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捅破窗紙
捅破窗紙
“謝謝東家！”
要不說張鷹機靈呢，一聽這話直接就改了口稱東家，顧笑摸了摸他的頭，看着他道：“回去收拾收拾，以後就要住在店裏了。”
這個店鋪後面帶着一個小院子，裏面有幾間屋子，還有一口水井，平時用水就是從後院提來的。
待人走了後顧生從後面過來，看着顧笑眸光明亮，“妹妹，你太讓我感動了。”
“啊？”
“你覺得我一個人太累竟然給我找了個夥計，妹妹，我對我太好了！”
顧笑嘴角抽搐，片刻後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就好，以後好好幹，少不了你的好處。”
她招個夥計是為了她自己，畢竟飯點的時候店裏确實忙不過來，不過嘛，他們倆都在店裏，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顧家食肆外，書生模樣的男子靜靜的注視着屋內百無聊賴的女子。
今日放課，接下來一個周的田假，他今日歸家，聽說了顧笑在鎮上開了鋪子的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
鋪子裏的女子容貌姣好，略顯悠閑的趴在櫃臺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擊，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遲疑了片刻，正想邁步走過去，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鋪子前面。
馬車上下來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伸手扶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
“母親，就是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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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看了看眼前這個不大，卻很是幹淨的鋪子，點了點頭。
“店家，還有什麽吃的？”
進入店中，程洗先是扶着那婦人坐下，才走到櫃臺前輕輕敲擊櫃臺驚醒那不知何時已經睡着的女子。
顧笑擡起頭，就看到一張溫和帶笑的面容，男子相貌俊美，眉目含情，一口溫潤的嗓音讓人一聽就有好感，顧笑呆了呆。
“不知可還有飯食？”被這樣無理的盯着，程洗并未氣惱，反而再次問道。
“啊，有的有的。”顧笑反應過來，不禁為自己的發呆唾棄，不就是個好看的男人，她竟然在這個時候犯起了花癡。
顧生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裏，顧笑起身後就恢複了正常，看着晚上溫文爾雅的男子道：“如今還有涼皮和肉夾馍，客官可要都嘗嘗？”
這位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兒，顧笑也沒有客氣，帶笑的看着他，一一給介紹了。
“勞煩店家了。”程洗說完便回了那婦人身邊坐下。
顧笑看着外面的天色，想着等招呼完這個客人她就不等了，這等了一日，也沒見相看的人過來。
程夫人一直默默觀察顧笑的一舉一動，待她把涼皮和肉夾馍呈上，程夫人就被香味吸引了，她眸中透出好奇，程洗立刻明了，取了筷子遞上。
涼皮和肉夾馍都是民間吃食，算不上多麽精致，但卻能讓人流連忘返，吃上一回下次還想吃。
程夫人也有些驚訝這東西的口味，本來看着這麽一個小店應當生意一般，不過這涼皮與肉夾馍吃過之後她就不這麽想了。
倒是有兩分手藝，她兒子有福了。
程夫人看着程洗點了點頭，方才她也看了，這姑娘做事是個有章法的，雖說是個農家子，見着他們卻沒有一點扭捏之感，可見心性不錯。
程洗拿出碎銀子放在桌子上，起身扶起了程夫人。
“姑娘這吃食做的很是不錯，我母親很喜歡。”
顧笑看着那桌子上的碎銀子，眉毛挑了挑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夫人喜歡就好，歡迎下次光臨。”
她只當這是個尋常食客，吃的高興了就多打賞她一些銀錢。
顧笑親自送兩人出門，待馬車離去，沒了遮擋物，她與一人視線毫無準備的對上。
林江風：“……”
他轉身欲走，顧笑卻快走兩步叫住了他，“站住。”
她走到近前，看着他略顯僵硬的步伐，也不知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你是來找我的。”她肯定的說道。
林江風無法反駁，只能抿嘴不言。
顧笑彎了嘴角，“你怎麽回來了，書院放假了嗎？”
他的臉上多了些傷口，身上也略顯風塵仆仆，顧笑卻不覺得髒，反而覺得有些可愛，像是被竈臺下鑽出來的寵物。
“放了田假，七日。”
“你等等我，我們一起回去。”顧笑把人拉進了店裏，開始收拾準備回家。
林江風不動聲色的看着店內陳設，那時他覺得自己不堪，也不願再占她便宜便拒絕了入股她的酒樓店面。
沒想法她扭頭就開了家小店，看上去經營的很是不錯。
“你不知道，店裏每天來的人可多了，你不跟我合作真是虧大了。”
顧笑一邊收拾一邊喋喋不休的分享着自己的近況，臉上笑容不減，眼眸溫和帶笑，很是歡樂。
