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足飯飽

酒足飯飽

辛晝嘴上說着不會幫溫峫擦屁股,到最後還是任勞任怨地幫他收拾了一屋子的殘局。

誰叫他身為蓬萊洲的大師兄,打小便習慣了幫師門那群到處惹禍生事的小崽子們打理爛攤子。

當然,最重要的是,倘若被雲靜起發現,難保那不講道理的臭狐貍不扣他個連坐之罪。

辛晝強行壓下一腦門官司,施了個術法将地上的東西都歸回原位,然後指着溫峫的鼻子橫眉豎眼地警告他什麽東西都不許再碰。

溫峫冷着臉對他這副小題大做的态度不屑一顧,本來想走,但看到辛晝挽起袖子似要準備剮鱗宰魚,出于一種微妙的競争欲,停下了腳步。

他保持着一臉本座毫不關心的冷漠,眼風卻在時不時朝辛晝那方偷瞄。

看見辛晝動作熟稔地刮鱗剖腹沖洗切片,熟練得溫峫甚至都開始懷疑他當仙君之餘是不是還偷偷跑去凡間酒樓裏做了幾年的大廚。

溫峫和阿黃一同目不轉睛,只不過溫峫是驚的,而阿黃是饞的。

辛晝一手片魚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不多時便将肥魚化作了白瓷盤子中鮮美誘人的新鮮魚脍。

阿黃圍着鮮魚焦躁轉圈扒爪子,饞得喵嗚喵嗚叫,辛晝扔了兩塊魚片給它,揉了揉它的腦袋:“饞貓。”

擡頭看見溫峫的表情,調笑道:“怎麽,你也來一塊?”

溫峫一聲冷哼,不想承認自己做飯這塊确實輸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甩袖出了庖屋。

辛晝莫名其妙又被甩臉,不快地捏了把阿黃後頸皮,心想等老子利用完他找到靈泉,非先劈他兩劍洩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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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菜下鍋,加入蔥姜蒜末爆炒,待顏色漸深之後出鍋撈入盤中,再倒上特制的醬香肉末,油而不膩,香味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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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熬煮好的鮮辣魚湯成色鮮紅,香氣四溢,鍋中雪白魚肉薄如蟬翼,伴着青嫩鮮筍與鮮美蘿蔔一同倒入湯盆,熱騰騰的香氣從東廚直沖主屋,勾起兩人一貓滿肚子饞蟲。

雲靜起破鑼嗓子從那方響起:“自己過來盛飯。”

辛晝低聲自語:“這輩子沒聽過這麽悅耳的聲音。”

溫峫難得想要贊同。

他二人早上就随便塞了點果子果腹,此刻聞到葷腥皆兩眼放光。

步入東廚,掀開木蓋,甑子中暖醇飯香頓時溢滿一室。

辛晝捧着飯碗感嘆:“改明兒一定要去喊凡間如今的皇帝老兒輕徭薄賦勸課農桑。民以食為天,修仙之人必須辟谷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兩道小炒,一盆大菜,三杯薄酒。

三人一貓圍桌而坐,門外陽光輕柔灑入,纏着飯菜熱氣烘出融融暖意。

阿黃伸長爪子伸了個懶腰,埋頭在專門為它準備的食盆中狼吞虎咽。

溫峫指尖摩挲着青瓷杯盞,看向了雲靜起。

雲靜起端起酒盞朝辛晝舉杯:“猶記蓬萊洲嚴禁弟子飲酒,不知道現在這破規矩廢除了沒?”

辛晝正被麻辣魚脍辣得找不着北,慌不擇路地抄起手邊清酒一飲而盡,喝完還猶嫌不夠,直接拿起酒壇子對嘴猛灌。

等他終于将那壇子酒喝得見底之後,才擦了擦唇邊酒漬暢快道:“蓬萊洲的規矩多如牛毛,每條都要守豈不痛苦?再說,男人怎麽能不會喝酒。”

他這般一說,雲靜起倒對他起了幾分欣賞之意。

他把玩着手中杯盞,低啞一笑,将試探掩在笑意之下:“那這麽說來,你就是因為不守規矩才被弄來蠻荒的?”

辛晝随着他的話頭順嘴胡謅,笑嘻嘻地道:“是啊,蓬萊洲那些老頭恨我入骨,所以前輩,咱倆是一邊兒的,不必對我抱有敵意。”

他說着又要去攬雲靜起肩膀聊表熟稔,雲靜起巋然不動,淡紅色的唇瓣上下微阖。

“倒。”

一字落下的同時,辛晝的手也在距離雲靜起肩膀一寸處驟然停頓。

雲靜起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便見方才還侃侃而談的辛晝身子一歪,就“咚”的一聲倒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 。

老狐貍慢悠悠地将酒杯遞至唇邊飲盡,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撒謊,可不是好習慣。”

溫峫依舊在面無表情的夾菜吃飯,動作優雅氣度從容,仿佛對面前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

雲靜起拈了塊魚脍喂給阿黃,悠悠道:“放倒他比我想象中容易。”

溫峫不置可否,抿了一口清酒,還是慣常的不言廢話直入主題:“本座幫你種出濯音芝,但餘出的也要皆歸本座,上交荒卒。”

雲靜起喂貓的手一頓,緩緩道:“餘出的皆歸你?”

他擡眼看向溫峫,後者神色淡定,正伸長筷子去夾盤子裏的青菜。

雲靜起:“你倒是貪心。”

辛晝嘟囔了一聲在桌子上調整了個更舒适的姿勢,嘴裏稀裏糊塗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麽。雲靜起側耳去聽,卻發現此人醉了夢裏也盡喊着好妹妹好姐姐,沒有半點兒正經,臉色頓時有些一言難盡:“這人,你們怎麽認識的?”

溫峫一點兒不想跟他扯上關系,敷衍道:“仇人。”

雲靜起:“......”

他把這醉鬼抛在一邊,扯回了正題:“多餘的濯音芝于我也沒什麽大用處,這幾株上品靈植,的确夠你升為玄字,你這樣急着晉升,是想早日找到機會脫離蠻荒?”

言至此處話音一頓,眼中露出了些厭棄色彩,“奉勸你別想得那麽簡單,我早已晉升天字幾十載,連靈力都想辦法恢複了個三四成,卻始終沒有找到除開陣之外離開這鬼地方的方法。長旸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溫峫卻好似滿不在意,輕啜杯中薄酒,淡淡道:“不必尋陣,本座有他。”

雲靜起這才又看了眼醉得東倒西歪的辛晝,面上驚愕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對這二人的關系起了濃厚興趣:“他會幫你?”

不待溫峫回答,又道:“你們不是仇人麽?”

溫峫點頭,夾起一片嫩筍,視線投向辛晝,目光沉沉,好似幽譚。

“不幫又如何?”

他沉聲道,“又無須他自願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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