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降低敏感

降低敏感

*晉江文學城

林樟挑眉:“據我所知,市面上沒有這種阻隔劑售賣。”

否則也就不會每年都有人死在結合熱之下了。

蘇亦:“這個藥,還沒上市。”

林樟盯着她:“在試驗階段,還是等批文?”

蘇亦面露難色,可她左右只是個醫生,決定不了什麽。

看她的表情,林樟就了解了:“這東西剛剛在動物試驗階段,人體試驗都還沒開始,就拿給他用?”

蘇亦勉強對答:“也不是,技術挺成熟了,下一步就是人體試驗。”

面對比自己氣場強百倍的林樟,她實在不想繼續這樣糾纏下去,道:“典獄長說,這是上頭的意思。”

林樟:“上頭拿他做實驗?!”

蘇亦皺了下眉:“林隊,這……”

林樟一揮手,既然是上頭的決定,為難她也沒用:“有什麽不良反應?”

蘇亦搖頭,她對這種藥物知之甚少,只是剛剛典獄長跟她提了一嘴:“不清楚,得等藥拿來才能知道。”

似乎是為了讓自己心安,她補充:“不過,每種藥物在面世前,都是要有這個階段的。”

又是一陣沉默。

林樟埋頭,在智腦上查找“結合熱阻斷劑”的相關文獻,只有帝國實驗室注冊的相關信息,以及試驗階段,至于有什麽後遺症,治療效果,完全找不到。

那銀琅豈不是跟小白鼠沒兩樣。

可偏偏眼下只有這個辦法。

除非……

林樟嘆氣,關了智腦,不再去看:“等藥拿來再說吧。”

·

半小時後,藥被帝國實驗室助手安震送過來。

他将裝着兩支結合熱阻隔劑的冷櫃交到蘇亦手中,道明注意事項後,說:“藥物注射後每隔兩小時、四小時、八小時…間隔記錄數據,記錄表都有,已經發你了,切記要逐項仔細填寫。”

蘇亦:“好,多謝。”

安震點頭示意:“實驗室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林樟:“等一下。”

他示意蘇亦先帶着藥過去,大步追上去:“我想問一下,這個阻隔劑有什麽副作用嗎?”

安震:“每種藥物都會有副作用,要看個人體質,不過從目前已知的信息來看,結合熱阻隔劑的目标人群多是些不享受結合熱困擾的人,所以注射結合熱阻隔劑的人有可能會出現結合敏感度降低的情況。”

他略帶鄙視地環視監獄一圈:“不過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沒什麽用。”

“好,我知道了,”林樟伸手做請的手勢,“慢走。”

回A區的路上,林樟一直在思考結合敏感度降低的事情。

林樟對這些了解不深,也從未與人以任何形式上結合過。

他是黑暗哨兵,可以屏蔽一切對他的幹擾,更不會受向導影響。

只是聽結合過的人閑聊,說結合時恨不得把對方揉碎了跟自己融為一體,瘋的想咬人。

還說等他經歷過,就能體會那種如同升天的美妙感覺。

林樟想象不出來,他的世界裏只有任務。

所以敏感度降低,也是好事?

回去時,蘇亦已經注射完畢整理藥瓶了:“把人送走了?”

林樟點頭,視線落在她手裏的西林瓶:“那個能不能給我。”

蘇亦:“你要這個幹嘛,這都是醫療垃圾,要分類回收的。”

就是……

林樟也說不清為什麽要這東西:“不可以?”

蘇亦把貼着“重組人蟲肽合扛HRW雙克隆抗體”标簽的西林瓶拿在手裏轉了一圈:“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這個也沒用。”

見他不說話,卻沒有要放棄的意思,遞過去:“給你吧,留個紀念?”

林樟:“多謝。”

他把西林瓶揣好,問:“人什麽時候能醒?”

