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話
第三十四話
蕭勁揚是在第二年的春天和榮嘉蘿領的證。
在領證的前兩天,他和莊粵預約了見面的時間,說有件要緊的生意和她談。
能和蕭家促成合作,莊粵求之不得,馬上就讓助理安排時間。
見面那天,蕭勁揚拉着榮嘉蘿一同前往,在亮堂偌大的會議室裏,他取出一份合同,從光滑的桌面推到莊粵面前。
“這裏面是目前為止,我的所有身家,上面記錄的我名下所有産權,全歸榮嘉蘿所有。”
莊粵盯着那份厚重的合同,眼裏有被他豁出一切的赤城所震驚,震撼,但唯獨感動的成分很少。
她也年輕過,也曾被一個男人傾盡所有熱烈地愛過,那種真愛時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融入對方的骨血的渴望和沖動。
然而令她震撼的是——
在國內外游走的這麽些年,她也算體味過人生百态。
但像蕭勁揚這樣的,真正做到不顧一切,只為奔向對方的人,是獨一份。
他有一種拼命想抓住生命僅剩的一束光,如果沒有她,活來幹嘛?死又何妨?——的決絕。
莊粵沒有伸手去翻看那份合同,沒有去辨別真僞,她開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置在腹前,說:“容我提醒一句,也別怪我潑冷水,你父親知道這件事麽?知道你把所有身家,贈與了另一個人麽?”
蕭勁揚淡笑說:“莊總,我自己的東西,我有絕對的處置權。而且,我又不是未成年,事事都要向家裏人交代。”
來之前,榮嘉蘿是知曉這些事的。
莊粵把目光轉向女兒,發現她神色平和,顯然是來之前已經受過驚了,她道:“如你所說,嘉蘿也不是未成年了,不必事事都必須得到我的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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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勁揚明白了她的意思,高興之餘又得寸進尺,“我還是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莊粵從椅子上起身,笑着走出會議室,“我的祝福,就留到你們婚禮那天吧。”
坐在車後排,榮嘉蘿說:“我媽這個人性格比較內斂,其實她是很開心的,只是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蕭勁揚放松靠着座椅,他今天沒有和平時一樣梳扮得整齊,短發松散,衣着休閑,微敞着腿坐姿随意,他抓着她的手說:“我能理解。”
“嗯?”榮嘉蘿好奇,“怎麽理解的?”
“你媽從小鎮出來,吃過苦,但很争氣,後來遇見你爸,大概酸甜苦辣也嘗了個徹底,遍體鱗傷,好在浴火重生,後來獨立出來,繼續在職場中浴血奮戰,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位,”最後他笑,“境界自然不一般。”
榮嘉蘿很意外。
她沒想到。
她還以為蕭勁揚會憑着一腔所謂的意氣,大聲說什麽“我會證明給你媽看,我對你的一片真心”,諸如此類摸不着影的空話。
原來,他在時間的長河中,在許多個她注意不到的瞬間,慢慢成長了,心性已經有所變化。
“喲,小蕭總終于學會替人着想了?”她打趣。
“什麽話?”他不高興地皺眉,随即又笑。
榮嘉蘿取出那份合同,說:“這東西放在我這?”
蕭勁揚挑眉問:“不拿去做公證?”
“有空再說。”
蕭勁揚沉吟片刻,“其實這些東西都沒我值錢,我把自己給你了,這些都是附屬品。”
“知道你很貴,不用強調。”
“……”
第二天一早,蕭勁揚就抓着榮嘉蘿到民政局領證。
出來後,他把兩人的紅本本疊在一起,靜默着反複地看。直到回到別墅,他好像才從那股隐秘卻騷動的,幾乎要将他溺斃的情緒中抽出神來。
他把榮嘉蘿推倒在床,支着胳膊将她禁锢在身下,目光深邃盯着她仔細端詳。
“你看什麽?”榮嘉蘿莫名覺得好笑。
他長指摩挲着她的下巴,俯身親吻,從唇角一路吻至肩頸,鼻尖抵着她的頸動脈,一記又深又狠的長吸氣,一句低語咬住她的耳朵,“你終于是我的了。”
語氣很輕,咬字很重。
榮嘉蘿半個身子震顫,驚喘下起了一身麻意……
他又回到了原始充滿危險又稚氣的自己,修長的身軀微不可察地輕顫,薄淡的眼尾飛紅而潮濕,因為過分深入,而對着她發出那種脆弱又滿足的腔音。
“你永遠是我的。”
蕭勁揚獻給榮嘉蘿的那場婚禮,隆重得注定萬衆矚目。
九十九輛布加迪環城繞行,最後車輛恍如一條游動的長龍先後使向港口,燦爛餘晖下不遠處的海中央,是一艘燈火璀璨的豪華郵輪,以及分布四下的近百艘護衛船。
主駕駛的秦光心下又恨又感慨,這他麽已經不是一句大手筆就能概括的程度了,這簡直是傾國傾城之財力了。
他看一眼副駕駛作為伴娘的寇恩,說:“沒事兒,到時候咱比這還豪華。”
寇恩翻他一記白眼,“白日夢做多了連自己都陶醉了吧?我答應你了麽就在這自說自話?”
秦光一臉笑嘻嘻,“你喝醉酒在床上答應了的,我錄音了,別玩賴啊。”
寇恩扭過頭笑了一下。
到港口,秦光給寇恩開車門,看見從另一輛車下來的顧商祺,嘀咕道:“他憑什麽也來當伴郎?有我一個還不夠撐場面?”
寇恩站直身子說:“挺好的,夠養眼。”
秦光擡手擋住她的目光,“不準看,看多了長針眼。”
寇恩一掌拍掉他的手,“要說Leon也是夠大氣,我記得他跟顧商祺那夥人是有隔閡的,這都願意發婚帖,不愧是二代們的領頭羊。”
秦光想了想叮囑道:“今晚來的人多,你可別又花花腸子看上哪個公子哥,我一沒留神你就跟着人跑了。”語氣裏一股小酸勁。
寇恩哼笑,“管得着嘛你?”
今夜政商兩界的名流新貴都會到場。
包括蜂擁而至的媒體,扛着上百架攝像機已經準備就緒。
後排車座,榮嘉蘿忍不住提醒:“你已經看了我很久了,到底在看什麽?”
蕭勁揚的目光垂落,凝在她的唇間,低聲說:“今天的口紅不錯。”
榮嘉蘿驅身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留了個淺淺的印子。
他咬着唇壞笑,“你以後要是回回都這麽主動,那得多爽?”
她說:“主動多了,你還會稀罕?”
他回道:“我當然稀罕,我最喜歡你主動。”
“德性。”
“什麽德性?”
榮嘉蘿說:“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口紅襯我也襯你。”
蕭勁揚又一端詳,說:“我最襯你。”
有一晚喝酒,秦光問過他,究竟喜歡榮嘉蘿什麽地方?
蕭勁揚說,哪都喜歡,說不清楚。
他也許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手上那枚鉑金指環起初他沒什麽感覺,無所謂地戴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他起了念頭在內圈刻上自己的名字,随身戴着,不舍得放下。
後來他遇見榮嘉蘿,就想把唯一随身多年的物品贈予她。
他向來當斷則斷,唯有對她反反複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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