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你要再努力點兒◎

因為天氣原因, 拍攝延期了,很多鏡頭導演都要重拍。

滿打滿算,黎暖進組已經四個月了,距離路行上次離開足足有一個月。

“什麽時候能回去啊?”

徐青整個人灰撲撲的坐在火坑旁, 吐槽道:“我來這兒吃蔬菜的日子兩只手都數得過來, 天天就是大餅、大餅、大餅, 什麽時候能吃口鮮脆的黃瓜的啊?”

黎暖看着火坑裏烤着的馕, 手裏捧着羊奶, 在這兒經常吃的就是餅和奶, 早餐這樣, 晚餐依舊這樣,偶爾炖羊肉喝羊湯,蔬菜真的很少, 去縣城買一次貴不說, 基本上都不怎麽新鮮,這個村子太偏僻了。

“我去睡一會兒, 頭疼。”

昨天有一場戲黎暖在雪地裏躺了三個多小時,回來之後就感冒了, 喝了點兒藥也不太管用,整個人頭重腳輕的。

“行, 你睡吧。”

徐青拍了拍衣服,撕了一半的大餅走了, 走時放下藥袋子提醒她記得吃藥。

黎暖現在不住在薩伊嬸嬸家了, 因為她家有親戚來借住,房間不夠, 而且她也打擾了很久, 還把人家羊弄丢了一只, 後來她想花錢把那只羊的損失補上,對方死活不肯,她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人家,現在她住在村長安排的空閑房子裏。

睡了一會兒,拿起手機一看,早上十點鐘,居然只睡了半個小時,可能是身上痛得厲害,睡不沉。

黎暖爬起來喝了點兒熱水,她感覺身上很冷,冷到想發抖。

“39.5度?”

黎暖看了看體溫計,沒想到自己發這麽高的燒,她翻了翻袋子,吃了顆布洛芬,繼續爬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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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之前,拿出手機刷了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消息,刷了一遍工作群,這幾天并沒有安排她的戲。

蘇晴最近也接了部戲,小網劇,只需要進組一個月,她偶爾會發些消息過來,分享一下彼此的處境。

比如,剛才她就發了張照片,吐槽攝影棚空調開太熱。

黎暖回了條無語的表情包,她這裏快要冷死了。

手機裏還有一條幾天前的消息,是路行發來的,詢問她的戲還有多久結束。

消息靜靜待了很多天,黎暖不知道怎麽回,這樣的詢問未免顯得太過親密,他們畢竟是分手狀态,也許這些考慮都不是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她矯情,不想這麽輕易的松口。

但這分鐘身體的難受讓人情感脆弱起來,她點開對話框,回複道:【本來只補幾個鏡頭就能結束的,但現在我感冒了,導演安排先拍別人的鏡頭,說不準還要多久了。】

打完字,黎暖放下手機準備睡覺,沒想到路行突然打了視頻過來,她被來電聲音吓得一激靈,頭清醒一瞬間又劇烈的眩暈了一下。

黎暖手忙腳亂的挂了視頻,捏着手機心裏滿是緊張。

【不方便嗎?】

【嗯嗯。】

【可以打你電話嗎?】

【頭暈得厲害,睡了。】

【我過來看看你。】

【瘋了吧?】

路行沒再回複消息,黎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地圖,溫市離這裏足足有八百公裏,他怎麽可能過來?

黎暖再次沉沉睡去,這一覺她睡了很久,久到醒來時天都黑了。

睡一覺身體感覺輕松了些,她起床吃了點兒東西,然後出門準備透透氣,沒想到只是走了十多分鐘,感冒的症狀再次襲來,頭痛、腰痛、全身酸痛,身上又開始發熱。

回到房間,黎暖撿了一些柴火放進爐子裏,很冷,完全受不住的冷,只有躺在床上才能好一點兒。

躺了一會兒,黎暖感覺更難受了,有些挨不住,她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過了。

村裏倒是有一家衛生室,她想去看看,但現在身體痛得根本出不了門,她怕自己會死在路上。

黎暖裹着被子,聽着窗外的風聲,心裏泛酸,就在她渾渾噩噩即将睡去的時候,屋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徐青?”

