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揭露

第二十八章揭露

烏雲翻動,墨色翻湧,在冬日接近尾聲的時候,京城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雪,暴雪攪動京城中不安的情緒,一如朝中的事件。

恭王謀逆一事被公布,連帶與恭王勾連的同黨也全部連根拔起,一些罪責重的,抄家流放,另一些罪責輕的,則或是貶谪,或是罰俸。

恭王雖平日裏未有體現,但在朝中的确經營許久,許多官員都與他有關,這一罰便空出了不少官職需要人填補。

于是原本肅殺的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靖安侯府,孟玉婉抑制住自己即将從口中洩露的咳嗽聲,沖着榮祿郡主微微笑道:“都是意外罷了,娘親不必擔心我。”

榮祿郡主長嘆一聲,說道:“你這孩子何時才能學會仔細着自己呢?”

“對了,娘親,爹爹最近似乎很忙,是潛入皇宮的刺客被抓住了嗎?”孟玉婉眨着眼睛,好奇地問着。

榮祿郡主自然也知道那些飛遍了京城的消息,只是她該告訴婉兒嗎?

她的婉兒,想來與恭王關系不錯,婉兒會傷心,她的女兒那麽孱弱,傷心就會生病的。

榮祿郡主這樣想着便升起了隐瞞的心思,總歸婉兒只是孩子,她不知道的事那麽多,多一件也沒什麽。

“對了娘親,我很久沒有見到恭王殿下了,他最近怎麽樣?”

但孟玉婉似乎有一種敏銳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榮祿郡主微微笑着,露出幾分慈愛來,說道:“恭王殿下被陛下派去出使北戎,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孟玉婉微微垂下來眼,顯得有些低落。

恭王殿下明明答應了幫她的忙的,他要她做的事,她也做了,怎麽能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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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我想進宮一趟。”于是,孟玉婉直白地說道。

“不行。”榮祿郡主慈愛卻果斷地回複着。

現在京中查抄恭王一黨,鬧得滿城風雨,若讓婉兒出去,她豈不是就知道了?

“娘親~”

孟玉婉撒着嬌,可惜榮祿郡主始終不為所動,只是磨蹭了好一會兒,榮祿郡主才像是拗不過她似的,又道:“晚些時候,等婉兒的身子好些,娘親就陪你一起進宮,好不好?”

孟玉婉點了點頭,甜甜的笑着,在旁人眼中一片母慈女孝。

當然,這一切與玉蟬的關系并不算太大,她只好好地呆在小閣裏,希望盡快養好自己的身體,最好別留下病根。

可惜,有時候人總是難以如願。

玉蟬艱難地給自己倒了口水,整理着接下來的思緒,就聽小閣的門被人粗暴踹開,傲慢的宮人居高臨下地走到她的面前。

“玉蟬是嗎?太後娘娘有請。”

玉蟬沒有動,上一回和她說太後有請的,還是鐘知雪假冒的,所以這一次她也沒心急,打算先問上幾句再做決定。

可是,壽康宮的宮人這次似乎很是着急,見玉蟬沒有立刻起身,就上前來壓住她的手臂,控制她的身軀,絲毫不顧及她手臂與腿的傷。

玉蟬疼得“嘶嘶”抽氣,那宮人卻道:“臉面已經給你了,你不要是你自己的事。”

玉蟬本能地察覺到古怪。

明明上一次還不是這樣,壽康宮宮人的态度,仿佛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玉蟬一路被拖到了壽康宮。

壽康宮正堂裏,她瞧見裏神色冰冷的鐘太後與死死盯着她的鐘知雪。

玉蟬心頭一緊,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鐘知雪開口就道:“玉蟬,你膽子不小,竟敢犯下欺君之罪。”

玉蟬沒應下,只是謹慎地看着鐘知雪,反問道:“鐘姑娘,您在說些什麽?奴婢聽不懂。”

她是被人強行拖出來的,所以并沒有帶上自己的拐杖,現下又無人支撐她的身體,她只能以一副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

古怪而又狼狽。

鐘知雪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本冊子,打開并翻到某一頁,說道:“玉蟬,延陵某地主之女?”

玉蟬一怔,沒有料到鐘知雪竟然把這玩意翻了出來。

當今宮中采選宮女,是由宮中下派到各州縣,由各縣令選擇家世清白的女子,一并送到京城。

這看上去好像沒什麽問題,但什麽才算家世清白呢?

歌姬舞姬這樣的樂籍不行,各府邸的下人那樣的奴籍也不行,工匠的匠籍還是不行,挑來挑去,算得上清白的也就地主、富商、農戶。

讀過書的地主家庭,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宮女這種又沒前途,又沒地位的差事?

自然就會從奴仆中挑選出年紀相仿的少女,代替自己的女兒入宮,總歸天高皇帝遠,沒有人會細查這一類的事情。

就像是某種人人都知道是錯誤的潛規則,但,只要沒人揭穿上報,就能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糊弄過去。

因此,以這種方式進宮的宮女其實不在少數,玉蟬并不是唯一一個。

奈何鐘知雪就認準了她一個人,玉蟬目光瞄着鐘知雪手裏那本冊子,終究還是不忍心拉其他苦命的宮女一齊下水。

玉蟬閉了閉眼,說道:“鐘姑娘,這有什麽問題嗎?”

鐘知雪笑了,是那種氣極反笑,她說道:“還有什麽問題?我問你,那家地主姓什麽?”

壞了,她完全不記得。

被人牙子賣去那家的經歷,一點也不美好,牢牢地記在腦海裏,就是給自己的噩夢加素材,所以玉蟬就盡可能的不去想,然後忘記。

鐘知雪似乎很滿意玉蟬此刻的窘迫,于是便又問道:“那你呢?你自己姓什麽?”

她當然姓玉。

她姓玉,單名一個蟬字,這個名字是被她稱之為母親的女人,留給她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

她的香囊裏,還好好地保存着那張發黃的紙條。

可是,她也萬分确定,那戶地主家的姓氏絕不是玉,那些天子教她識字的夜裏,他也告訴她,玉氏是個極小衆的姓氏。

怎麽辦?

玉蟬心裏略顯焦急。

而那廂鐘知雪卻得意極了,她轉頭便對鐘太後說道:“姑母,您也看到了,這宮女假冒她人身份入宮,不知意圖為何,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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