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渡夏天

(我就偏心了。)

遠處嘈雜一片, 起火的商務酒店火舌席卷，濃煙滾滾。

許微櫻感到有一瞬間的空氣稀薄，她緊抿了下唇, 有些失神，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她不知道。

是因為十七歲的阿峋就沒有了爸爸媽媽，還是因為，這場烈火。

話音落地的金毛蔡看向許微櫻, 似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當段峋走進火光，去出警救援，他心裏就不暢快，堵得慌。所以一個沒忍住，他話太多了，竟然和阿峋的租客, 說了這些私事兒。

金毛蔡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他尴尬地笑了笑，找補地提醒，“怪我,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都阿峋私事兒, 你聽過就忘, 別放在心上，也別……和別人說, 外傳。”

“……”許微櫻回過神, 她點了點頭，溫聲，“嗯, 我知道的。”

金毛蔡笑了笑。

他雖然和許微櫻見面的次數不算多, 大多還都是在渡夏天, 了解有限。但他也發現了，她性格溫和，話不多，不是會外傳的性子。

想到這兒。

金毛蔡莫名地想起，高二那年，他和阿峋一起去外省宏村，參加美術集訓度過了整整一個夏日暑假時。

見義勇為認識的一個小朋友，也就是話少安靜的性子。

小朋友臉蛋圓圓，個子矮，胖乎乎的，長相稚嫩，看起來就像是位小學生。

阿峋會帶妹妹似地，帶這位小朋友玩，還教了她一段時日的粵語白話。

小朋友也是乖的不得了，她過來時，要是大家正好在寫生畫畫，她就搬着小板凳安靜地坐在一邊發呆。

在當時，阿峋想着小朋友別無聊，就還把手機遞給她玩兒。

這待遇，也是沒誰了。

金毛蔡作為阿峋一起長大的發小，他看着都眼熱羨慕。

晚上，兩人在民宿是住同一間屋子。

睡覺前，他看向另張床上，姿态閑散地靠着床頭，垂睫，懶洋洋地玩着手機的段峋。

就沒忍住哀嚎問：“我靠！阿峋，你要不要這麽偏心啊？”

段峋瞥眼他，嗓音懶散：“我怎麽偏心了？”

“我還是不是你最親的發小兄弟！”金毛蔡振振有詞，“我都沒玩過你手機！”

“……”段峋掀了掀眼皮，随口答，“你自己沒有？”

金毛蔡控訴：“這不一樣！你又沒把你手機給我玩過，你這不是偏心，是什麽！”

段峋聽完他說的話後，扯唇笑了。

他嗯了聲，漫不經心地懶洋洋道，“是啊，我就偏心了呢。”

-

救援任在繼續。

有來往走動的警察在周邊維持現場，不讓圍觀市民多待。并且因火災原因，周邊道路堵了起來，交警開始疏散。

金毛蔡停在路邊的車，引起交警注意，對方打手勢地提醒離開。他明白地配合點頭，和許微櫻不再現場附近多停留，坐上車後，就重返蕪禾街巷。

回去的路上，想到阿峋還在火場救援，情況不明，金毛蔡嘆了口氣，話也少了。

車內安靜下來，而當車子停在路口等紅燈時。

金毛蔡想到當年跟着阿峋一起認識的小朋友，他下意識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座的許微櫻。

倏然間。

不知道是不是金毛蔡的錯覺，他莫名感覺，許微櫻除了溫和安靜的性格和當年的小朋友一致，兩人間的眉眼輪廓。

——隐隐約約，似乎，也有，那麽一點相似。

只不過，當這個念頭什起後，金毛蔡就硬生生打住了，心想是無稽之談。

畢竟當年的小朋友，稚嫩圓乎乎的長相，太不起眼，放在人海裏都撈不見。

可許微櫻呢。

雪膚烏發，卻是奪目的靓麗漂亮，似上世紀老港片中讓影衆念念不忘的港風女明星。

所以，就算有女大十八變的說法。

可金毛蔡也感覺把當年的小朋友和許微櫻聯系在一起，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是他發懵了。