兩人一起走在林間小路上，林江風難得有些緊張，他直直的看着前面的路，絲毫不敢偏頭去看身側的女子。
“你送我的……果切很好吃，很适合夏天。”
顧笑眨了眨眼，“好吃就行，我還以為你會扔掉呢。”
不知為何，林江風眼前浮現出那天他的冷言冷語，和她眼底傷情面上卻帶着笑的模樣。
他沉默了片刻。
“你會在店裏賣果切嗎，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能吧，确實挺合适。”她沒有仔細思量，順着林江風說道。
“或許可以淋些甜水，蜂蜜什麽的會更好吃。”林江風再次道。
顧笑眨了眨眼，看了他一眼，“你這想法好，其實它淋上酸奶更好吃，不過我不會做。”
林江風這裏一震，停下了腳步，他聽到自己嗓音顫抖，“酸奶？”
“……我也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說可以把牛乳制成酸酸的口感，搭配上甜甜的水果，定會好吃。”
顧笑不知道怎麽解釋酸奶，尬笑了一聲說道。
林江風迎着她的眼睛，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動了。
他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她也是穿越而來，那麽她會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她嗎？
“你還看書？”林江風緩和了一陣，重新恢複先前的腳步，聲音沉沉悶悶的。
“……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我偶爾也會跟着我小侄子學些字，平時做生意閑暇時候自己也學，鎮上恰好有書鋪，怎麽就不能看書了？”
女子在一旁抗議，林江風感覺到微風吹過，駛入心間，過往不同尋常的一幕幕出現在腦海中。
他幾乎确定了她是與他一樣的穿越者。
顧笑。
他低頭淺笑自嘲，分明一樣的名字，他卻不敢相信這人是不是她。
“你別笑話我啊，我知道你學富五車自然看不上我這種，可是我已經很努力了好嗎？要不是女子不能科舉，我多少去讀個書給你考個秀才回來，看你怎麽嘲笑我。”
顧笑說着，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些生氣，說完這話就加快速度不再理他，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回去之後定要勤學苦讀，到時候驚豔他！
“沒有嘲笑你。”林江風也快走兩步墜在了她身後一步的距離。
“六月上旬末那天你有空嗎？”他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我這每天忙得很，可不一定有空。”顧笑哼了一聲，随意道。
“嗯。”他抿了抿嘴，“那我到時候再問你。”
他心裏有個猜測，穿越之前他曾無意間得知她母親的祭日，也知道每到那天她都會請假去看她母親，從未落下一日。
如今距離那天只剩一周了，他只需要等幾天就知道，就可以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人。
顧笑回過頭來看他，借着霞光氤氲，顧笑覺得他似乎多了些人氣，多了些緊張的無所适從。
與之前的從容不迫判若兩人。
“你怎麽忽然這麽好說話？”她這樣想也就這樣問了。
然而林江風看着她的眼睛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心中仍有糾結，他有些怕。
本來他以為自己與她再無可能，所以便把她放在心底默默珍藏，可是顧笑闖入他的生活中在他的心底留下了痕跡，他覺得自己不堪與配。
如今又讓他發現他們其實來自同一個地方，甚至有可能她就是她。
這一刻，他的心在顫抖，他緊張又害怕，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去走接下來的路。
“好了，其實你今天來找我我很開心，我先前那般也并沒有逼迫你的意思，你既然不願意與我發展，我也不勉強，至少……我們還能當朋友。”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對事負責心底善良，堅定又認真，換位想一下，在那樣的情況下，若是她，她不确定自己會怎麽做。
而他願意照顧她，分一半食物給她，從來沒有一次抛下她，無疑讓她心中觸動。
從那以後，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視線從未離開過他。
她非常确定，自己是喜歡他的，但這個喜歡若是給他造成了負擔，那麽她可以與他保持距離，讓他輕松些。
女子柔緩的聲音讓他放松了下來，聽到最後，他的心裏微苦，忽然就有些心疼她。
或許，他不該這麽一步步小心的試探，或許，他應該相信她一次。
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心跳都加快了幾拍，拳頭被他緊緊攥住用以克制。
“你等等。”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擡起手隔開了兩人的距離，“我先離我遠一些，讓我緩一下，我有事情同你說。”
兩人距離太近，以至于他話到嘴邊竟然感受到一股窒息感，大腦一片空白，壓根不知道該怎麽控制自己。
“啊？”顧笑一臉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