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誅(上)
第四十一章 天誅(上)
沉言當然明白,可她心中不安,非常強烈,如果不親眼去看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
“可我也必須去,我是他們的宗主。”
“正因為是宗主......所以才不能去。”
清毓難得沒有用命令式語氣,他對沉言一向要求頗嚴,不像其他人一般由着沉言性子,但此刻他收起了所有的嚴厲。
沉言不再同他們争論,因為她看到上空一個人影,禦着劍顫顫巍巍的飛過來,然後像一塊石頭似的直直掉落下來。
“那好像是......小六......”
小六掉落在半山腰,是幾個百姓将他背了上來,人處在昏迷邊緣,看到沉言的第一句話就是:“宗主......全都沒了......”
“什麽......沒了?”
五釋第一時間運轉功力,給小六療傷,他傷勢太重,全憑一股毅力支撐,甚至都來不及調息,又繼續說。
“隅陽山的人沒有按照三師叔布置的陣法開陣,他們悄悄換了位置,然後陣法不知怎麽就崩潰了,開始吞噬所有的人,我距離三師叔近,三師叔拼死才把我送出來。”
“隅陽山,長劍宗就像提前知道一樣,擅自退出了陣法,死傷極輕,登仙閣和莫回谷在陣法外圍,也都有半數人生還,宗主,只有我們的人和陪葬的十萬魔軍,全都沒了......”
說完這些話,小六才像是洩了氣的球,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這些話如同五雷轟頂,在沉言腦子裏炸開,心髒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樣,本能的擡手去捂住。
“麻煩......你們......把他送回房間。”
沉言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那些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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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等百姓把人背走,沉言終于問出了心中疑惑:“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清毓回道:“老三發現隅陽山的人換了開陣位置的時候,就給我們傳了信,陣法一開,便無法回頭,無論是他們中途退出,還是破壞陣法,後果都不可預計。”
“老三猜測他們早有預謀,又怎可再賠上玄意宗主。”
良久,沉言艱難開口:“五釋,一定......治好小六。”話音未落便要走。
“你去哪兒?”
“......別攔我了。”
“我與你一起。”
“不必。”
順安南城,俨然成了一片死城,這裏是戰場,本應處處可見戰死的戰士,但現在,什麽都沒有。
只有已經滲入地下的血色和毀的不成樣子的房屋。
寂靜的連蟲鳴都聽不見,明明沒有駭人的場面,沉言卻覺得涼的刺骨。
再想往前走動,發現腿動不了,然後便是天旋地轉,有人把她接住了。
“還好,來的及時。”
等沉言醒來,是在自己房間,緩了好一會兒,身體才能活動。
先去看了小六,傷勢已經穩定下來,沒有性命之憂,沉言将自己的精氣渡了一些給他。
随後輕輕出門,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隅陽山而去。
此時隅陽山正處在休憩中,溫勝和元霁在大殿中争執不下。
“師兄,你怎可行此逆天之事,罔顧人命,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随便來。”
“你……”
話未出口,整個大殿忽然震動起來,緊接着有人來報。
“掌門,長老,外面……出事了。”
兩人沖出殿外,只見整個山門都被五條巨大的冰龍環繞,踏山掃石。
沉言立在龍頭之上,乾坤玉骨扇全開,手上施法不斷。
五條巨龍仰天長嘯,震懾八方,自上空展開一個足以覆蓋整個山門的陣。
随着沉言骨扇向下一指,無術冰淩從陣中傾瀉而下。
溫勝和元霁總算反應過來,命衆弟子開啓防護,但為時已晚,眨眼間便有百餘人當場喪命,受傷者更是不可數。
沉言當上這個宗主以來,從未有人感受過她的全力,現在全部發洩在了隅陽山上。
溫勝驚詫于這恐怖的力量,也自知理虧,但這樣下去,他們撐不了多久,想上前賠罪,奈何抽身乏術。
沉言見他們還有餘力防護,再次施法,骨扇化形,凝聚成一頭更大的麒麟。
帶着毀滅之勢,沖向下面。
就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忽然出現一人,擋下了麒麟。
沉言皺眉,略有怒氣:“天機,讓開。”
天機不動聲色的将震的顫抖的手背向身後,真想不到,這小丫頭有這麽大的力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報仇。”
好像也沒錯,但問題不是這個。
“報完仇然後等死嗎?”