“是你嗎?”

黎暖出聲詢問,沒人回應,心下又害怕起來,偶爾村子裏會有野狼來找吃的,通常晃一會兒就會自己走掉。

黎暖是沒有力氣起來查看情況的,她只能靜靜的躺着,心想有事兒的話就給徐青打電話求救。

等了一會兒,屋外傳來敲門聲。

黎暖強忍難受撐起身,很警惕的問:“誰啊?”

“是我。”

屋外傳來李導的聲音,黎暖放松了些,起床給人開門。

門剛打開,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黎暖急忙攏了攏衣服,道:“導演,這麽晚了什麽事兒?”

李別驚推了推眼鏡,随後伸手往後指,他手上拿着手機,手機的燈光在黑夜裏拖出一道光軌,黎暖被晃到,下意識的閉眼睛。

“他來找你,我帶個路。”

再睜眼,她看見了不遠處站着的路行,在光影後面,雪花在他面前刷刷刷的往地上墜,像流星墜落地面,而他踏風雪前來。

黎暖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

“那什麽,我先回去,有事兒聯系我。”

李別驚走時看了看兩人,他一向話不多,自然也不多問。

不遠處傳來狗的叫聲,應該是李別驚離開時驚了村民家養的看門狗。

黎暖終于回過神來,她傻愣愣的來了句,“你會魔法嗎?”

她完全沒想到路行真的會來,這麽遠的路,他是怎麽到的?

“不是魔法。”

路行眼神帶着笑,他推着行李箱走到黎暖身邊,詢問道:“好點了沒有?”

“沒有,頭痛得厲害。”

黎暖避開他的眼神,扭頭進屋,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好奇,“你是怎麽過來的?”

“這裏從縣城過來還要找班車過來,每天就早上一班,其餘時間都沒有車。”

路行将行李箱放在角落,他看了眼爐子,柴不多了,他先添了些柴,才道:“先飛機,然後包車過來。”

黎暖大腦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思考路行是怎麽跋山涉水,怎麽轉機,怎麽不停不休的趕路,腦袋太痛了,痛得像是要炸了一樣,疼痛随着每一次心跳跳動,連眼眶都在痛。

路行看出她的不适,他坐到床邊,詢問:“頭痛嗎?”

“嗯嗯。”

黎暖指了指桌上的藥,道:“麻煩你幫我倒杯水,我吃點兒藥。”

路行起身從熱水壺裏倒了水,然後拿着藥端到黎暖身邊,他扶着她起身吃了藥,黎暖打不起精神,捂着腦袋蜷縮着。

“你今天睡哪兒?”

“我先照顧你,一會兒去那邊睡,放心,有床的。”

見黎暖這麽難受,他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腿邊,然後給她按摩腦袋。

以前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黎暖每次經期都會偏頭痛,路行經常給她按摩,他的手法很到位,不輕不重,不急不緩。

黎暖懷疑自己的記憶被路行收買了,這些零零星星的回憶都在為他說好話,仿佛在說原諒他吧,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疼痛感逐漸在路行的手法下變緩,終于得到喘息一般黎暖困意來襲,她迷迷糊糊間輕輕握住路行的手,“可以了。”

這次黎暖睡得格外安心,沒有再做噩夢,直到半夜她突然想到路行還在,她猛地睜開眼,黑夜裏伸手不見五指。

是做夢吧?

路行大老遠來到她身邊,是她做的夢吧?

“醒了,口渴嗎?”

路行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黎暖驚醒過來,并不是夢,他真的來了。

這樣穩穩的安全感,誰不動容,黎暖本來就是個俗人,怎麽能不動容?

所以,她将人抱住的時候,在心裏安慰自己,她只是對自己好一點兒而已,都生病這麽難受了放縱一下又如何,哪裏管得上什麽對錯,畢竟路行的懷抱是真的能安撫她全身的疼痛。

路行輕輕擁着她,就這麽靜靜的當一個抱枕,直到黎暖松開,他才起身給她端熱水。

黎暖看了看手機,淩晨兩點半,幸好她醒了,不然路行豈不是要一直守着她?

