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生機
第五十四章 生機
小白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經不起一點折騰，沉言便讓他倚在肩膀睡了過去。
高臺上的天帝終于開口：“你就是風微的弟子，那人間玄意宗的宗主？”
“是。”
“想救人？”
“天帝忘了嗎，我已經給過保證了。”
“你的保證現在恐怕做不得數了。”
天帝眯了眯眸子，滿是不屑。
“你知情不報，私通魔族，未找你清算已是仁慈，現在神魔一體已然覺醒，此危害三界的禍根，當徹底鏟除。”
“我已經找到方法去除他的力量，只要沒有這力量，他就不是威脅了吧。”
“哦，說來聽聽，什麽方法？”
天帝明顯是不信的，混沌之力若能輕易去除，那就不會有那場曠古爍今的神魔大戰了。
沉言張了張嘴，想說卻放棄了，三樣東西目前只得手彼岸花，就算她說實話，天帝也不會信。
“說不出來了？我身為天帝，當為衆生負責，不由你空口一句就留下這個隐患。”
“今日，此人必除，念你是風微弟子，勸你速速離開。”
沉言當然不會離開，她此來目的就是要帶走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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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我以性命保證，我能做到。”
天帝一甩衣袖，已經略顯不悅，厲聲質問：“那若做不到又如何，我憑什麽拿衆生給你做賭？”
又是衆生，衆生，衆生，天帝用衆生做籌碼，她如何能與衆生相比。
“就憑他不會傷害衆生。”
沉言的聲音陡然拔高，從乞求者忽然變成了質問者，這瞬間變化讓天帝一時忘了反駁。
“天帝，如今魔界叛亂，神魔一體覺醒的局面，你真覺得自己能脫得了幹系嗎？”
“你，在威脅我？”話中語氣怒意明顯。
“此魔界一戰，天帝可知道幕後之人了？”
“昔日，魇司以魔族之身修行靈氣，成功度過天劫，重傷之際被天界抹殺……”
“住口。”突然一聲厲喝，衆仙都吓了一跳，天帝已然是暴怒。
魇司之事絕密，畢竟對天界來說，行事如此不光彩，若被他人知曉，恐會動搖天界威信。
沉言不為所動，繼續往下說：“魇司死後，心中存怨，又以黑氣之體複生，謀劃七千年，就是為了今日之戰……”
“我讓你住口。”
伴随怒喝，天帝親自引下雷罰，皆被骨扇阻擋，見此，又下令八方看守射殺。
沉言不得不空出一手來，撐起結界防護，一邊細數因果。
“天界仙規，禁止神魔通婚，一千年前，狐帝白淵為保護兒子被處死。”
“三百年前，天門衛找到水鏡，再次将黔今殺死，白非然流放，而後追殺其子三百餘年，直到數月前。”
“就因為白非然的歸來，天門衛在水鏡重演當年血腥場面，才導致其子入魔，被魇司利用。”
“天帝你可知，白非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孩子歸于平凡，他四處奔走打聽，想盡辦法封印混沌之力。”
“神魔一體本可以不做為神魔一體，他本可以平凡的過這一生。”
越說，沉言越是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不甘。
衆仙聽得怔愣，看守的箭放完了，但天帝的怒氣卻是更甚。
“為尊者，顧大局，天帝庇護衆生，稍有不慎，便是浩劫，我不能賭，衆生更不能賭。”
“尊者掌權，不是生殺允奪，自始至終，從未有人想要傷害衆生。”
“如果不是你對魔族的偏見，如果不是你的趕盡殺絕，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
雷罰愈加震耳欲聾，幾乎淹沒了沉言的聲音。
天帝氣極，心中殺意漸起，可那把扇子礙事的很。
“給我把那破扇子拿下。”
“是。”
天軍接令，一齊施法，骨扇因為防禦雷罰，已經是威力大開的狀态，僅憑一隊天軍，想拿下還是難了點。
天帝親自出手，以強橫之力封了骨扇力量，卻是沒能拿下，骨扇變回原狀，自發回到了沉言手裏。
沒了骨扇庇護，雷霆之力如瀑布傾瀉而下，同時天軍再度箭矢上弦。
如此攻勢，沉言不知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撐多久，該說是看開了還是放棄了，心中竟然異常平靜。
然而下一刻，身體被幾條白絨尾巴緊緊圈住，讓她動彈不得。
小白以混沌之力擋下了所有攻擊，這樣做引發的後果就是傷上加傷，嘴裏吐血不止。
他意識并沒有清醒，恍恍惚惚的，卻心心念念着他的宗主。
“宗主......不能......不能......”