“不關你事。”
“關我事。”
天機一個閃身到沉言身邊,抓住她的手腕,道:“我答應了風微照看你,就不能看着你做傻事。”
“我不需要,滾。”
最後一個字,沉言附了咒,将天機的手大力彈開,随即射出數十根冰淩,貫穿了下面想偷襲的人。
天機頓時頭疼的很:“你……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沉言沒理會他,飛身跳下,剩下的人她要一個一個解決。
只是人還沒落地,脖子上就接了一記手刀。
沒錯,天機也搞偷襲了。
“用法你會察覺,我只能用武了。”
沉言被迫看着看着下面的人越來越小,頭越來越暈,用最後的力氣揪了一把天機的頭發。
“你……偷襲……”
幾天後,玄意宗內已經亂成了一團。
在得知隅陽山事件後,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距今,沉言失蹤已有五天,玄意宗用盡了辦法都尋不到些微蹤跡。
原本弟子六百多人的宗門,現在只剩下不足百人,說是滅宗也不為過了。
一下子少了那麽多人,要打理的事情太多,甚至都抽不出時間去悲傷,或者說不敢去悲傷。
只有小六,帶傷之軀,師兄弟們都不讓他多動,每次入夢,都會夢魇。
小五才是應該活下來的人,他才是離三師叔最近的人。
“我是你哥,臭小子聽我的,走……”
從小到大,都沒點當哥的樣子,難得好好當一次哥哥,卻當丢了命。
連最小的玄無也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不再玩鬧,跟着師兄們忙前忙後。
“大師兄,宗主……還會回來嗎?”
“會。”
此刻,人界某座山內,沉言正被天機用定身術定在座椅上,等待天機上菜。
天機也不想這樣粗魯的對待她,奈何這丫頭一醒來就開始沖動。
幸好提前給下了藥,封了法力,不然天機還真治不住她。
“菜齊了,怎麽樣,是不是色香味俱全,我可是照着菜譜一步一步來的。”
“這本菜譜上還有三十八道菜,等全做完一遍,再換一本試試。”
“果然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終于有機會大展我的廚藝了……”
天機喋喋不休,沉言終于忍不下去了,盯着天機發問。
“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不明顯嗎?”天機指着一桌子菜反問。
這種文字游戲,沉言并不想玩。
“好吧,我只是想讓你冷靜冷靜。”
“我很冷靜。”
天機搖頭:“你怕是忘了一個時辰前了。”
沉言剛醒時,身體十分無力,很是疲憊,對此她沒有在意,只當是天誅的原因,可當她運法的時候,發現自己法力沒了,骨扇也不見了。
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天機。
“你給我下藥?”
天機一邊端盤上菜,一邊回她:“別說那麽難聽,柔骨丹而已。”
“給我解藥。”
“你先把飯吃了,來坐,乖。”天機不知道,前世今生,沒有哪個人敢讓沉言乖。
“給我解藥。”
“把飯吃了。”
兩個人就這麽對峙,誰也不讓誰,然後就打起來了,沉言法力雖然沒了,可武力還在,畢竟曾經是最強實驗體。
天機不敢碰她,一直退讓,直到兩人掀翻了一桌子的勞動成果。
“冷靜的人能幹出這種事嗎?”
“好,我現在冷靜了,給我解開。”
天機盯着沉言看了好半晌,道:“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并沒有冷靜。”
“你......”沉言氣結:“你想讓我怎樣?”
天機十分無奈:“你保證安心的把這些飯菜吃完,我就給你解開。”
“還有解藥。”
“只要你冷靜,要什麽都行。”
“好,我保證。”
“這還差不多。”天機一揮手,定身術便解了,沉言也照着要求,把飯菜吃了個精光。
“我吃完了,解藥。”
“什麽解藥?”
沒想到天機開始裝傻,沉言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臉色陰沉:“你诓我?”
“若不如此,你能乖乖吃飯,你現在根本冷靜不下來,解藥就別想了。”
“你......”
不等沉言說話,又被定住了,這次直接連開口也不能了。
天機看着她道:“在你真正冷靜前,暫時先定着比較好。”
過後發覺定身術實在不方便,上過一次當的沉言,再想騙第二次是不可能了,于是被迫改成了傀儡術。
沒事就讓沉言跟着他一塊坐湖邊釣魚,天機給自己弄了個躺椅,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天,沉言被迫看着湖面發呆了一天。
傍晚再控制沉言去入睡,天機生平第一次感覺,傀儡術當真是方便,當即決定在沉言冷靜之前就一直用傀儡術吧。
接下來幾天裏,沉言就這麽被控制着,一言不發,十分聽話。
最先受不了的反而是天機,木偶式聽話的沉言讓他心裏總有種不安,便把傀儡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