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勸說①
勸說①
哪吒揉了揉我的頭“好了！見到我沒事就趕緊回去吧”
聽他這話我立馬不高興了，抱肘負氣問他“怎麽你就這麽想趕走我？”
他擺擺手跟我解釋“我哪有，不過就是向叔和無恙姨剛回來，你不在身邊陪陪他們，他們會傷心的”
哪吒他說的我知道，但在回去之前我必須知道他說的沒事不是騙我的
“我什麽時候回去都無事，但在那之前你要告訴我，你真的沒事”
哪吒垂頭嘆了口氣“我真的沒事，象象要我說什麽時候”說罷他就準備站起來“要不要我拿火尖槍給你舞一式？”
“別別別！”我連忙阻止“你是病人，就算你嘴硬說你沒事，那你也是病人，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萬一傷口再裂開那怎麽辦
“好了好了，你坐好我馬上就走”
我雙手按着他的肩把他往榻上摁“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待他坐好我就趕緊出了房門，生怕我再呆一秒他就要拿火尖槍拉我到院子裏舞一段
令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的左腳離開李府的門檻的那一刻，哪吒再也憋不住身體裏的極寒之氣，吐了一地黑色的血液，吐出的血液||濕地毯，血絲從下唇滴落到棉質的寝衣，瞬間暈開一朵殷紅的花
哪吒壓下咳嗽，吩咐婢女“趕緊把毯子收下去，再把剛才地上的血漬清理幹淨，切莫留下印跡”
他運了運氣，繼續說道“把掩蓋氣味的熏香撤了，把屋子裏的窗子都打開，散散腥氣”
而這些我都不知道
當然這也都是後話……
當我回到家，發現阿爹和阿娘分別坐在正堂的梨木雕花嵌貝圈椅上，堂下的則是大哥二哥并排坐一側
我繞過編竹屏風朝阿爹阿娘行了禮
“阿爹阿娘”
他們沒對我突然離開做出評論，只是讓我在大哥對面落座
莫名的氛圍讓我微微蹙眉我目光望向二哥，我們進行了眼神交流
"怎麽回事？"
'一會你就知道！'
"你還幸災樂禍？"
'爹娘在堂上坐着呢，我哪敢！'
"還有你不敢的事？"
'小象象愛信不信，反正你沒回來前我是大氣不敢出'
"……"
“忍冬，給小姐上盅廚房剛炖的銀耳雪梨”阿娘招呼貼身侍女“再給小姐拿份栗子糕”
阿娘不愧是當家主母，即便離開十年但回來時依舊對這些得心應手
可我總感覺怪怪的，尤其是面對阿娘溫柔慈愛的笑臉，總感覺下一秒就會有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象象！”
阿娘開口，笑容加深“我們象象已經不小了吧！若阿娘沒記錯的話，今年可虛十七？”
她雖然是看着二哥說的，可問題卻是問我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阿爹阿娘要突然把家裏人叫到正堂，也不知道阿娘突然我年紀是何意思，但直覺告訴我，一定不妙。
總之在結束前，無論問什麽說什麽都謹慎些吧
我把忍冬端上來的銀耳盅往邊上推了推，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放在嘴邊沾濕唇角，回答她“阿娘沒記錯，前年及笄封神，今年生辰還未到，孩兒生辰晚所以如今實十六，虛十七”
“那……象象可有心儀的男子？”阿娘端着茶碗，言語聽似雲淡風輕
“尚無”我放下茶碗，搖頭道“孩兒的神職在天界尚還找不到相同的，這又是關乎三界時運的一大重要職責，所以孩兒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阿娘說的那些，我想等天界再出現一位與我能力相似的神君後，再做考慮！”
聽我此言阿娘幹笑着放下茶碗，理了理沒有散落跡象的頭發“是這樣啊！”
阿爹見阿娘與我話盡，便接着問我“那李家小哥兒可有無大礙？”
“無礙”我答“孩兒去時，李家公子身體已好，看模樣拿起劍與李叔叔或紅姨對打都無問題”
“這樣呀！”
阿爹端起茶碗又将茶碗放下，而後又看着二哥笑道“看來，這少年還是少年啊！受傷竟好的如此之快，真是我們這把老骨頭所不能比的！”
二哥只能拿着糕點放在嘴邊做擺設，面對阿爹的投話也只能幹幹笑着
他們到底在搞什麽？
“文竹啊……”
阿爹還欲給大哥遞話，我受不了了，一家人血濃于水，何必弄這些拐彎抹角的事
“阿爹阿娘！”我出言打斷“你們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嘛？”
正堂一陣沉寂，只有二哥那傳出食糕點的咀嚼聲，和他憋不住嗤笑聲
阿娘氣的随手抓了兩三顆桌案上的花生朝二哥扔去
