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共情

第二十話 共情

屋外風聲音連續不斷,那些屍體不知疲倦地撲打着禁制。屋內的燭火微微,這燭火發出了微微的“噼啪”聲,紅色的光澤慢慢下褪,露出白色的燭身,火光散在他們的臉上在他們臉上添了一抹亮色。燭光透過了宋知天的面紗,陰影露出了他面紗下棱角分明的面龐。樓上物品落下的聲音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有人。”

宋知天連忙起身,剛才的樣子煙消雲散,眼神略顯慌張。

“應該不會,可能是耗子,我上去看看。”

宋知天從那桌下摸出了一個燭臺,點了火之後急忙上樓。

白顏降宮和白顏敖陳對視了一眼。

“哥哥,孟問青……”

白顏敖陳撫了一下燭火,微微的燭火搖曳着,火焰被他的手逐漸壓小。

“阿念,你也發現了吧,神色慌張,明顯在說謊,樓上,有活人的氣息。”

箔奕镧再次點燃了煙草,白紗般缥缈的煙伴随着薄甜的蘭草香飄了出來。

“孟問青身上的氣息被刻意掩蓋,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三人想到了一處,當務之急是确定樓上人的身份。白顏降宮輕轉着手上的契,契上的圖案打亂重拼在一起,散發出靈力的光澤,一絲紅色的靈絲圍繞在他的手上像一個頑皮的孩子。

“靈師靈師。”

稚童的聲音從靈絲中傳出。

“小元瑞,都聽清楚了吧。”

Advertisement

“嗯嗯,靈師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靈絲脫離嗎白顏降宮的手,隐去光芒,盤旋着朝二樓飛去,像一條調皮的小蛇,這副樣子不難想象到他高興的表情,每次出來這小家夥都是這麽活力十足。

東方元瑞向上飛着,雖然距離短,但他也玩出了花樣,時而變作蝴蝶狀,時而展開成一條直線,飛舞着嚣張的S形,玩得不亦說乎。一小會便飛上了二樓。二樓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雅間的門好些結上了蛛網,天花板上幾只小蜘蛛還在織着網。走廊盡頭有一張黑色的桌子,桌子缺了一腳,應該是早就缺了的,桌沿和牆角的死角處蜘蛛網厚得發白,桌上的盆栽已成了枯枝,盆栽下上一層厚厚的灰,牆上挂的字畫已掉落,僅剩半根繩子繞在釘子上。

突然,右側的牆上出現了陣法的光,吓得東方元瑞直接撲了滿是灰的桌上,一只蜘蛛也朝他爬去。這只蜘蛛比較大和東方元瑞比,東方元瑞的腿細得出奇。東方元瑞一動不動地撲在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朝顏哥哥,子镧哥哥,靈師,救命啊。他這麽想着,害怕這兩字已全然刻在了臉上。宋知天從陣法中走出,他抿了抿嘴唇的血,關上了法陣,走到了樓梯口,東方元瑞慢慢地探了頭,宋知天猛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走廊,确定無人後走了下去。見他走後,東方元瑞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了起來,在空中快速飛了幾圈之後撞在了還未消失的陣眼上。

東方元瑞揉了揉自己的頭,看着這個陣眼笑了笑,運起靈力強制打開了陣眼,又一頭撞了進去。他變成了人的樣子,直直地撲在了地上的衣物上。

“嗚,痛。”

他慢慢地坐了起來,蘿莉跪的的樣子顯得他更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想捏。房間雜亂,這些除卻這些衣服不難看出他的主人是什麽樣的。雕着蘭花的檀木衣櫃放在牆角,已經落了灰,旁邊是一些洗漱用品和精致的梳妝臺。房間有一塊屏風将房間一分為二,看起來是妓的房間,梳妝臺上也有一層厚厚的灰。潔白的瓷瓶上也挂滿了蜘蛛網,唯有一把木梳沒有灰塵。做工不精致,比不上之前的木櫃,上面刻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東方元瑞覺得有些奇怪哦,将木梳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朝屏風走去。

