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渡夏天
(你才是替身)
當、貓
養、起、來？
許微櫻呼吸停住, 差點被他這話給噎住。不過她聽出了，段峋閑散嗓音中漫不經心地揶揄和玩笑兒。
她抿了下唇，想了想後, 慢吞吞地反問：“你就不能……”
她默了下。
段峋散漫揚聲：“什麽？”
許微櫻睫毛顫了下，一本正經地補充，“做個人？當，什麽貓呢。”
“……”段峋低笑了一聲, 語氣懶洋洋地，“沒看出來。”
“？”
他慵腔懶調地閑閑補充，“你還真有，要在背後養我的念頭啊？小區裏的流浪貓，是替身？”
許微櫻徹底默住了，沒預料, 段峋竟然這麽會掰扯。她梗了一下, 索性順着他的玩笑話音，破罐子破摔地平靜回道：“不是的，你誤會了。”
“嗯？”
“你是誤會, 想錯了。”
許微櫻抿唇, 溫聲溫氣說, “小區裏的流浪貓是正主。”
說到這兒，她眨了下眼, 一鼓作氣地補充：“你, 段峋。”
“才是替身。”
語畢，許微櫻不等段峋作何反應，她抿了抿唇, 迅速丢下一句：“手機沒電了, 我先挂了。”
接着她就心虛地果斷掐斷了語音通話。
坐在長椅上, 許微櫻輕呼出一口氣，她低頭看着結束的通話界面，莫名地感覺心跳有點快。
可能是，她不經常會和別人開玩笑的原因。
尤其，是和段峋。
許微櫻抿了抿唇，她心不在焉地想了想，然後再次解鎖了手機。
當看見微信界面，她目光輕怔。
見到兩分鐘前，通話結束後，段峋發來的消息。
段峋：【替身啊，行。】
段峋：【那你給正主喂貓糧時，順帶幫我這個替身向它，問聲好呗。】
文字消息。
可卻似乎能想象到，段峋說這兩句話時天然勾着的腔調嗓音。
許微櫻看完後，她眨了眨眼，回複：【好，我會幫你向正主，問好。】
聊天框彈出去，許微櫻偏頭看向旁邊裝着的貓糧袋，她點進段峋微信的好友界面。
許微櫻垂睫看着他“備注”那一欄，她抿了下唇，遲疑了一會兒後，慢吞吞地修改成了三個字。
【段貓貓】
-
把涼亭裏的貓糧收拾幹淨，許微櫻上樓開門回家，她走到餐桌邊倒了杯水，喝了幾口後，她轉而進衛生間沖涼。
洗完澡後，許微櫻用毛巾擦着濕發，然後插上吹風機，坐在床邊吹長發。
在吹風機嗡嗡地運轉聲，她心不在焉地撥着頭發。莫名地想到，段峋也許是吸小動物體質，他真的挺受貓貓狗狗歡迎的。
那時，段峋會在夏季夜晚，來小鎮上教她粵語白話。而許微櫻家裏養的有一只小狗，和一只貓。
在小鎮上，家家戶戶喂養的貓狗，都是散養，會到處亂跑。除了吃飯的時候，許微櫻能看見它們，平日裏家養的貓貓和狗狗，就連她見到的次數都不多。
可不知道怎麽回事，當段峋出現後，家裏的小貓和小狗倒也都開始圍着他打轉。
他坐在椅子上，後腦勺懶洋洋地往後靠着，小狗就搖着尾巴趴在他的腳邊。而小貓就都已經跳到了段峋的大腿上，他修長幹淨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它順着毛。
夏夜繁星點點，蟬鳴不歇，小超市亮着柔和燈光。
神色懶洋洋地坐在超市外的少年，他腳邊的小狗在搖尾巴，腿上的小貓，發出了舒服地呼嚕聲。
貓貓，狗狗，和眉眼幹淨恣意的少年，構成了夏夜畫卷。
許微櫻眨眼看着，莫名感覺有點眼熱。
畢竟，家裏的小貓和小狗，她見到的次數少。更別說像段峋一樣，這般閑散地撸貓了。
而也許是她的眼神太“炙熱”，段峋眉骨輕擡地看了過來，笑問，“小朋友，你看什麽呢？”
許微櫻眨了下眼，實話實說：“我也想摸貓。”
