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惡有惡報

惡有惡報

密林深處伫立着一棟二層的小竹樓,辛晝看了幾眼心道百裏沅他做衣服的手藝不怎麽樣,這小竹樓倒是建得巧奪天工,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請他出山把溫峫那小破竹屋拆了重建一下......

陳明駿被百裏沅背回來,一路都在鬼哭狼嚎,辛晝尚且能忍,溫峫就忍不了了,幾次想直接出手把他脖子擰斷,都被辛晝攔了下來。

姓陳的孫子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他們手上。

可憐辛晝幾次三番暗地救下陳明駿一條狗命,他卻渾然不知,不感激也就罷了,還對着辛晝頤指氣使。

這都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他多次阻攔溫峫,讓這原本脾氣就不怎麽好的魔尊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以為是他故意跟自己唱反調。

不拿陳明駿開刀,反倒跟他怄氣起來,連門都不願進,一個人待在外邊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百裏沅将陳明駿放在榻上之後,對辛晝道:“你照看着他一下,我去偏房拿藥過來。”

照看,辛晝面無表情地心想,我說前輩,你還是留意一下我會不會下手謀害他吧。

不過想雖這麽想,對一個凡人動手卻也實在不是辛晝的作風。

更何況這陳明駿膈應人是膈應人,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也就是貪了點、蠢了點、人品低劣了點......

陳明駿躺在床榻上,那毒蛛咬過的傷口雖然一開始疼痛難忍,但過了這麽長時間也緩和下去不少。

他此刻又開始有精力琢磨從辛晝他們手裏把那林子中的寶貝搶過來的事情,開口試探道:“你們是早知道這裏邊有人的吧?”

瘴林環境兇險惡劣,百裏沅一開始躲進這裏邊,其他人都以為他活不了多久就會被林中惡獸分食而死,所以自然都以為林中無人了。

而且他隐居瘴林都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會陳明駿都還沒出生,也不可能知道關于他的消息。

辛晝其實也還想問他呢,眯起眼睛打量了陳明駿片刻,道:“你長得這麽貪生怕死,沒想到居然膽大包天,你知道這林子裏有什麽嗎?就敢跟着我們一頭紮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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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陳明駿笑得陰險又不屑,“我當然不知道這裏邊有什麽,正是因為不知道,才要進來細查。不然萬一你們背地裏搞什麽傷天害地的勾當,日後危害到了整個村子可如何是好?”

他這話說得俨乎其然一本正經,好像他真是為了村子才不顧自身安危冒險跟進來的。

辛晝怎麽可能不知道他肚子裏打的什麽算盤?對他這倒打一耙随口扣黑鍋的本事肅然起敬。

畢竟少有人眼說瞎話的本事比他還厲害。

他摸着下巴,誠懇地道:“我有點佩服你。”

陳明駿見他避重就輕,就是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很快失去了耐心。

他眼神不善,語氣也變得強硬,對着辛晝威脅道:“你最好是告訴我那個人。”他看了一眼百裏沅離開的方向,“還有這棟房子裏,究竟藏了些什麽東西,否則我定會回去告訴父老鄉親——”

話音被百裏沅推門而入的聲響打斷,是百裏沅拿了解藥過來。

陳明駿立即收斂,畢竟他現下還不知百裏沅的深淺,并且自己小命還捏在他手上。

他其實倒也聰明,只方才林中匆匆幾眼照面就看出了辛晝他們和這個穿獸皮拿鐵弓仿佛山林野人的男人并不熟。

他老老實實地躺在榻上等百裏沅給他敷藥,眼神卻仍投向辛晝這方。

一雙三白眼瞪起人來,你還別說,還真有那麽幾分壓迫感。

辛晝覺得有點兒好笑,就真的笑出了聲,他還真挺想知道陳明駿打算去父老鄉親面前如何造謠惑衆,只可惜卻被百裏沅打斷了,真是遺憾得很。

溫峫剛推門進來就看到辛晝薄唇勾起笑得開懷,桃花眼彎彎甚是刺眼。

這人見到百裏沅也半天了,還不開口問關于靈泉的事兒?是想幹什麽,待在這裏下蛋嗎?

瘴林草木生得張牙舞爪,性格也暴躁易怒,溫峫來到這裏被燥郁情緒包裹,多待一刻都是煎熬,語氣自然也好不起來。

“你倒是挺開心?該辦的事兒辦完了嗎?”

他不進來說話還好,一進來就好像捅了馬蜂窩,辛晝心道完了,就聽到陳明駿果然好像見了肉的豺狗一般不顧傷腿強撐着坐了起來:“辦事?深山老林裏能辦什麽事,我看你們兩個死斷袖狼狽為奸,就是進來做見不得人的勾當,趕緊給我速速招來!”

