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婆奴

老婆奴

回到大本營已經非常晚了。

繞是自诩體力很好的寧遠和曾經在演唱會上能夠一口氣唱三十三首歌的駱天王也在保姆車上打了一個冗長的瞌睡。

助理甲跟車,他看着昏昏欲睡的兩位男神,忽然明白為什麽李菲菲要這麽斡旋堅持包車接送。

要賺錢,也是需要代價。

李菲菲可能更多付出的腦力勞動,但是兩位,不,四位男士顯然付出的是自己全部的體力。

一時間,車子裏是此起彼伏沉重的呼吸聲。

只有李菲菲沒有睡,她望着車窗外面零星一片的夜色。

“您在看什麽?”

助理甲忍不住搭話,他忽然對李菲菲的內心世界非常感興趣。

好奇,是人類的本能。

所以助理甲忍不住低聲詢問。

李菲菲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她根本就不像網絡上說的那樣高高在上。

她仿佛就是身邊随處可見的雞血卷心菜同事。

但是再雞血,再卷心菜,也是普通人。

李菲菲微微側頭,她的面色在溫柔的夜色中仿佛也染上了靜谧的色彩。

“我在看路燈,你看,這些路燈綿延那麽遠。”

是。從海灘回到大本營,這是一條偏僻的路。

助理甲忍不住順着李菲菲的目光看過去。

“很漂亮。”李菲菲說,“多像天上的星星啊。”

她仿佛有很多的感觸,也有很多的遺憾,她用柔弱不能自理的語氣低聲呢喃:“哪怕注定是配角,也想要精彩的人生。渴望絢爛,有什麽錯呢?”

她不知道攝像機位艾普西龍雖然閉着眼睛假寐,但是他的耳朵豎了起來,而作為攝像師眼睛延伸的那臺無人機攝像機,忠實記錄了車廂內的這一次短暫的對話。

“哪怕是流星,是路燈,是煙花,是仙女棒--哪怕是配角。”

李菲菲低聲呢喃:“也應該有完整的,有自己喜怒哀樂的,人生吧?即使短暫平凡,即使……只是配角。”

“他--即使創世的神靈,有什麽立場左右我這個平凡的人類的思維呢。”

“帕斯卡說的,人是一株會思考的蘆葦。不是因為它會思考,才顯得珍貴。而是如蘆葦,它本身就是脆弱的渺小的存在,但是它,也會思考……”

助理甲覺得自己喉頭腥甜,他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柔弱的一個身板,低聲呢喃這樣沒頭沒尾的一段話,卻讓他渾身上下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或許應該稱之為開智的……觸動。

而當這段視頻被當做花絮混剪出來的時候,前後幾位女嘉賓的獨白分別是這樣的--

擺攤成功的方欣帶着歡欣鼓舞的情緒,對着鐘老師說:“鐘老師,我們幾天賺了五百塊錢,我好開心,考上大學都沒有這樣開心。”

她伸手擦掉臉上的汗水,髒污的雙手反而把臉蛋摸髒,但是她眼睛反而更加晶亮。

樂音應該是真的生病了,她上吐下瀉整個人慘白憔悴,伸出手向工作人員求救:“有腸炎寧或者諾氟沙星嗎?我真的很不舒服……”

畢向夢即使是打工,也保持着優雅,對着鏡頭自言自語:“女人,最緊要事什麽?當然是姿态。不然贏了也是輸了。”

于皎皎有些抓狂,她一方面意識到自己前兩天的失策--錯失了多少露臉的機會啊?一方面苦惱賺錢的方法,她對小小的于文文說:“文文,你去打聽打聽他們都是怎麽賺錢的?小心點,別給人看見了……”

這幾段視頻被剪輯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針對李菲菲的讨論反而弱了。

[都怎麽了?為什麽不繼續聊了?彈幕一下子少了這麽多,我簡直懷疑我斷網了]

[我忽然,并不是很想說話。]

[我在娃綜磕cp,我在娃綜看致富經,但是我怎麽都沒想到,我還要在娃綜考慮“我是誰”這種哲學問題]

[帕斯卡名言:人是一株會思考的蘆葦。節選如下:人不過是一根蘆葦,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是他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不需要整個宇宙武裝起來才能毀滅他,一口氣、一滴水就足以剝奪她的生命。但是即使宇宙要毀滅他,他也比置他于死地的整個宇宙高貴的多。因為它會思考,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渺小,他可以囊括宇宙,可以通向無窮,而宇宙對此全然無知。這也就是人--這根脆弱的蘆葦,在宇宙中的全部尊嚴]

[我想,也是李菲菲的尊嚴]

這段彈幕在屏幕上飄了很久,久到很多觀衆都無視了另外某些嘉賓的略顯嬌柔造作的凹造型和臺詞。

可能,這就是李菲菲的脆弱的魅力,足夠讓人的視線,再也挪不開她的身上。

她不是流星,更不是路燈。

她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李菲菲太累了,她甚至沒有力氣洗澡。

寧遠幫寧佑簡單處理之後,輕柔地幫李菲菲卸妝。

“謝謝寧神。”李菲菲眼睛都睜不開,她用僅剩的力氣表達感謝。

“謝謝你。”曲寧遠的聲音輕輕的,“……如此相信我。”