“想就過來，”段峋眉梢輕揚，他懶洋洋提醒，“這可是你家養的貓呢。”
許微櫻嗯了一聲，她走過去，看着趴在段峋腿上的小貓，她蹲下來，伸手輕輕地揉了下它的軟毛。
輕揉了幾下後，許微櫻看着小貓在段峋身上惬意放松的模樣，她仰頭看他，沒忍住慢吞吞說：
“為什麽，我家裏的小貓和小狗，這麽喜歡你？”
聽到她的話兒，段峋低睫看她。
他薄淡地眼皮閑散垂着，鴉色長睫根根分明，柔軟黑色額發輕攏過他優越眉骨，他唇角彎起，露出笑意。
晚風吹過。
少年修長幹淨的手指揉了揉小貓脖頸，他挑眉看她，笑着說了一句話。
可當回想，在夏季夜晚，段峋的回答，卻似融入進了晚風中。
許微櫻一時間，茫然地竟未成功記起，他的回複。
只記得。
當視線定格。
無盡夏夜心甘情願地成為了得天獨厚的少年背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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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吹幹，許微櫻輕垂眼眸地拔掉吹風機，她伸手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
工作日時，許微櫻沒有熬夜的習慣，她就準備休息睡覺了。不過當點開微信，才發現黃嘉雯半個小時前，有給她發的消息。
黃嘉雯：【櫻妹！我在本地吃喝玩樂公衆號上，刷到了一家即将開業的一站式娛樂ktv，看起來很不錯啊！回頭我們就去這家玩吧！】
許微櫻疑惑：【一站式娛樂，是什麽意思？】
過了幾分鐘後，黃嘉雯給了回複：【櫻妹，你幹嘛了？有夜生活了？現在才給我消息！！】
許微櫻：【……洗澡洗頭，這算夜生活嗎？】
她默了默：【算的話，我每天都在過夜生活。】
黃嘉雯：【哈哈哈哈哈笑發財了】
許微櫻提醒：【等會在笑，你還沒說重點。】
黃嘉雯：【噢噢，一站式娛樂就是一條龍，除了能唱k還能吃飯，打桌球，和打麻将！！】
黃嘉雯：【啊啊啊麻将啊，我已經手癢癢了！！！！】
這兩條消息彈出來後，緊接着，黃嘉雯也把吃喝玩樂的公衆號內容轉發給了許微櫻。
許微櫻沒點開看，只繼續打字回複：【好，那就這家。】
黃嘉雯：【得嘞，開業還要幾天，開了後，我們過去。】
黃嘉雯：【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太少了，一桌麻将都湊不起來，我搖幾個人？湊個局一起來玩兒？】
許微櫻睫毛顫了下，她抿了抿唇，遲疑問：【你想搖誰？】
黃嘉雯榆椿本地人，大學也是在本地念的，朋友多得通訊錄都塞不下。
若是都不認識，聚在一起，許微櫻不免會感覺尴尬和奇怪。
黃嘉雯了解許微櫻，她立馬回複：【嘿嘿！櫻妹放心，我搖你認識的人，金毛蔡先搖上！】
許微櫻眨眼，她唇角松了松：【嗯，好。】
微信上又和黃嘉雯聊了一會兒後，許微櫻感受到了困意，道了晚安後。她把手機充上電，關燈睡覺。
第二天上班，因為前一天晚上聊了娛樂KTV的事兒，黃嘉雯就繼續念叨了起來。還點開了手機日歷，開始撥着手指頭算，距離開業還要等幾天。
她顯然很期待。
許微櫻心不在焉地聽着黃嘉雯說的開業倒計時，餘光看見她手機界面的日歷。倏然想到，距離下周三也沒幾天了。
一天工作結束。
許微櫻回到家後，晚上照例拿着貓糧，下樓。只不過今天，她卻沒看見那只流浪貓，涼亭裏也沒有它的身影。并且一連幾天，許微櫻都沒有看見它。