想到這兒，金毛蔡眨了下眼。

恰逢，綠燈亮起，他不再多想地啓動車子。

-

車子停在樓下後，許微櫻溫聲和金毛蔡說了再見後，她開門下車，上樓回家。

從下車和金毛蔡分別，到開門進屋，許微櫻神色都如常。

可當坐在沙發上，她心不在焉地垂眸，只覺得，她的思緒是有點緊繃地。

——毫無理由的，緊繃。

許微櫻緊抿了下唇，她慢吞吞地輕呼了口氣。

與此同時，手機上彈出了黃嘉雯的視頻聊天申請，拉回了她所有思緒。

許微櫻伸手拿手機，接通。

手機界面上出現了黃嘉雯的臉，她正抱着一袋薯片，咬的卡茲響。

“怎麽了？”許微櫻溫聲開口。

黃嘉雯往嘴裏又塞了片薯片，她含糊回，“沒什麽啊，就想找你聊聊天。”

許微櫻笑了笑。

黃嘉雯舉着手機，湊近了點盯她，旋即她似發現了什麽，連忙問：“今天可是休息日，快樂周末才對啊！可櫻妹，你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快樂，反而無精打采的啊。”

“……”

許微櫻滞了下，微恍神，旋即她垂下眼睫說：“不快樂嗎？”

“是啊，”黃嘉雯點頭，“你看起來不開心，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沉默幾秒。

許微櫻輕抿唇，她思索地慢吞吞說，“荔都區的一家商務酒店發生了火災，我看見了現場，可能，是被影響了吧。”

“卧槽！”，黃嘉雯驚訝不已，“我微信上也刷到消息了！群裏還有轉發的現場小視頻，濃煙滾滾的，你竟然看見了現場啊！”

許微櫻：“嗯。”

黃嘉雯繼續說：“那我也不和你聊了，你洗澡沖涼早點睡覺吧。”

許微櫻抿了下唇，輕應了聲好。

-

洗完澡出來，許微櫻躺在床上，她按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到十一點。

周六晚上的十一點，還很早。可許微櫻沒什麽興致在玩手機，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把手機充上電後，就閉眼睡覺。

只不過，這場覺，她迷迷糊糊地卻睡得不安慰。

當許微櫻睜開眼，只見到窗外有月光傾瀉進來，周遭寂靜一片。

她愣愣地發了下呆，想閉眼在繼續睡，可困意卻似漲潮地海水在漸褪。

許微櫻抿了抿唇角，她伸手拔掉正在充電的手機，指尖點開屏幕，看到現在正是淩晨兩點。

她靠着床頭，短暫遲疑一下後，不在猶豫地開始在同城微博上搜索有關商務酒店火災的新聞消息。

榆椿市本地新聞官方微博號，在淩晨十二點左右發出了關于這場火災事故的相關報道。

許微櫻垂眸看完了事故起因，末了，她視線輕輕停在了段落結尾。

新聞報道上寫着，因荔都區消防隊出警救援專業及時，火災現場未出現人員傷亡。消防隊的本次救援和清理現場，在晚上十一點半全部完成結束，平安收隊。

許微櫻看完後，她盯着“平安收隊”這四個字，慢吞吞地眨了下眼，肩膀松了松。

她重新躺下來，準備醞釀睡意，只不過手機屏幕的微光還未熄滅。

許微櫻側身躺着，下意識又把手機摸過來點開解鎖起來。

她指尖按開微信。

手機屏光在夜色中似螢火光亮，許微櫻輕輕眯了下眼，而當看清微信界面後，倏然地，她怔了下。

只見。

聊天界面上，有段峋發來的一條消息，時間是臨近十二點。

消息發來的晚，【段貓貓】三個字備注，随着他的信息，就排在界面首位。

許微櫻握着手機，她翻了個身，指尖點開，見到他發來的是一條語音。

房間內靜悄悄地。

安靜到，許微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輕抿了下唇，把手機放到耳邊，點開去聽。

“許微櫻，”