溫峫看了陳明駿一眼,像是不明白他怎麽還在這兒,不對,更确切一點地說,應該是像是不明白他怎麽還沒死。

草木燥怒情緒對溫峫的加持讓他不若平時理智冷靜,他面無表情,随手掰下手邊藥碗瓷片,連辛晝都未曾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看到陳明駿頸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陳明駿只覺頸間一涼,呆愣着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結果便觸到一手噴湧而出的鮮血。他雙目圓瞪,大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辛晝和百裏沅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百裏沅最先反應過來,火速上手壓住陳明駿的傷口,朝着溫峫暴怒道:“你竟敢在我面前殺人?”

溫峫神色已經變得有些不對勁了,他冷聲道:“本座還敢再殺了你。”

他說着手指一翻便要動手,辛晝終于回過神來,上前狠狠壓制住溫峫,低聲道:“住手,溫臨崖,你瘋了嗎!”

其實溫峫并沒有瘋,雖然受了瘴林惡植影響,但他原本也是這樣下手狠辣之人,敢來他面前挑釁還能活過第二日的,基本上除了辛晝別無他人。

辛晝敏銳地察覺出此時的溫峫跟平日裏有些不同,懷疑他剛剛在外面被奇奇怪怪的蟲子咬了,大聲問道:“師......不是,前輩,這兒難道是有什麽毒蟲咬了就會讓人更發狂易怒嗎?”

百裏沅還沒回答,溫峫一雙幽黑的眸子先盯住辛晝近在遲尺的臉,寒聲道:“本座可沒有被什麽蟲子咬。”

魔尊一雙眼狹長深邃,墨黑瞳眸宛如深淵,仿佛能将人吸入。

辛晝不知為何心髒一跳,确定他眼神依舊清明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事吧?”

溫峫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甩開他的手:“本座能有什麽事?”

那邊百裏沅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已經将陳明駿的出血止住,冷靜下來方才發現溫峫那一擊并未直取他要害,換句話來說。

看着唬人,實際卻傷不至死。

百裏沅擦了一把額上滲出的冷汗,對辛晝道:“他沒有大礙了。”

溫峫出手非死即傷,剛剛血都噴成那樣了?還能沒有大礙?

辛晝狐疑地看了溫峫一眼,走過去查看陳明駿的傷勢。

陳明駿這樣了居然還沒被吓暈過去,只是神色痛苦,睜着雙眼,五官已然痛得扭曲。

他看到辛晝來了,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只能“啊啊”地發出一些含混不清地音節。

明明不過幾分鐘前還一臉嚣張,轉眼就變得如此凄慘,辛晝卻也不覺得同情,搖搖頭道:“我救了你多少回,你非要作死,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這下總知道厲害了。”

辛晝一眼就能看出溫峫方才下了幾分狠手,雖然沒有直接殺了他,但咽喉處受損,想必以後傷口愈合了也只能當個啞巴。

這也能叫沒有大礙......

辛晝看向百裏沅,毫不留情地往陳明駿傷口上戳:“他以後說不了話了吧?”

陳明駿一聽神色就變得更加激動起來,“啊啊”亂叫着要去夠溫峫,雙目赤紅,宛如赤鬼般駭人。

辛晝輕巧一讓就避過了他的手,臉上透出不知真假的惋惜,嘆息道:“真是可憐,還這麽年輕。”

百裏沅還沒忘了問罪溫峫:“都是因為你帶了那個魔頭過來才釀成如此慘禍——”

他還沒說完,辛晝就附耳過去同他低聲說道:“我是奉師尊之命前來監視他的,所以才讓他寸步不離跟着我,此番回去之後我自當好好懲教,還請前輩放心。”

辛晝擡出了長旸,百裏沅臉色幾變,想說什麽到底沒說,最後瞪了溫峫一眼,到底沒再插手。

起身道:“我去給他備藥。”

百裏沅一走,這屋子裏就又只剩下了辛晝、溫峫、陳明駿三人。

只是以往陳明駿趾高氣昂,這次卻終于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那張刻薄的嘴裏也再吐不出什麽刺耳的話語。

辛晝回頭望着溫峫,嘴裏是不知真心還是假意的誇贊:“你好聰明。”

方才溫峫看似是被陳明駿所說之話激怒才出手傷人,實際上卻将力道控制得不偏不倚,一點也不像乍然為之。

他是故意的,早便想好了整治陳明駿的方法,只是可能原本想留着濯音芝成熟之後再出手,今日瘴林一番變故,陳明駿非要跟着進來找死,那便也只能合了他的心意,提前懲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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