就像遠在金碧輝的那一夜,謝謝你全方位的信任我。

而也慶幸。

他是真的慶幸,慶幸自己是個君子,慶幸他對她從來都足夠尊重。

曲寧遠關上了李菲菲卧室的臺燈,也關上自己卧室的臺燈。

世界漆黑了。

但是他的心路被點亮了。

寧佑翻了一個身,嘴巴裏嘀嘀咕咕,說着“小氣”“摳門”“地主婆”“資本家”……什麽的話。

但是他語氣親昵,甚至在睡夢中說道:“買冰淇淋……給你吃……壞女人……”

曲寧遠安心地閉上眼睛。

今夜,所有人都會好夢。

第二天乏善可陳。唯一值得提點的是孫經理忍痛一次性打給李菲菲所有的報酬,順便不死心繼續問:“就不能再多表演一天嗎?”

他完全把李菲菲這個團隊當做走穴趕場的某個藝人團。

李菲菲溫和搖搖頭:“謝謝您的肯定,但是觀衆也需要新鮮度不是嗎?”

她并不留戀,頭也不回地拉着四個男神離開了嘉年華。

在大本營的房間裏,李菲菲按照約定的把賺到的錢按照四六開,給了駱正信其中的四成。

駱正信很感動:“我實在不值得這麽多……”

“雖然您的貓咪醬很萌,但不是您一個人的。”李菲菲笑眯眯地點了點駱暮,“小暮也占兩成哦,也是他勞動所得。”

而他們這邊的六成--寧遠和寧佑兩位表示,給點買水的零花錢就行,別的還是放在李菲菲那兒。

“放你那我放心。”曲寧遠說。

笑話,伊索寓言裏面有個金雞蛋故事,對應我國有個成語,殺雞取卵。

那麽對于他們,李菲菲就是那個會下金雞蛋的漂亮母雞,他們當然要把錢都存在她那兒,否則,萬一這只漂亮的母雞跑了呢?

李菲菲狐疑:“一下子這麽好說話?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但也欣然笑納了。

男人,不是管錢料。

當男人開始管錢,開始計算,開始婆婆媽媽,那麽這個世界母雞就會長牙齒,就完蛋啦!

第五天的時候節目組競争開始白熱化。

樂音稍微恢複了一些,聽說了他們在嘉年華的第一桶金,羨慕得不行。

樂音纏着駱正信要再去嘉年華撈金,但是駱天王牢記李菲菲的叮囑:“只能兩天,可別忘記了節目組的要求--一旦身份曝光,當天所有盈利全部充公,不值當的。嘉年華這個目标實在是太大了。”

駱正信拒絕了樂音,他們現在手頭有些閑錢了,沒必要頂風作案。

但是樂音偏不,她生氣地一扭頭:“你們可以不帶我玩兒,我也可以自己去。誰規定一個組就一定要捆綁行動了?你們這是限制我的自由發展!!”

駱正信無奈得很。

駱暮失落得很。

他辛辛苦苦給樂音帶回來的飲料和零食,樂音看都沒看,樂音稱呼它們為“垃圾食品”。

氣沖沖的樂音,撞入了于皎皎的大網。于皎皎是模特出身,走秀她可以,但是唱跳都不行。

她眼珠子一轉,看到女團出身的樂音,趕緊拉着她:“音音,咱們聯手!我們三個人,你一個人,但是收益對半分!怎麽樣,你穩賺不虧!”

樂音眼睛發光,這個可以有。

但是她忘記了,李菲菲的主場,有兩大男神壓陣,同仇敵忾;兩小男神幫忙,力所能及;更重要的是,李菲菲這個看上去草包,實則精明到非人的腦子。

他們齊心協力,才能其利斷金。不然嘉年華的那位孫總,豈是能被人随意拿捏的呢?

畢向夢嗤笑:“還真的賣唱去了?老駱也真是,陪着他們瞎胡鬧兒?有沒有一丁點老牌藝人的矜持了?”

方欣倒是聽過就算了,她專注于自己的小本經營,一點一滴,每天兩百三百,四百五百進賬日益增多。

腳踏實地,才能厚積薄發。

這是方欣的做人哲學。

而李菲菲呢?

她起了個大早,督促兩個男神洗漱,甚至親手給兩位男神畫了個妝。

“你這是?”寧遠非常不解。

李菲菲嫣然一笑:“這兩天輕松點呗,你身體也吃不消了吧?那種強度的商演。哎呀,大家自己人不用硬裝啦。”

她露出一個“我懂”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李菲菲到底想幹嘛,但是聽到那句“自己人”,曲寧遠笑了。

“都聽你的。”他說。

寧佑翻了個白眼,他小叔是個老婆奴,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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