蘇亦:“不清楚,不過還得麻煩你一趟,把人弄回牢房,總在冰水裏也不是回事,你看他嘴唇都紫了。”

大概是藥物進入體內發揮了該有的作用,體溫開始下降,原本粉紅色的雙唇正因為低溫開始慢慢變紫。

林樟把人從浴缸中撈出來,跟剛剛來的時候一樣,将人抱在懷裏。

蘇亦:“那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得把藥收好,兩個小時後我再過去,還要記錄數據。”

“十二小時還不醒的話,可能還得來一針。”

林樟:“好。”

一路将人抱回去,銀琅身上的水也滴了一路,回到牢房時,林樟的前襟沾滿水印。

不管怎樣,這人總歸是病了一場,就這麽濕漉漉把他擱到床上不是回事,但林樟也不想将人放在地上。

林樟叫出一直想要探頭的精神體:“去找件衣服,拿個毛巾。”

一只體型碩大的劍齒虎竄了出來,興奮的在屋子裏跑動。

但牢房的空間遠不夠它撒歡,最後停在林樟跟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懷裏的銀琅,還用虎頭蹭銀琅。

林樟不耐煩地把它一遍遍推開:“小A,快去找!”

劍齒虎戀戀不舍的踱着步子在屋裏搜索,很快找到了一套洗淨的衣服,還有一條折疊整齊的毛巾。

本來擦幹身上、換好衣服這一套動作很簡單,奈何小A總是在旁邊搗亂。

不是扒拉扒拉銀琅的腦袋,就是在他身上蹭,要麽就是舔他的臉。

實在沒辦法,林樟不得不把小A重新藏起來。

想不通,小A就這麽喜歡銀琅?

·

八小時後。

銀琅醒了,他緩緩睜開眼,看到身邊站着的蘇亦:“你怎麽在這?”

蘇亦:“S001,你終于醒了。”

銀琅想要坐起來,可他渾身無力,嘗試了幾次不得不放棄,重新躺回去,側過臉看她:“我怎麽了?”

蘇亦:“初次結合熱。”

銀琅蹙眉,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什麽?”

蘇亦:“初次結合熱。”

“我知道,”銀琅只是覺得不敢相信,“怎麽可能。”

蘇亦:“是啊,我也覺得不可能,但就是發生了。”

銀琅眨眨眼,愣了一會,然後迅速低頭,身上的衣服被換了:“該不會是……”

結合了吧!

蘇亦打斷他:“想什麽呢,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發生,用藥了。”

銀琅松了口氣:“哦。”

蘇亦樂了:“你還挺保守。”

銀琅沒搭理她,轉過身,面對着牆壁。

原來是初次結合熱,但他注射了這麽久的精神力抑制劑,怎麽可能還有結合熱這種東西。

醒來的前一秒,他都只覺得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赤着腳在火上走,燒的他滿頭是汗,卻始終走不出這片地方。

終于,不知道走出多遠,走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渴死熱死的時候,忽然天降甘露,把他從頭到腳都澆透了。

真涼快,他在夢裏想,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溫度确實是下來了,但是突然天降冰錐,根本無處躲藏,紮在銀琅身上痛不欲生。

他拼命跑,拼命跑,奈何那冰錐如同跟蹤導/彈,死追着他不放。

最後他終于撐不住了,一頭紮在地上。

這一跌,他就醒了。

半晌,銀琅轉回來:“什麽藥?”

蘇亦:“當然是能治療結合熱的,你呢,今天好好休息,還需要再觀察一下。”

銀琅:“衣服是誰換的?”

蘇亦:“你的負責人。”

他能這麽好心?

銀琅:“我會死嗎?”

蘇亦:“應該不會。”

“那就好,”銀琅把頭轉回來,盯着天花板。

曾經他想,如果在這裏呆一輩子,像個平凡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個人簡直始終折辱。

後來他慢慢習慣了,麻木了,覺得就這麽茍活也不是不行。

再後來,也就是現在,銀琅忽然有些害怕死亡了。

銀琅:“你在記什麽?”

然而他沒得到想要的回答。

眼看蘇亦收了投在半空中,隐約能看見底邊字跡的投影,就聽她說:“既然你醒了,就好好休息吧。”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字是:蘇醒。

所以他大概率是被當成了試驗品吧。

銀琅在蘇亦快要離開牢房時叫住她:“醫生。”

蘇亦停住,回頭問他:“怎麽了?”

銀琅:“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這個問題太突然了,蘇亦也沒辦法回答他,笑了下:“很久。”

·

結合熱的事情告一段落,當天晚上,他又開始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抑制劑注射。

但破天荒的失眠了,一直瞪着眼睛到天明。

早上在食堂看見屠英的時候,黑眼圈都要掉在地上了。

屠英:“我的天,老狼,你昨天晚上幹嘛去了,挖煤嗎?”