“小白你放開我，你不能再用力量了，放開我。”
可惜小白是無意識的，聽不進她的話，沉言盡力讓雙手活動開，以手訣施法，撐開小白的尾巴，迅速抽出一只手。
然後讓自己的靈力覆蓋整個結界空間，當小白感受不到危險後，力量逐漸平息下來，重新昏睡過去。
沉言的頑強讓天帝很是不爽，一遍遍的下令射殺。
有仙家實在看不下去，向天帝谏言：“天帝陛下，如此用刑，是否過激了些？”
“今日衆仙觀刑，不就是要處死神魔一體嗎。”
一句話堵得衆仙啞口無言。
“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撐幾時。”
其實，沉言早就應該到極限了，可天帝不放過她們，她能怎麽辦呢，哪怕透支生命也死撐着呗。
本想力求争取一個生機，現在怕是要舍命來換了。
座下的天機急的坐立不安，頻頻看往一個方向。
終于，在沉言要決定舍命之際，救星來了。
一道比天帝更為強橫的靈力将陣中所有攻擊打散，就連雷刑陣都碎了，八方看守被掀翻在地。
紫薇大帝帶着他的二徒弟風微伫立于上空，衆仙大驚，紛紛跪拜：“參見紫薇大帝。”
紫薇大帝斜睨了一眼下方的天帝，又看向陣中的沉言和小白，一揮衣袖，解了小白的禁锢符文。
小白化作一只小白狐貍睡于沉言懷中，沉言擡頭看向高高在上的紫薇，又低下頭來，太累了，就這樣吧。
紫薇面前，天帝收了幾分戾氣，還算客氣的問道：“紫薇大帝，您這是什麽意思？”
“來觀刑。”
“既是觀刑，又為何出手破刑陣。”
“他們是我的徒孫，刑罰太重了，不妥。”
衆仙啞然，這話中意思太明顯了。
天帝拳頭握的嘎嘣響：“紫薇大帝這是要公然護短嗎？”
紫薇雙手背後，臉不紅心不跳，眼不眨，看着天帝，十分大方的“嗯”了一聲。
一衆神仙都驚呆了，護短能護的這麽理直氣壯，大大方方的也就紫薇大帝了。
這下天帝是連牙都咬的嘎吱響了。
“我家徒孫，我不護你能護？而且我覺得她所說并無不妥之處，天帝，你過激了。”
現在天帝算是領教了護短之術。
“她無錯，難道我顧衆生，抹除潛在威脅就錯了嗎？”
紫薇扶着下巴，作思考狀：“也無錯。”
天帝像是聽了個笑話，氣的忍不住笑起來：“她無錯，我也無錯，本帝實在是不明白呀，煩請紫薇大帝指點指點。”
“天下掌權者，權利越大，責任越大，顧慮也就越多。”
“天帝所做談不上正确與否，一切皆為天下，為蒼生，其心為大義。”
“只是身居高位，最重要的就是上下皆聽，左右進言，忌一言蔽之。”
“天下之民，無不是蒼生，為蒼生謀的同時，聽蒼生言。”
評完天帝，紫薇又轉向沉言。
“小徒孫，天界需要樹立威信，天帝需要樹立威嚴，如此才能鎮的住衆生，立得住規矩。”
“天下才能生生輪回，生生不息。”
“你道天帝之過造成如今局面，可想你擾亂天刑臺而造成此刻局面？”
“你是向天帝求取生機還是以武力奪取生機？”
紫薇的話點醒了沉言最初的想法，她不是來劫刑場的，她是要讓天帝自願放他們光明正大的離開。
在衆目睽睽之下，沉言放下了所有姿态，雙膝跪于天帝之下，态度誠懇。
“天帝陛下，我懇求您信我這次，混沌之力我能保證去除，小白也能保證不會成為衆生的威脅。”
沉言已經給足了臺階，再有紫薇坐鎮，天帝也無法再不依不饒。
“即便如此，想讓我放手，就種下生死咒，你若真的做到了，一切好說，若你做不到，就灰飛煙滅，答不答應你自己考慮。”
生死咒是兩個人的咒，小白是主咒，沉言是副咒，小白若混沌之力失控，沉言能定小白生死，若沉言不下手，天界能定兩人生死。
“好，我答應。”
得到回複，天帝看向紫薇：“紫薇大帝，可還有異議？”
紫薇思考片刻，道：“一點，解咒之術選個中間人吧，天帝繁忙，到時怕會忘記，我閑來無事，自認尚且公正，正合适。”
天帝咬着牙從嘴裏擠出一個字：“行。”
接着降至場中，親自給兩人施下咒術，然後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風微連忙下去，扶起他的小徒弟。
沉言站起身，卻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鋪天蓋地的痛感席卷而來，分不清是哪裏的痛了，渾身上下連發絲都好像在痛。
直接倒在風微懷裏昏了過去，風微打橫抱起沉言，沉言懷裏趴着小狐貍。
想這兩人，不過一個小丫頭，一個小家夥而已，在風微懷裏小小的兩只，甚是心疼。
觀了一場熱鬧，衆仙該散的散了，紫薇領着風微開道，把人一路送回了玄意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