她聽見，段峋輕輕喚了聲她。

他低啞嗓音中透着疲倦，卻又似有散漫笑意。

他說，“出救援前，我好像看見你了。”

“……”

語音結束，房間重歸安靜。許微櫻輕輕呼出口氣，慢半拍地眨了下眼。

她盯着手機界面，手指按着鍵盤，在思考着回複什麽。

可當想到，都已淩晨兩點，她莫名猶豫起來。

糾結半晌後，許微櫻按滅手機，決定明天才回信息。

她把手機随手放到一邊，漸褪的困意重新襲來。

許微櫻閉上眼，逐漸睡過去。

只不過，卻在即将跌入夢境的前一剎。

她記起。

在七年前的夏日暑假，她十五歲遇見認識段峋時。

青春恣意的少年，就是十七歲的年紀。

所以。

是在同年，他沒有了爸爸媽媽麽。

許微櫻眉頭無意識皺起，緩緩睡了過去。

-

一夜過去。

早晨七點左右，許微櫻醒來了一次，可睡眠質量不算好，她感覺頭有點悶悶地疼，就沒多想地翻了身，繼續睡。

當再次醒來，已快到中午的時間，許微櫻才感覺休息好了。

她起床，進衛生間刷牙洗臉，洗漱完後，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餓意。

許微櫻打開冰箱拿出食材，準備煮點牛肉丸湯米粉吃。湯鍋裏裝入水，放在爐竈上煮着，幾粒牛肉丸在翻滾，當差不多熟了後，她把泡好的米粉落進去。

繼續煮了一會兒後，出鍋前，許微櫻把切好的細細芹菜末灑進去。

裝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肉丸湯米粉端上桌，許微櫻夾起一筷，吹了吹熱氣，慢吞吞吃了一口。然後她拿起桌上的手機，點開。

而當看見綠色的微信圖标後，許微櫻遲鈍地楞了下，才後知後覺地倏然想到，她還沒有給段峋回消息。

并且，現在，已經是，臨近中午一點。

間隔的時間，有點太久了。

而遲遲未回複，感覺。

好沒禮貌。

許微櫻輕抿了下唇，她看着聊天界面，手指按着鍵盤，删删減減地打字。

一時間她猶豫地，不知道是該先說聲不好意思，她現在才回消息；還是和他說，他沒看錯，昨天晚上她是出現在了消防基地門口。

只不過就在她删減打字地糾結時，段峋率先主動地發了消息。

段峋：【？】

“……”

許微櫻盯着他的問號，未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就莫名抛了個問號呢。

旋即許微櫻才慢半拍地想起，微信上是有“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功能。

段峋，肯定，是看見了。

許微櫻緊抿了下唇，長睫顫了下，她不在糾結，迅速回複：【不好意思，我醒來太晚了，現在才回你消息。】

間隔一兩分鐘，對方都沒回複。

許微櫻眨了下眼，夾起碗裏的牛肉丸咬了一口。

她心不在焉地嚼着，斟酌着補充一句：【你，是生氣了嗎？】

“……”

段峋：【？】

再次是一個問號，以及和一條語音。

“在你眼裏，我這麽小氣，這都能生氣？”他懶洋洋地散漫聲音傳出來，“剛才是有人找。”

許微櫻再次咬了口牛肉丸，她彎起唇角：【嗯。】

然後，她補充：【你昨晚沒看錯，我是在消防基地門口】

間隔短暫幾秒後，段峋給了回複。

許微櫻點開，他散漫聲音刮過耳廓。

“我知道，”段峋拖腔帶調地頓了下，閑閑補充，“只不過，你一直沒回消息。”

“我還以為，你不想承認呢。”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面！！！！！！！順帶小豹子專欄求寶貝老婆們收藏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