走進才發現,屏風側牆上挂着一幅丹青,畫中的人風度翩翩氣宇不凡,面部線條柔和,眼神幹淨清澈,東方元瑞看着他,先是覺得震驚,竟會有這麽極品的地乾,簡直是按禍國殃民的标準長的,而後又搖了搖頭。

“還是朝顏哥哥好看。”

東方元瑞從屏風側面鑽了過去,裏面的情景讓他心裏咯噔一下。窗戶上挂着銀鈴,窗邊的木床上躺着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脖子上有很明顯的紅痕,嘴唇明顯被咬破了,手腳全被束縛着。東方元瑞慢慢的靠近他,有一絲害怕。

“你,你是誰。”

床上的人看着他,病态的雙眼偷着凄涼。

“你是……孟某衣冠不整,見笑,孟闕,字,問青。”

東方元瑞驚了一下,一根手指指着他。

“你,你也叫孟闕,那,外面那個是……”

“他姓宋名知天,字悅己,是……落世(游離在世間有一定修為的鬼,除非自願否則不會被超度)。”

“那他為什麽要冒充你,閑的?”

“因為……靈師,相傳靈師的命可以将人起死回生,宋知天想要他回來。”

孟闕看着牆上的那幅畫,眼中隐隐閃着淚花。

“他?誰啊,我先把你放了吧。”

東方元瑞伸手觸碰,卻被鎖鏈上的黑色符文給彈開了,稚嫩的雙手被劃開了一道鮮紅的口子,好在有靈力傍身,否則這雙手就廢了。

“藤咒?這人也太變态了吧。”

“我靈力盡失,救了也沒有什麽用,用共情,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東方元瑞點了點頭,放開了手環上的結,一頭系在了孟闕的發絲上,另一頭攥着了手裏,東方元瑞周身的靈力開始轉動,頭上的鈴铛随着靈力周轉脫落反方向圍繞着了東方元瑞的周身。窗外吹來了一陣涼風,拂過窗簾,牆角的蘭花獨自盛開着,給這死氣沉沉的房間帶來了一絲生機,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

街道繁華,地上鋪着磚石,屋外挂着彩綢,來往的行人衣着華麗,臉上皆帶着笑容,幾個小孩在街上追逐着,從這條街跑到那條街,進出的車輛都十分華貴,一看就是外來的富商。由貫穿城的河流,向外擴散,彩綢的是歌舞伎樓,木雕刻是聽曲樓 ,客店交錯分布,挂着紅燈籠像新年一樣。

藍白色衣衫的少年入了城,一身素雅襯得他豐神俊朗,黑色的長發被銀簪半挽着,斜劉海輕掃斜劉海輕掃聽的左眼,背着把寶劍,走在街上他的裝束很突兀,引人注目,這少年便是從前的孟闕。

街上的人看見孟闕皆議論紛紛,尤其是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甲:“你看那個,修士,哎呦喂,還是雲渺州的,清淨地帶啊。”

乙:“呵,還真是,沒想到啊,這修士也會來這地方湊熱鬧。”

丙:“別亂說,說不定人家是有正事來的。”

甲:“正事?不會是看上誰家的妓了吧,下山來私會。”

這樣小聲的議論層出不窮,孟闕也不予理會,直走入了戲竹樓。戲竹樓上殷城中最好的戲樓,戲竹樓的頭牌,俞下,便是今日的角兒,平日裏一戲難求,今日卻被孟闕撞了個正着。吱吱呀呀的戲聲響個不停,俞下所唱的是百年前留下老戲,醉聽倒,那文弱英勇的軍師形象被演繹得活靈活現,仿佛真人再現。場內響起了一片叫好聲。孟闕并不在意這個,在茫茫人海中,他張望着,仿佛尋找着某個人,吱吱呀呀的聲音悠揚婉轉,人們沉醉其中,孟闕從一樓走上二樓,在圍廊上環視一周,也沒有見到他要找的人。

“難道,他不在這?”