“我好多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黎暖沒說假話,她真的舒服了不少,至少頭不痛了,身上也不痛了。

最後路行給她量了體溫,确定她不再發熱,這才離開。

第二天一早,路行準時出現。

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了白菜,煮了一碗蔬菜粥端來。

“吃點兒東西,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行。”

黎暖一向重視自己的身體,之前她是怕麻煩別人才這麽一直硬撐,現在路行來了,她是真的覺得有必要看看醫生,做做檢查,也好對症下藥。

路行借了劇組的車,收拾好東西,便帶着黎暖上路。

車上,黎暖昏昏沉沉的睡覺,等再醒來,已經快到縣城了。

“你怎麽想着過來的?那麽遠的路。”

半饷後,路行傳來一聲輕笑,他問:“暖暖,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關心我嗎?”

“沒有,就是太驚訝而已。”

黎暖看向窗外,遠處的雪山靜靜駐力,柏油路的邊緣有一層久久不化的薄冰。

到了醫院,黎暖抽了血,最後醫生給她換了抗生素,出來時,她特意找了家酒店,主要是在村子裏洗澡太不方便,平時還能将就一下,現在她只想好好洗一個熱水澡。

路行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等她,黎暖出來的時候,他上前遞上毛巾。

“怎麽是暖和的?”

浴巾卷成一團,很明顯的溫度,暖暖的一團。

“我用吹風加熱了一下,快擦擦頭發。”

毛巾浴巾是路行剛剛下去從車裏拿來的,上面還有淡淡的味道,來自他的味道,黎暖嗅到了,身體仿佛被一些記憶喚醒。

不過黎暖還是堅持自己吹頭發,她不想和路行靠這麽近,盡量保持清醒。

兩人去餐館好好吃了一頓飯,羊頭湯,地地道道的羊肉湯,黎暖特意點了黃瓜,終于吃到新鮮脆嫩的蔬菜,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點原因,她感覺病也好了不少。

吃完東西,兩人出了餐館。

天又開始下雪,路上基本上沒什麽行人。

因為天氣不好,村子離縣城本來就遠,現在開車回去得到大晚上,于是黎暖決定在酒店睡一晚上。

當然,他們沒有發生任何電視裏的狗血劇情,路行自己開了一間隔壁的房間。

吃了藥,黎暖睡得很好,早上醒來時精神狀态好了很多。

路行去外面買了早餐,所以黎暖不用大早上吹冷風,兩人在酒店吃完東西,便去了車上。

車很快就上了省道,縣城到村裏并沒有高速,但還好很大一截是柏油路,只有很少的爛路。

黎暖有些無聊,她側目看向路行,這是兩天來她第一次仔細看對方,有一些變化,但也說不上變化,現在她似乎已經适應了路行和路辰融為一體的感覺,不管是穿着、發型還是性格方面。

“你什麽時候回去?”

黎暖伸手弄了弄安全帶,讓安全帶不要把自己勒得太緊。

“看情況。”

“看情況是什麽情況?”

黎暖不太喜歡路行這種模糊的回答,這會讓她突然陷入沒有信任感的狀态。

意識到這點,路行耐心解釋,“我準備陪你到拍攝結束,但是得花點兒時間協調,目前手上還有一些事情,所以得看情況。”

得到路行的仔細解釋,黎暖舒服很多,但還是裝作不悅的道:“陪我幹嘛?我為什麽要你陪?”

路行不說話,黎暖輕哼一聲,帶着些許不滿的意味。

路行笑了笑,打開音響給她放了首她喜歡的歌,黎暖又哼了一聲,但心情很快好了起來。

車平緩的在路上前行,玻璃上結了厚厚的霧,黎暖思緒飄忽,她在思考自己目前和路行的關系。

如果他們舊情複燃,是屬于哪種情況,時間不夠久還是沒遇到新歡?

就在她陷入思考的時候,前面突然堵車了,堵得還挺長。

“什麽情況?”

“我下去看看。”

沒一會兒,路行回來了,道:“道路塌方。”

“那豈不是要堵很久?”