“阿爹阿娘離開十年突然回來，孩兒是有些不适應，但也如同那種不适一樣，來的突然去的也快，你們是我的爹娘，大哥二哥是我的一母同胞的親兄，我們的血緣比真金還真，比真金還不易練就，有些話不能直接跟外人說，還不能跟孩兒說嗎？”
“咳咳！”阿娘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阿爹“說吧！你捅的簍子自己跟姑娘說！”
阿娘說完，阿爹終于放下茶碗“象象！阿爹……”
“趕快！”阿娘吼道
阿爹一個激靈，把事情的原委簡單說了一遍“當日不是敖家想對阿爹下毒手，但那一掌被李家小哥兒擋了下去，當時他狀況不妙，軍醫說極寒之毒進入心脈已經幾度昏迷，我為了換起他的意識對他說'如果他能醒來，他提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後來進過一大長夜的救治好不容易醒了，誰知那孩子第一句話就是問我'向叔，當時的話可還作數'，我就說作數，你有什麽事跟向叔說，向叔一定答應。
他還笑着說'我的請求，向叔辦不到'我想着他一個小孩兒，又是我看着長大的，能有什麽是他向叔辦不到的呢？就跟他說你只管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阿爹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李吒兒到底想你求了什麽？”我問
阿爹不說話，一直看了我好久
就這樣僵持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我也終于明了了，李哪吒借阿爹的承諾，向他求了我
我暗自嘆氣，端起茶碗飲盡茶水，慢慢道“所以李哪吒向您求了我，對嗎？”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
阿爹悔不當初，氣的直拍大腿“我當時就想着他是個孩子，能向我求什麽？誰知道他！他竟然敢對你……哎呀！”
“那阿爹怎麽說？”
“……”他沉默了
阿娘問“象象對李家小哥兒，有……”
男女之情嗎
有嗎？我對哪吒他有那種男女之情嗎？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是喜歡他嗎？
我想是有的，不然我不會送他火樹鎏金珠，我是喜歡他的，不然不會那麽在意他是外男，而又希望他是。
希望他不是，是因為我把他當作和大哥二哥一樣的哥哥，不然我小時候也不會順着他的要求叫他三哥哥；可我又希望他是，因為兄弟姐妹只允結親的
是啊！如果不是喜歡怎麽會在是與不是間反複橫跳
“有”我答
阿娘欣喜“那不就好說了……”
“可我我不能嫁他！怎麽都不能嫁！”
如果我嫁了，那麽哪吒就會死，死的及其慘烈，死在我們欲成親的前一月
我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那件事的源頭是我們向家，我不能讓向家成為間接害死他的兇手
“象象……”阿娘說“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算今日沒有阿爹糊塗的承諾，阿爹阿娘和紅姨李叔也準備将你和李家小哥兒說親，要不然怎你剛及笄，李家就将求娶書送到甘露寺？何況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做爹娘也都是要好的朋友，大家都知根知底，哪吒爹娘在阿爹阿娘離開将你養大，如今依舊将你視如己出，不是發自內心的歡喜還是什麽？你去以後絕不會受半分委屈……”
原來封神那日，常年無休的紅姨并不是無意出現在那裏的，而是正好要去甘露寺給阿娘送求娶書，因為順路才與哪吒一起的
可就算李家虔誠到這樣，我都不嫁。就如同阿娘說的那般，紅姨現在依舊對我視如己出，把我當做親生女兒絕不是普通對好友的幫助，可我不能光顧自己的以後幸福，而不管他人生死，讓他們失去骨肉至親
“我不嫁！”
不管今天說什麽，我都不嫁
“我的事情孩兒自有打算，若光憑一句歡喜而不顧其它因素，就将自己的終身義無反顧的投入婚姻，那樣是不會幸福反而還會害了自己”
“孩兒做事，有孩兒自己的想法，還請爹娘莫要插手”
說罷我便起身離開正堂。今日本來就是回來收拾花圃，只是沒想到正巧遇到阿爹回朝，如不然，收拾完花圃我就回我松煙寺處理公務了，離開不到半日，不知道又堆積了多少政務等我回去。
所以從正堂出來，我便直接回到了松煙寺，把剛才的事全部甩在腦後，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