正想着,一聲好傳入他的耳中,他所找的那個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戲。這少年衣衫橙黑交錯,右肩上印了一個少見的圖案,想一只黑虎,這少年二十幾歲的樣子,左耳戴着一個銀色是耳飾,中間鑲着一塊紅色的珠玉,如果是一般人戴着,就會顯得很娘,可他戴着卻襯得他英武帥氣。孟闕走近,他貌似也察覺到了,可他并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只是拿起了桌上的茶碗喝了起來。

“怎麽,雲渺州的修士也來這戲竹樓聽戲,稀客。”

“宋知天……将軍,你該回去了,你不屬于這裏。”

宋知天撇了一下嘴,一臉不屑。

“TMD,你們煩不煩,像蒼蠅一樣,有能耐和老子打一場沒有能耐就別打擾爺。”

宋知天很不耐煩,換作誰都一樣,這一百年,各個家族門派的修士都相繼找到他,希望他可以了結心願轉世,或者,回到鬼界(獨立于人界外的其中一界,範圍小,曾經由窮奇統領,現在屬于三不管地帶。)說來說去都只是這一套說辭,他早膩了,也有想用武力強制弄死這些人的想法。

俞下一曲完,場內響起了雷鳴般的聲音,俞下看了一眼宋知天,宋知天笑了笑,剛才的怒氣仿佛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俞下下了臺,觀衆們覺得意猶未盡,想攔住他讓他再來一曲,可這并沒有什麽用。這場面他見得多了,早就習以為常,他只是淺淺地道了一句“承蒙關懷,俞某感激。”後便回了雅間。宋知天站起來,一把推倒了孟闕,這聲音引起了周圍人的關注,紛紛将目光投向他們。

“老子TM警告你,別煩老子。”

宋知天下了樓,孟闕站了起來,咬了一下牙,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多半是在嘲笑雲渺州不行了,青鋒山派就快将雲渺州取代了,更有甚者,對着他的面容身體不停猜測。孟闕并不是特殊體質。可容貌卻偏于柔和,很像地坤也不免有人多加揣測。

雅間中,俞下正梳妝着,房間的布置十分雅致,素雅的屏風旁挂着丹青,精致的木櫃,牆角放着一盆開得正好的蘭花。門輕輕的被推開了,宋知天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又輕輕地關上門。

“俞大老板。”

俞下趕忙放下木梳,轉過頭,看見宋知天他開心地笑了嘴角輕揚,像一抹和煦的春風,溫柔地吹過草地,卷起幾片草葉。

“唱得真好。”

“你來聽我的戲,真少見。”

宋知天緩緩将手背在背上,一臉笑意,像極了調戲小姐的無賴。

“像您這樣的大角兒的戲,向來座無虛席,宋某能聽見刺一曲乃是福氣。”

俞下笑着,宋知天突然從背後摟住了他。

“那,為謝您的耳福,就讓宋某為您束發,如何。”

沒等俞下同意,宋知天便直接上手,及腰的長發柔順如嘶,穿過宋知天的指尖,刻着蘭花的木梳從哪漆黑似夜的長發上劃過,宋知天偷偷的看着鏡中俞下的臉,心中不禁嘆道,不愧是江南第一角色的兒子。染着青色的瓷簪穿過俞下的黑發,穩穩地束住了它。

“俞角兒,俞大老板,感覺如何啊。”

俞下笑笑,垂下眼眸,劉海擋住了眼內打轉的銀珠。

“你梳的,很好看。”

宋知天将木梳塞如了俞下手裏,并握住了俞下的手,此時,他的腦子裏很亂,心裏卻很清楚,他想一直看着這個人,一輩子不移開,俞下沒有掙紮,一句話卡在喉嚨裏,遲遲說不出,時間仿佛就在此刻悄然停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