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零號
第三十三話 零號
清晨将城市喚醒，所有人開啓了忙碌的一天，小道裏的商販叫賣着，蒸籠和水鍋散出了白玉似的水汽，夾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擠在車站和地鐵口，幾只鳥兒劃過蔚藍色的天空，與車水馬龍的城市格格不入。
一身整潔衣衫的孟钰軒咬着半袋豆漿走在乘連大路上，慢慢地，他走到了公司樓下，原以為自己是最晚的，卻沒想到，公司的門才剛打開，孟钰軒正慶幸着自己沒來得遲，突然來的一個電話讓他不知所措，手機裏呈現出了四個巨大的符號Boss。這讓孟钰軒承受力本來就差的小心髒咯噔了一下。他将綠色的圖标劃了一下，電話內傳出來奇澤伏翼的聲音，十分暴躁。
“小子你死哪去了，三秒內不到老子面前，信不信老子把你工資全扣了。”
孟钰軒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今天單號，是個禍不單行的日子，今天的Boss尤其可怕。他以萬米沖刺的速度跑進樓內，在一瞬間開啓了瞬移法陣但由于用力過猛沒剎住車，直接撲在了樓頂辦公室的地磚上，這是真·透心涼，重绫緣則優雅地穩穩落地。
“還好，三秒。”
孟钰軒立馬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辦公室內彌漫着咖啡的味道，像是要遮蓋什麽，可惜孟钰軒什麽特殊味道也沒聞到。俞顧羲從辦公室的隔間走出來，明明是夏季，卻穿着高領的衣服。
“俞秘書，你，你這。”
俞顧羲尴尬地摸了摸頭，眼睛不自覺地向一邊瞟。
“有點冷。”
孟钰軒知道，再問下去他必死無疑，于是他閉嘴了，他将喝完的豆漿袋扔入了辦公室旁的垃圾桶裏，鞠了一個躬。
“Boss，什麽事。”
奇澤伏翼從兜裏拿出了一根煙抽了起來，指了指旁邊的隔間。
“這裏有些事需要你和他們一起處理，別給老子找麻煩。”
顏停朝孟钰軒笑了笑，今天到的人比較多，除去顏停他們幾個，還有一個短發女孩，雖然打扮和男生沒有多大差別，但還是能認出，這是歐陽洛琳，除她以外還有另一位靈師，那男生站在陽臺上看着熱鬧，一颦一笑皆是輕佻，看着很不正經的樣子，這人是呂戚，六月月靈神的靈師，陽臺上站着七個月靈神，其中有四個他從來沒見過。
時淩抱着雙手側着臉，很生氣的樣子，即使是箔奕镧和朝顏在一起勸也沒什麽用，他的嘴一看就是被禁言咒封住了，看着司空澤羽手上的傷，血不住地流了下來，顯然是剛打完，重绫緣立馬從孟钰軒背後走過去幫他處理。呂戚戳了一下顏停的頭，淺色的頭發比他想象中的還軟。
“喂喂喂，你是Omega吧，好軟啊，又軟又可愛，你家的月靈神怎麽這麽暴躁啊，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樣啊，一出手就見血，厲害啊，這麽喜歡自相殘殺嗎，對了我很少見到Omega，你平時都是怎麽樣的啊……”
這上了發條一樣的嘴還是這麽讨人厭，長流羞恥地別開了臉，希望這不是自己的靈師，夜寒川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仿佛是同情，白異銘滿臉兇光地看着呂戚，有想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的欲望。坐在白異銘身旁的齊琊感受到了白異銘身上那要殺人的氣息，離得遠了些。呂戚那張叨逼叨的嘴突然閉上了，屋子裏安靜了許多，孟钰軒尴尬一笑，又是禁言咒，沒錯，奇澤伏翼忍不了了。
“讓你來是辦事的，不是讓你來賣菜的，你那嘴是租的着急還嗎，叨叨叨幹啥，當心把你工資全扣了。”
這麽一吼，除孟钰軒以外的幾個人都驚呆了，這真的是當初在奇澤府門口的貴公子嗎，說話語氣和眼睛顏色都不一樣。歐陽洛琳腦補了一下，覺得這個人和那天她見到的奇澤伏翼應該是雙胞胎，嘴角不禁上揚，想到之前穿着高領衣的俞秘書，她的嘴角揚得更厲害了。
“好刺激。”
