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魔界
第三十六章 魔界
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身在玄意宗，四派也沒有再圍困，五釋說，白非然走後不久，他們就察覺了，帶人去了水鏡。
玄意宗算是在七派中落下了口實，不過這不重要，反正之前也沒好到哪去。
沉言只在宗裏待了半日，便趁着無人注意，催動那顆黑色小珠子，去找魔界的入口。
魔界的入口與其說是入口，不如說是空間裂隙，形狀就跟麗署山莊下擺的屍陣一樣，像是被硬生生撕裂的空間，連接着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邊是漫天黑沙，寸草不生，一邊是清風徐徐，生機盎然。
沉言感受着從裂隙中傳出來的燥熱的風，以及嗆人的魔息，一腳踏了進去。
頓時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身後的裂隙也随之閉合，這時沉言才算看清了全貌，一望無際的黑沙，埋着不計其數的白骨，有各種獸骨，也有人骨，這裏就是魔界。
沉言憑着感覺選擇了一個方向，走了一段，隐約看見前方有團模糊的身影。
又靠近了些才發現，那是三四個人正趴在地上，啃食着另一個人，确切來說，他們應該已經不算人了，除了有基本的四肢和身體結構，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骨刺，犄角和鱗片覆蓋全身。
被啃食的人甚至還沒有死，似乎連痛覺也沒有，在被啃食的同時，他竟然也在啃食那個趴在他頭部上方的人，沒有嚎叫，只有咀嚼聲和□□撕裂聲。
沉言下意識擡手捂住口鼻，就是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他們同時轉頭看過來，下一瞬就直接轉換目标，不是直立前行，而是四肢爬行，但速度卻出奇的快，就連那個內髒都被啃食殆盡的人，也在拼命往這邊爬。
轉瞬間，就已經到了眼前，沉言急忙後撤，同時用風刃阻攔，但這一招絲毫不管用，哪怕被切斷了手，他們的速度也沒有減慢一分。
對于沒有痛覺，沒有恐懼的人，威懾是行不通的，沉言只好改變策略，自掌中化出手腕粗細的冰鏈，将他們團團捆綁。
本以為能将其束縛住，但他們掙紮的厲害，冰鏈竟開始出現裂痕，見此，沉言直接化出數十丈的冰淩，兩兩交叉，深深的嵌進地裏，鉗住他們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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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上前好好探究一下這些人的時候，上空忽然降下一道重擊，把他們化成了齑粉。
随後就出現了那個黑袍人：“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
沉言看了眼那些齑粉，已經被風吹的沒剩多少，然後化去了冰淩。
“小白呢？”
“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你跟我來。”
沉言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出了黑沙地，黑袍從原來的霧體變成了人體，然後扔給她一個一樣的黑袍，說道：“魔族不太喜歡外人。”
随後就開始帶着沉言不緊不慢的閑逛起來，沉言再次強調：“我要見小白。”
黑袍卻反問道：“你對剛才那一幕有什麽想法？”
沉言一把扯住對方的袍子，盯着他的面具，一字一頓道：“我，要，見，小，白。”
黑袍仍舊充耳不聞：“那片黑沙地原本是一片林地，我們稱作黑林，裏面生長一種花，叫九夜茴。”
九夜茴三個字一下将沉言的思緒拉回到從前。
“六千年前，黑林開始受風沙侵襲，兩千年前，魔族最後一株九夜茴枯死，這裏就成了死亡之地。”
“你看到的那些人，以前也是魔族子民，現在也正有些人在變成那樣，你可知為什麽？”
沉言眉頭微皺着，沒有說話。
“因為魔界正在崩壞。”
黑袍的語氣十分認真，認真到沉言都忍不住看向他，産生了一絲想探究的想法。
“如今的三界中，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魔界其實是一座牢籠。”
混沌初開分天地，本無魔界，只因天生羅剎一族和魔人一族，與衆神觀念不和，便擅作主張，焚毀天界基石，導致人界浩劫，事後羅剎族和魔人族不但不知悔過，反而變本加厲，徹底與衆神決裂。
兩方頻頻交戰，天界和人界生靈塗炭，奈何羅剎和魔人天生體魄強健，久戰之下，神族漸漸不堪重負，最後經過商議，幾位古神決定以身獻祭，開辟出一個天外境界，封印羅剎和魔人族，神族将此稱為魔界計劃。
只是因種種意外，計劃被迫倉促執行，使得境界并不完整，導致後來魔人族找到機會，又發生了幾次神魔大戰。
最慘烈的一次，就是首位神魔一體參戰的時候，魔界天界皆元氣大傷，那個時期是人界修士飛升最容易的時候。