“嗯嗯,得耐心等一會兒了。”

路行關上車門,查看油箱,道:“冷嗎?要不要躺着睡一會兒?”

“不冷。”

車內空調開得很足,黎暖對頭,“我眯一會兒。”

路行給她拿了毛毯,裹着腿和腳,整體又暖和了不少。

黎暖閉上眼睛,眯了半天,卻發現并無睡意。

她看向窗外,路行站在窗玻璃處正在透氣。

突然,路行扭頭看向車內。

一時間,四目相對,隔着一層結了冰霜的玻璃。

“睡不着?”

路行進車內的時候帶着一股冷空氣,聞起來異常的清新醒腦,像冷飲裏加了滿滿的薄荷。

黎暖揭開毛毯撐起身,她拿起保溫瓶喝了一口水,随後将座椅調了起來。

“說說話吧?你不是有話和我說嗎?”

這一路,從昨天見到路行,或者更早之前,反正黎暖已經憋得太久了,這次她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問:“說說你為什麽欺騙我,給我一個能接受的苦衷。”

路行手搭在方向盤上,咬唇,似乎在做心理鬥争,随及将擋光板拉下,雖然這什麽也擋不住,只是為了營造一個讓自己安全的空間。

“暖暖,你知道嗎?我聽過一句話,自己喜歡的人大概率不會喜歡自己。”

“以前我不太相信,直到後來,我怎麽也無法靠近你,我才知道這句話有多麽錐心。”

黎暖不是很理解路行的話,但是她還是認真繼續聽下去。

“還記得嗎?你曾經在ins上吐槽過聯姻的事兒,”路行露出一抹苦笑,“那時,我就在想,也許我可以試着成為你喜歡的那一款。”

吐槽?

黎暖回憶片刻。好像确實有這麽一回事兒。

當時她還在上大三,爺爺和她說聯姻的事情,她氣得不行,就在ins上發了一篇小作文,主要內容好像說的是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在身處的家族圈子裏找,絕對不淪為為愛情獻身的可悲家庭婦女,當時還放出豪言壯志,說要找一個性格好、會做飯、會做家務、絕不大男子主義的家庭煮夫。

但她的ins很少人關注啊,之前玩了一段時間,後來都不怎麽登了,最重要的是,這是四五年前的事情,路行怎麽知道的?

“你以前認識我?”

黎暖滿眼疑惑的看着路行,目前她還處于懵逼狀态,理不清路行說的重點,更不搞不清楚路行怎麽知道她這些事兒。

路行伸手從衣服內兜裏掏出一張照片,然後遞給黎暖。

黎暖猶豫着接過照片,仔細看了許久。

“還有印象嗎?那年夏天,你爺爺給我們照的,用的拍立得。”

照片上黎暖只有十二歲左右,她站在一個白到發光的女孩旁邊,笑得特別燦爛,但女孩卻一臉憂郁的看着鏡頭,因為拍立得曝光容易太過,照片上的兩人像是沐浴在陽光中一樣,特別的亮。

黎暖記得這張照片,當時她還偷偷牽了漂亮姐姐的手。

黎暖将照片湊近,露出驚訝的表情,“漂亮姐姐?”

她擡眸看向路行,又仔細看照片,驚訝到說不出話。

“是我。”

路行肯定了黎暖的猜測。

“怎麽可能?明明是姐姐。”