為了方便聯系和掌握情況，奇澤伏翼把一些靈師招到公司做員工，做他指派的活，每月有固定工資，任務有加成，工作終生制
“一群不省心的，你們知道零號嗎。”
“零號……”
顏停的反應很大，這個代號，爺爺偷偷念叨了不止一回，爺爺總說，這群人瘋了，可零號代表的是什麽，他不知道，對于爺爺，顏停始終猶如霧裏看花，這是爺爺對他的保護，夜寒川張開了禁制将靈師與月靈神隔開，畢竟有些事不聽為好。
“你們兩個，出來。”
韓喚堯和韓玺堯走了過來，身上被包紮了幾處，韓玺堯的臉上貼了一塊創可貼，看着還是挺俊俏的韓喚堯的頭上綁着一些繃帶，像是一條發帶，沒有絲毫違和感，反而讓他比平時更加好看了。
呂戚看着這兩位，掙紮着想說話，可奇澤伏翼的禁言咒怎麽可能讓他輕易掙脫，只見呂戚一個人在那捂着嘴掙紮着，這種不能說話的痛苦，非不一般人所能承受，尤其是像呂戚這種能把大腦說缺氧的缺德玩意。
“把你們知道的說出來。”
兩人點了點頭。
“我和小喚都是肆作會韓家的人，用他們的話來說我們雖姓韓，但卻是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人，昨天主系的人把我們叫了過去，我們覺得奇怪就沒叫箔奕和十一，我們到的時候，韓家很平靜，但我們能清楚地感覺到，有祟靈的氣息。除了我們韓家年輕一代的高手悉數到齊，還有不屬于韓家的一些幹部，我們可以肯定，肆作會被祟靈完全掌控了那場“宴會”結束後，我們急忙回了房間我們已經萬分小心，卻不想他們連房間裏的植物也是有毒的，我們被迷暈了，模糊間我們被帶到了摸個地方，聽見了一個了老人的聲音，他說我們是誘餌零號的材料很快會送上門了。”
聽見材料這兩個字時，幾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要的是月靈神，可他們需要月靈神來做什麽就不知道了。顏停有了一些思路，月靈神的力量減弱和記憶缺失全不是巧合，齊琊猜到了一些，零號可能是一個極具危險的實驗，在眼神的記憶裏可能有某樣東西是他們所想要的，月靈神們因為某些原因被剔除了記憶，想不通的是月靈神實力強悍，可怎麽會淪落成這樣。
“大概是靈力的原因，我和我哥醒了之後，身邊空無一人，我們正處于一個實驗室中，我意識到剛才聽見的那老頭說的都是真的，好在他們捆我們的時候用的繩不是什麽好貨，輕輕一弄就開了。我們弄了一場爆炸，并且帶出了一些資料跑路了，因為靈力不夠強，我們只到了屋外不足十米的地方，我們一路被追，進城後才甩了人，并找到了這，韶華集團。陰陽祠和肆作會雖然對立，畢竟當時屬于同一個組織，不能放心。我和哥哥看過一些零號的資料，零號是一個靈力體的實驗，具體的我們拿到的資料卻沒有記載，不過可以知道的是做出來的實驗體不止一個。”
呂戚攤了攤手，說了半天，他沒有幾句是聽了的，他大概明白的只有一件事，有活幹了，那雙眼睛發出了锃亮的光芒，但凡有活幹就肯定加工資，只要加工資，那錢就是不可能少的。
“等等，韓家現在還在追你們，你們跑到了這，等于把他們的眼線引了過來奇澤老板再把我們叫到這，我怎麽覺得你們有送人頭的嫌疑，而且還是一次八殺的那種，直接送超神了都。”
歐陽洛琳撐着頭，說着，眼裏劃過一絲對智障的關愛。衆人的頭上仿佛都飄過了一只烏鴉，這确實有送人頭的嫌疑，不過，歐陽洛琳想得太簡單了，奇澤伏翼緩緩抽了一根煙，一臉鎮靜的樣子。
“小崽子，你不會以為不叫你們過來你們就沒事了吧，一群崽子不會用腦子，這，現在才是靈師最安全的地方。”
這極具嘲諷味道的話說的也沒錯，從盛天源會開始，肆作會回到人便盯上了他們，雖然當時祟靈覆蓋了整座山，所有人都忙着逃命，但就肆作會現在的情況來看，當時的肆作會高層是能做到在祟靈中穿梭不會受到侵蝕的。這幾個月以來顏停是最深切感受到的，最驚險的一次還是在發情期，這些事，歐陽洛琳和呂戚也能感受到，所以他們選擇躲在了韶華集團下，畢竟韶華集團的待遇很好。
俞顧羲拿出手機放了一段視頻，視頻中的人在靈力化成的藤蔓中掙紮着，雙目空虛，不斷叫喊。藤蔓上泛起了點點的黑色。
“隐貓蔣并。”
“哈~我還以為要我們介紹，沒想到白學長會認識他。”