有了新鮮血液的補充，天界很快就恢複了秩序，同時也開始修補魔界，雖然沒有古神那種龐大神力，做不到将魔界修補成完整體，卻也有效遏止了魔界的侵擾。
再後來所發生的的神魔大戰，規模便小了很多，已經對天地秩序構不成傷害，而且人神兩界也一直在剿滅逃出魔界的人，所以時至今日，已經很少能見到魔族。
“并不是所有魔族都兇狠好戰，神族卻一并将所有羅剎和魔人封進魔界，本身對很多人來說就不公平，對他們的後裔更為不公平。”
“你可能想不到，魔族的祖先也修靈氣，但魔界阻擋了靈氣進入，幾十萬年時間，我們好不容易适應了魔息，支撐魔界的神力卻馬上就要散盡了，一個境界崩壞，裏面所有人都将無處可逃。”
“如果是你，你會接受就這樣堙滅嗎？”
黑袍看向沉言，沉言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總感覺那目光灼熱的很，讓她不自覺的躲避。
“我不知道。”
這個回答在黑袍的預料之中，于是接着說道：“我不接受這樣的命運，我會帶着魔族離開魔界，在天地間争出一片立足之地。”
“那我必會拼盡全力阻止。”沉言淡淡的說道。
“哦，在了解了魔界的由來之後，還說出這樣的話，為什麽？”
是啊，說出這樣的話就等于不承認魔族人民的生存權利，這違背了沉言信奉的生死平等。
沉言深吸一口氣，對上黑袍的眼睛，一絲不茍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沒有權利評判你的是非對錯，也不管你想對這天地做什麽，我的心胸和能力并不大，我只想保護好我的人，保護我們所在的方寸天地，魔族曾經或許是有無辜的人，可我只關心現在，魔族兇狠好戰，信奉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我不想冒這個險讓我的人陷入危險中。”
聽到這裏，黑袍打斷沉言，嚴速說道：“魔界貧瘠，若是不争不搶，不讓自己變強，那便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人天生喜歡讓自己生活在你死我活的戰鬥中。”
沉言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你的世界，我無能為力，你為魔族籌謀，我也想守護我的東西。”
“我們道不同，若相争，各自為謀。”
黑袍怔愣了好一會兒，忽然便哈哈大笑起來，笑道：“好一個道不同，各自為謀，你與天界那些人不一樣，我喜歡。”
黑袍一邊笑着，一邊帶領沉言往魔界萬魔殿方向走，繼續給沉言講着魔界。
一路上有不少魔族子民，在看向沉言的時候，眼神中都帶着敵意，黑袍解釋說，是因為沉言是生面孔，對他們來說是不熟悉的競争者，要不是黑袍遮蓋了氣息，早就攻過來了。
在到達萬魔殿後，這裏基本就都是魔族士兵了，他們擁有秩序和策略，不同于外面那些只有本能的人，沉言大概估計了一下，光是她看見的魔兵，就有五千左右。
黑袍把沉言領到了大殿的內室，內室中央正懸浮着一個人，那正是小白，看樣子是在沉睡中，下方是一朵盛開的黑蓮，周圍有四個魔族不知在對黑蓮施放什麽法術，法術折射到小白身上。
沉言想也沒想就要沖過去，卻被一道屏障擋住。
“小白，你醒醒，小白......”
“他聽不見的。”
聞言，沉言轉頭怒視黑袍：“他們在對小白做什麽？”
“當然是解除封印，我需要他身上的混沌之力。”
沉言沒在說話，而是後退兩步，作勢要攻擊，黑袍勸說道：“你若要用靈力，這袍子可掩蓋不住，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知道，但沉言顧不上了，毫不猶豫的施放了大量靈力，可屏障只是像水波一樣蕩漾了幾圈，就回複了原樣。
黑袍搖搖頭道：“我能讓你見他，可不代表會讓你帶走他，你不用費力氣了，要是以後還想見，就別再用靈力。”
沉言懊惱的重重捶在屏障上，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了，明明就在眼前，她卻帶不走他，如何甘心。
如此想着，沉言忽然調轉方向，冰淩，青焰一齊釋放，劍指黑袍，青焰原本就是附冰而燃，現在兩者一齊釋放，威力成倍增加，寒氣更甚。
黑袍看着燃燒青焰的冰淩，既沒有慌亂，也沒有躲閃。
“把小白放出來。”
“呵，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我籌謀了幾千年，計劃中的人可不是只有我一個，我的死亡不會有任何影響，倒是你，魔界可沒有第二個像我一樣能讓你任意進出的人。”
“這一次就到此為止吧，別忘了你自己說的，各自為謀。”
沉言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就被黑袍一揮手給送了出去，不知落到什麽地方，身後裂隙再次打開，強烈的吸力把她送回了人界。
回來的地方已經不是去時的地方，沉言還在疑惑黑袍怎麽能随意把她傳送走，随即又想起來那顆珠子。
拿出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其實是魔丹，而且是在麗署山莊下被吸進屍陣的那顆，不知怎麽發生了變化，沉言沒能早些看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