黎暖又湊近看照片,确實有路行的輪廓,但這沖擊力度還是太大了,驚得她一時語塞。

那年暑假,她陪爺爺一起住,當時家裏來了個姐姐,皮膚很白,說是來爺爺家借住一段時間。

黎暖喜歡交朋友,但奈何這個姐姐一直不說話,經常躲在房間裏就是一整天,當時她還以為姐姐是啞巴,因為爺爺說她生病了。

她一直想靠近對方,直到一天午後,她彈起鋼琴,對方竟然主動從房間裏出來了。

後來爺爺說,漂亮姐姐的母親去世了,當時黎暖想的是,漂亮姐姐不能說話,還沒有了媽媽,她好可憐。

黎暖很心疼漂亮姐姐,每天守在她身邊,她采了很多漂亮的花安慰漂亮姐姐,還給她做了蝴蝶标本。

就這麽相處了兩個月,後來漂亮姐姐就走了,她還曾經約定,下一個暑假再見面。

只是後來漂亮姐姐不再出現,黎暖也是個玩心大的孩子,偶爾問起爺爺,爺爺說她去國外看病去了,再後來,這件事情就塵封在了黎暖記憶裏。

現在再看照片,往事浮現。

黎暖指着照片,生無可戀的道:“所以,那時候我天天追着你喊姐姐,你為什麽不辯解啊?”

“那時候我不想說話。”

“為什麽啊?”

路行臉上露出一絲痛苦,“那年母親離開了我,自殺。”

當時路行的母親精神狀态很差,她自殺那天,在窗前枯坐了一晚上,清晨路行去找母親的時候,母親抱着她痛哭,嘴裏一直念叨不應該生下他,然後就在他面前跳了樓。

“我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原因,是因為我母親才會留在路家,一直過着煎熬的日子。”

路行平靜的說着話,黎暖卻有些受不了了,她想起曾經見到路行的細碎片段,怪不得那時路行從來不會笑,眼神就像是被挖空了一般,試想他那個年紀,面對母親的自殺,該有多自責啊。

“沒事兒,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

路行笑了笑,道:“後來我才理解,母親并不是責怪我,她是責怪自己。”

雖然路行笑着,但黎暖卻感覺特別錐心。

“所以,你那時是生病了?”

黎暖伸手抱住路行,她将腦袋埋在路行的脖頸處,感受他的悲傷。

“嗯嗯,我總是做噩夢,夢見母親一遍一遍的跳樓,有時候晚上會害怕得尖叫,卻一直醒不過來,當時路家把我送到道館,就是茶鄉上面那個,說的是跟着師傅辟邪休養,但狀态時好時壞,那時爺爺便把我帶到你家,想讓我多接觸同齡人。”

“再後來,我就被送到國外治療。”

黎暖抱着路行,平靜的聽他娓娓道來。

“其實我覺得國外的治療不是我恢複的主要原因,那時候我經常會想起你,想起你半夜抱着我安慰,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說,如果母親沒有死,因為我記着她,如果我不在了,就沒有人記着她,她才是真的死了,你還說過,世界上有很多漂亮的東西,如果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這些話,我一直記得,一直記在心裏。”

也許就是那時情根深中,也說不清楚,後來路行回國,他特意進了黎暖的學校。

只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和黎暖打招呼的時候,她并沒有認出他,後來他一直暗中關注她,慢慢的,這種感情便沉澱了下來。

然而當他想靠近黎暖的時候,黎暖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他全程目睹了她的暗戀,知道她偷偷給那個學長放早餐,知道她費盡心思的要號碼,他從她的青春路過,可惜黎暖的目光一直沒注意到他。

再後來,大學時候,路行就在黎暖胳膊,但是他依舊看着她喜歡上別人,也見過她分手痛哭的樣子。

之後,他終于想認真靠近她,然後卻被她死死排除在擇偶條件之外,因為他就是她的聯姻對象。

“我一直在錯過你,等我反應過來,已經錯過了好多年,所以,我想如果可以有一個機會靠近你,這個機會一定是我自己創造的,就算是謊言,也是我親手構建的。”

路行沉默片刻,又道:“只是,這樣未免太過自私,我都只是為了自己而已,但是我想如果我變成了你喜歡的樣子,是不是能彌補你一些?”

“暖暖,你能原諒我嗎?讓我更努力,變成你最喜歡的樣子。”

黎暖看着窗戶上的冰霜,窗外吵鬧了起來,不少司機在路上來回穿行,這個世界一下子忙碌起來,但這有什麽關系?

現在,她只想和路行一起被遺忘,遺忘在冰天雪地的大西北,遺忘在某條省道的塌房處,遺忘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她只想擁有彼此,這就足夠了。

黎暖抱緊路行,嬌嗔道:“那你要再努力一點,我想要個能生孩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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