白異銘嗯了一聲，畢竟這家夥經常被肆作會前董事長帶去阈人界主流的各種宴會，這些宴會白異銘只去過一次，偏偏碰上了這家夥挑事，結果被好好教育了一次，這就記住了
“除了你們幾個，剩下的靈師還有一個在我這入了職，其它暫時沒線索，那邊的人讓他來檔案室偷人員名單，結果被抓了個正着。零號需要的是所有月靈神的靈力，它的實質是靈力融合的實驗，将靈力植入體內，達到改變人體內源力的目的。月靈神的靈力本屬一體純粹強大又不會起沖突，是最好的材料，也是唯一的材料。迄今為止這實驗仍然是失敗居多，你們要當心。”
俞顧羲解釋着，可是仍然有些事沒辦法說通，幾人有些奇怪。顏停的選修是歷史，除了八荒經之外完全沒有一本書提到過靈力。但零號實驗很早就開始了，即使靈師和月靈神四處除祟也可以自稱阈人，沒必要透露自己擁有靈力，更何況很多人都不知道阈人的存在。八荒經被稱為神話世界，記載的一切虛無缥缈，能信幾分可想而知。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群人會專門研究甚至抓捕月靈神進行實驗。
“他們現在已經開始下手了，你們幾個崽子可別兒戲。”
空氣變得有些凝固，突然，杯子摔破的聲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奇澤伏翼一揮手破開了夜寒川的禁制，沒錯，這些月靈神又出幺蛾子了，不過這次挑事的不是時淩，而是渙逝寧。只見渙逝寧在半空中蹦噠着，手裏抛着時淩的沙漏，時淩封住了嘴，看着有些可憐，但他兇狠的樣子仿佛在說，你下來，我肯定不弄死你。渙逝寧在空中不停挑逗着他，這一景象顯得有些可愛，不知道是習慣了這麽鬧還是怎麽滴，其它月靈神沒有一個阻攔，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嗚呼。”
歐陽洛琳的嘴角再次懂事地揚起，這對小冤家嗑着可甜了，美哉美哉。
“你們兩個……”
奇澤伏翼低沉的聲音傳來，仿佛要把他們吞下去，并且把骨頭也磨得稀碎。專業的外行鑒寶人士韓喚堯看了看。
“啧啧啧，瓷杯，還是汝窯的~哎呀~準備準備救護車吧，要不直接火葬場？”
“喚堯，你的關注點有點清奇啊，你什麽時候學會鑒寶了。”
顏停好奇地問着，早已看破的歐陽洛琳冷冷地笑了兩聲。
“呵呵，很明顯，這家夥又在瞎掰。”
俞顧羲的額頭滴落了兩滴略表尴尬的汗水，這兩個小家夥惹大禍了，那是他從幾萬年前留到現在的風玉華盞一直很喜歡，現在被這兩個小家夥砸了，想買也沒地方了。奇澤伏翼的靈壓現在仿佛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俞顧羲握住了奇澤伏翼的手，示意他不要沖動，手心的溫度受靈力的影響變得滾燙。有歷史的器具自身帶有獨特的靈氣，即使用靈力修複也難以恢複，年代越久，修複難度越大，尤其是浮川內被靈力澆灌過的一切物件。
“好強的靈力。”
白異銘下意識将顏停摟在懷裏，其餘的靈師一動不動，仿佛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完全鎖住了。
“奇澤……”
空氣中浮着甜味，俞顧羲散出了他那紅豆味的信息素，清甜的味道讓奇澤伏翼安分了一些，靈力也收了回來，奇澤伏翼看着自家歐米伽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發怒了，緊張的氣氛也被這甜甜的味道軟化了。
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俞顧羲看了一下，是個陌生電話號碼，他劃動圖标接了一下電話，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聲音。
“俞秘書，我是雲陽，你們韶華能不能幫我去諸葛山莊，帶走我弟弟雲星，快沒時間了，我弟弟是……”
電話突然中斷了，伴随着清楚的擊打聲，俞顧羲垂了一下眼眸，但好像知道一切。
“遲早的事，奇澤……”
一抹黑色的影子劃過窗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