這只流浪貓，本就性格散漫地不愛搭理人。
所以許微櫻見不到它，倒也不會失落，心情自始自終都很平靜。
而當許微櫻再次看見它，已經是幾天後了，是在休息日周六的晚上。
它還是懶洋洋地趴在了涼亭長椅上，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
許微櫻唇角彎了彎，她走過去，倒了點貓糧在它面前。
流浪貓瞳孔眯着，懶洋洋地看她一眼，才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許微櫻笑了笑，等它快吃完時，她想到段峋的信息。
猶豫幾秒後，她垂睫看着面前的流浪貓，努力神情平靜淡定地說了一句：“你替身，托我，向你問聲好。”
語畢，許微櫻自己都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索性，周圍沒別人，倒也無所謂。
收拾幹淨貓糧，許微櫻走出涼亭，準備上樓回家。
不過卻沒想到，迎面剛好見到了金毛蔡，他手裏還拎着一個保溫湯盒。
而金毛蔡看到許微櫻後，他走過來，樂的笑着問：“許微櫻，你這是幹嘛去了？”
說着話，他視線看向許微櫻手裏的小包裝貓糧。
“……”她溫聲回，“在喂貓。”
金毛蔡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話音落地，許微櫻想了想，禮貌客氣地問他：“你今天沒去渡夏天嗎？”
金毛蔡：“下午和晚上休息，沒去。”
然後不等許微櫻開口，他就自說自話地樂呵繼續道：“我媽晚上煲了靓湯，讓我給阿峋送點過去。”
聽到這兒，許微櫻輕應了聲。
金毛蔡拎着手裏的保溫湯盒，看向垂睫的許微櫻，再想到她是阿峋租客，他沒多想地就笑着邀請着繼續說：
“要不要一起去消防基地走一趟，看看是什麽樣的？”
許微櫻怔了下，慢半拍地未及時反應過來。
而金毛蔡以為她這是同意了，就順勢把保溫湯盒遞給她，樂呵道：“你先拿一下，我現在去開阿峋的車啊。”
許微櫻長睫輕顫，她默了默後，輕應了聲接過保溫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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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車，金毛蔡往荔都區開去。這一路上，他話都挺多，先聊着家裏的煲的湯有好好味，在又說到，他媽催命似地催着，讓他去給阿峋送煲湯的事兒。
一路上，他嘴巴就沒停下來。
許微櫻垂睫，雙手握着膝蓋上的保溫飯盒，她安靜地聽着。
約莫二十多分鐘後，車子駛進荔都區往消防基地開去。
到了地方後，金毛蔡把車子停在路邊，他和許微櫻往基地大門口走去。
到門口，停下腳步後，金毛蔡說：“這兒外人不能進，我給阿峋打個電話，讓他來拿。”
許微櫻點了點頭，看向消防基地。
幾臺紅色漆膜消防車，并排地停着，在夜色中十分奪目。
只不過卻沒預料，就正在金毛蔡撥電話時。
突然間，整個基地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連綿不絕。
許微櫻緊抿了下唇，她滞了一下，倏然反應過來，看向金毛蔡輕聲問：“這是出警了嗎？”
金毛蔡手裏還拿着手機，保持着按電話的手勢。
他愣了愣，似也沒想到，這麽不湊巧。
金毛蔡嗯了聲，他臉上的笑容散了點：“是，有火災，要出警了。”