銀琅揉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怎麽了?”

“你這黑眼圈,”屠英在他臉上瞅着,“熊貓都不敵你。”

“對了,你感覺身體怎麽樣?”

“昨天因為你這事,整個A區都被隔離了,還擔心你今天也出不來呢。”

銀琅倒是沒想這麽多,問:“這麽嚴重。”

“那你尋思呢!”方振坐下來,“結合熱可是大事,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挺過去的?”

銀琅舀了勺粥,輕描淡寫地說:“用藥了。”

方振跟屠英對視,驚訝的異口同聲:“還有這藥?”

他們怎麽就沒趕上這種好時候。

銀琅:“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正常。”

兩人若有所思,默了一會。

方振問:“不過很奇怪啊,你一直在打抑制劑,怎麽會突然結合熱?是第一次嗎?”

“應該吧,他們說什麽初次結合熱,我也不太懂,”銀琅回答的很直白。

他确實對這些不太懂。

十六歲那年屠星入獄,當時他還是個屁都不懂的毛孩子向導。

哦,不對。

懂如何殺人。

屠英用胳膊肘捅捅方振:“行了,行了,別問了,先讓他吃飯吧。”

方振點點頭:“這清湯寡水的,擱平時看都不看一眼。”

的确,銀琅平時都是大魚大肉,這些白米湯他瞧都不瞧一眼。

只是今天實在沒有胃口,如果不是胃裏空空的難受,他根本不想吃。

“哦,對了,”屠英放下筷子,“那個火蛇走了。”

“走了?”銀琅手撐着腮,用勺攪着粥,顯然沒多大興趣,“那特別行動隊的人都撤了?”

方振:“那你是想多了。”

他指了下窗外。

銀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小隊人正在操場聽訓。

他們面前站着的男子光是看背影就知道是個勤于鍛煉的人,肩寬腰細,別人穿着略顯臃腫的作戰服穿在他身上,簡直是量身打造,他就是為了穿這套衣服而生。

銀琅托着下巴:“那是誰?”

屠英坐過去一點,看着外面:“哦,那就是你的正牌負責人,之前火蛇是代班的。”

“不過還沒正式見過,不知道叫什麽,看起來不是很好對付的樣子。”

難怪。

銀琅突然想起來,之前火蛇跟他說的時候,說的是“暫時”。

當時他還以為是監獄會找其他人過來,沒想到火蛇只是代班。

“叫什麽?”銀琅問。

方振、屠英:“不清楚。”

銀琅沒再問什麽,只是表情淡然地看着那人。

食堂距離操場不近,但不知怎的,就在銀琅逐漸放空時,發現那人竟然回頭了。

監獄的窗不是單向玻璃,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視力好,但可能也沒那麽好,就能看到自己在看他。

銀琅微動,回過神與他對視。

四目相對,至少這一刻銀琅以為他一定是發現自己在看他了。

同一時刻,操場上。

“隊長?”

“隊長,是察覺到了什麽嗎?”

林樟被隊員提醒,斂了視線回頭:“沒有,我剛才說到哪了?”

隊員:“時間緊任務重。”

林樟清清嗓子:“嗯,對,這次……”

他竟然會在布置任務的時候走神!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食堂內。

見那人轉過頭,銀琅也就沒再繼續往窗外看。

面前的粥也被他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攪得沒有粥樣。

本來就不想吃,他幹脆把勺子一擱,靠在椅背上,手拉着桌邊往後仰,在快要跟地面四十五度的時候,又把自己扯回來。

屠英:“你不吃了?”

銀琅搖頭。

雖然不知道他被打了什麽藥,但估計得等藥勁過了,或者下午檢查完,才能吃的進去葷腥吧。

方振:“我吃好了,他們約我打牌,先走一步。”

人一走,銀琅不再玩椅子,坐正了,挨着屠英,一雙明眸望着他,好聲好氣地說:“鷹哥,你比我年長……”

屠英冷不丁被他這麽叫,差點被剛喝進去的咖啡嗆着,捶着胸口咳了半天,伸手推開他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臉打斷他:“老狼,你別這樣,我害怕。”

銀琅撇撇嘴坐回去,手擱在桌面一下下摳着,有點害羞的盯着手:“你經歷過結合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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