照孤單地等在神意宗執劍峰山巅。
錦音前兩日為豔鬼醉酒發瘋,打了宋厚照一耳光。
宋厚照的黯然神傷不敢表現在心愛的女子面前,為她增添心理負擔。
以往這個時候,他都會來到執劍峰和沈鏡論道。
少女的傾慕和安慰,總會令他好受許多。
才有力氣重整旗鼓,繼續追求心愛的錦音。
可現在,少女不在了。
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山峰。
她被自己派去,接近另一個男人。
大半個月一去不回,連封信件都沒捎回來。
她在做什麽?
不是反悔了吧?
還是……和師梧舊情複燃。
想到某種可能,不知為何,心煩慮亂。
宋厚照第一次質疑自己,這麽做,真的正确嗎?
靈雀穿過雲層,飛至雁蕩山,捎來宋厚照的問詢和關懷。
宋厚照接到回信,長久伫立。
一切順利,無事不要聯系。
回信十個字,簡明扼要。是無情劍該有的态度,可那從來不是沈鏡對他的态度。
他引入仙道的人間公主,該像孩子對待父母一樣,依賴他,關懷他,仰慕他,珍惜一切可以和他交流的機會。
青天朗日,宋厚照心頭一涼,終于意識到,小姑娘也會離開,不會永遠像他守着錦音一樣,守着他。
夕陽晚照,豔鬼下山久久不歸,沈鏡預感不詳,同樣心頭一涼。
去卧室翻找,童男采的靈石都沒了。
原著中,豔鬼本沒那麽容易原諒沈鏡。
轉機在一個修真界的賭場。
豔鬼賭石,輸紅了眼,把自己當了賭注。
豔鬼輸了,變态買了他,他被罵,被打,被剝.光衣裳,要求在他娘親的墓前擺出屈辱的姿态。
沈鏡救了他。
沈鏡這兩日一直囑咐000記着時間,防着這件事,按照原著,這事會發生在一個月後的冬至,不是現在。
寧肯白找,不能錯失。
沈鏡披上孔雀彩衣,轉瞬到了劇情中的賭坊。
000不解地望着宿主。
英雄救美,吊橋效應難道不有利于她省時省力地攻略嗎?
為什麽提前阻止?
別說這是原劇情,就不是原劇情,據統了解,很多任務者特意設計這一招啊。
000用小手撓撓頭,選擇不出聲。
它對沈鏡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宿主靠譜=行為靠譜=這是一種很新的有效知識。
數據眼盯着沈鏡,記錄着這個人類的行為,想看看,她到底想幹嘛,又有什麽目的。
“金銀坊。”
來來往往都是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隔着門童,沈鏡往裏張望,恰巧見到最裏面那紅衣張揚的豔鬼。
沈鏡着急進去,被門童攔住。
沒有五萬靈石的資産,不許進門。
掏乾坤袋,不知何時,豔鬼把她所有靈石都取走!
門童客氣請離沈鏡,神情鄙夷,眼神明晃晃寫着兩個字:窮鬼。
沈鏡心急如焚,轉去當鋪,剛折回來,見賭坊一陣騷亂。
豔鬼賭輸,非但賴賬,還強搶二樓珍貴拍品——可以克制心魔的千年珍等清心丹。
這麽多日,沈鏡還沒見過豔鬼這一面。
紅衣凜然,靈氣暴漲,以一當百,切人如切瓜。
他對沈鏡一直留了手。
在賭坊亦是,招招避諱,不殺人,只傷人。
傷痕累累的豔鬼拿到丹藥,勾唇一笑,然而他不知道,被大氣運者厭惡的他有多倒黴。
機關算盡,算不到今日二樓拍賣間來一位大乘期的大能。
正是錦音仙子的父親,以正義和善著稱的禦靈宗宗主錦盛。
極快的掌風襲來。
泰山壓頂,無處可躲。
千鈞一發,沈鏡飛身,替豔鬼受下這一擊。
豔鬼被沈鏡護在身下,極輕地眨一下眼睛,回過神,慌亂給她擦嘴角的鮮血:“你怎麽來了!誰叫你來的啊!”
沈鏡替他抹了眼淚,嘆息:“找不到你,就來了。我無事,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