在兩人短暫地交流中，一位接着一位的消防員下了樓，緋色一片。
許微櫻和金毛蔡看過去。
夜色裏，見到了段峋。
許微櫻的印象裏，他姿态都是散漫懶洋洋的。可在這個夜晚，當看見段峋身形高挺地穿着消防服，動作幹脆利索地上車時。
他側臉利落下颌線連着喉結凸起弧度，臉上是沒幾分表情的。神色更是沉靜到極致，似沉沉夜霧。
紅色消防車鳴笛開出基地，紅色尾燈閃亮，争分奪秒地往火災現場開去。
從警報響起，消防員出警，消防車開出，這一切都發生在短暫地時間內。
很快，基地就重新恢複了安靜。
——安靜地等待，他們平安歸來。
金毛蔡低頭看着保溫湯盒，他沉默幾秒後，佯裝情緒如常地說道：“我把它放值班室，等他回來後，自己去拿。”
許微櫻指尖緊了下，她抿唇，點了點頭。
金毛蔡把保溫湯盒放值班室後，兩人往車子走去。
上車後，金毛蔡沒立馬開車，先是按開手機，搜尋了下本地新聞。
而關于這場火災，已經有了最新報道，失火地點是荔都區的一家三星級商務酒店。
知道地點後，金毛蔡按滅手機，他看向許微櫻，打着商量地說，“火災點是一家商務酒店，開過去距離不算遠，過去看一……”
不等他說完，許微櫻嗓音清晰地回道：“嗯，過去。”
金毛蔡點頭，不再耽擱時間，他啓動車子。
火災原因，周遭路線有點堵，而且為了不耽誤救援，車子不會靠太近，只是遙遙隔着路邊，看過去。
幾分鐘後，到達酒店附近，消防車的鳴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周邊亂糟糟地一團。
酒店三樓的位置，烈焰火舌席卷煙霧，發出迸裂聲響，震耳欲聾，消防員的身影走入進火光中。
金毛蔡坐在車裏看着，他頓了頓後，伸手在儲物盒裏摸了摸。
摸到了段峋車裏的半包煙和打火機，他拿出一根，對許微櫻說：“我下車抽根煙。”
語畢，金毛蔡打開車門下車。
許微櫻看向不遠處的橙紅色火焰和滾滾濃煙，似能感受到恐怖溫度，她臉上的表情有點恍惚。
——嘭地一聲。
酒店再次發生爆炸聲響，周遭人群中的吵鬧聲更重，四周都是亂糟糟一片。
許微櫻沉默地打開車門，她看向站在車邊，一言不發抽煙的金毛蔡。
金毛蔡輕呼出一口煙，他沖許微櫻笑了一下，只是笑得很難看。
索性，他也就不笑了，神情不痛快地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矯情，阿峋當消防員都兩年了。可若是不知道他出任務還行，要是知道，我心裏就不得勁。”
說道這兒，金毛蔡用白話罵了句髒話。
許微櫻張了張嘴，她想說些什麽，可遠處再次發出巨響和驚呼。
金毛蔡煩躁地撓了撓頭，他發洩似地說道：“媽的，我當年勸過他，可不管用。他大學一畢業，就進了消防隊，誰說都不管用。潔姨，我老豆老母，都勸，就是不行。”
“一眨眼，這都兩年了，”金毛蔡用力吸了口煙，他笑容苦澀，“狗比，問他什麽時候打算不幹消防員了，他也不說。”
酒店的濃煙升空，在夜色中鋪上難堪一筆。
許微櫻鼻尖味道了嗆鼻的氣味，她看向遠處烈焰火光，全憑心底本能地低聲問：“他為什麽一定要當消防員？”
金毛蔡神色黯淡下來：“段叔和溫姨火災走的。”
他掐滅煙，眼神難過，“那年，阿峋十七歲。”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麽是流浪貓貓，因為我們阿峋，沒有爸爸媽媽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