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故宮
故宮
下午果然雪小了不少,他們回酒店換了衣服,驅車往故宮出發。
這個天,梁晚不敢開車,約了個代價幫忙開車,在外面等他們幾個小時,省得回頭打車麻煩。
她來故宮的次數已然數不清了。幼時來玩,長大後來寫生,帶旅游的親朋好友參觀……
今天比起往日,好像沒什麽特殊的,但也并不很尋常。
宋文初穿的是厚而精致的宋制,化了婉約的妝容。甚至帶了頭假發,自己搗鼓半天把複雜頭飾戴好,蔡老看着可喜歡了,說下次也給她買套。宋文初扶着她走路,滿口稱好。
順着路走進去,雪雖小了些,但沒走會就落滿了頭。
宋文鐘突然擡頭,若有所思。于是拉拉她的手,示意她看自己。
梁晚仰頭看他,有點困惑。
聽宋文鐘說很土的情話,“我們算不算一起白了頭?”
梁晚翻個白眼,她可吃不來這種情話,“我和無數人白過頭了!”
宋文初偷聽到他們說話,在前面哈哈大笑。宋文鐘摸摸腦袋,感覺自己不太适合土味情話這條路诶。
往前眺望,古老的紫禁城也落滿了雪,深紅色的牆磚和皚皚白雪相稱,遠處人頭攢動,瞧不仔細。放眼望去,真像是回到了古代。
她又看了眼似乎有些失落的宋文鐘,到底還是攥緊了口袋裏的手,有心安慰他,“算啦,一起牽着手走啦。起碼跟我一起牽手白頭的人就…诶好像之前也有……”
宋文鐘要被氣死了,撇了手鼓氣往前走。
梁晚在後面追,“哎呀是我朋友啦,是好朋友啦,不是前男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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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主線任務就是給宋文初拍套好看的照片,游覽紫禁城其實都不是主要項目,畢竟在座各位基本都是來旅游過的。
只是眼下故宮裏塞滿了拍照的人,什麽年代的衣服都有,打傘的帶帽的,拍照的畫畫的,一時好不熱鬧。由童姨給初初拍照,主要是想讓宋文鐘和梁晚一塊轉轉。
她們知道,宋文鐘抛下蔡記的事來北城,對宋文鐘的性格而言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自然也知道他對這份感情的上心程度。更何況他們對這份感情也持支持态度,只要他們安穩,旁的都不算太重要了。
眼下,他們在故宮裏瞎轉悠,看古老的宮殿,從封門的間隙裏往裏看張望;看人家拿着長槍短炮聚焦拍攝,也看拍各種服飾寫真。光這麽慢悠悠轉着,就覺得很有意思。
梁晚小聲說,“小時候來故宮,我也穿過那種皇後的衣服,拍過照片呢。”
宋文鐘想想就覺得會很可愛,“等去你家的時候,我一定要看看。”
梁晚白他一眼,又說,“唉,只是這幾天忙得很,爸媽都聽說你來北城了,但沒空見面。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他們說今晚一塊吃頓飯。其實媽媽都和童姨約了幾次了,但總有事,好不容易今晚得空。”
宋文鐘問,“真的可以讓我們一起吃飯嗎?”
梁晚奇怪,“為什麽不行?你都對我敞開了家門,我自然也要這麽對你的,我才不是那種占便宜的人。”
他靜了靜,說,“我是因為我和家人都很喜歡你,才會這麽做。但是我不想因為我的家庭對你的喜歡,影響你的選擇。”
梁晚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想了想,停下來認真看着他說,“我知道你的顧慮了,但我也要很明确的告訴你,我是自己想讓你們見面的。我是真的喜歡你呀,你們對我的好,對我來說不是負擔,也不會影響我的選擇。只是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在我這裏,我是願意對你敞開門的。”
宋文鐘知道她之前的戀情,有的戀愛蠻久了,但是戀人和家裏人也沒有見過面,甚至沒有聯系方式。再一想自己,戀愛才幾個月,雙方父母都結識了,平時媽媽打電話打給梁晚的比打給他還多。他難免思索,是為什麽?難道是自己家太熱情,或者他有些急了,把進度條無形推進了這麽多嗎?這會不會給她壓力,覺得是自己想要逼迫他們早點确認關系。
宋文鐘知道梁晚不會覺得他是這樣的人,但他還是想把這件事說出來。
他甚至想,其實也可以慢下來,他不想是因為自己和家人的原因,讓他們的感情裏附上其他的因素,不想讓她…在有任何感情問題時,會去擔憂如何和對方父母的關系。
但或許,他也可以相信自己,也相信她。
他曾不信什麽命中注定的。但現在卻隐約有些信了。
宋文鐘說,“現在和你道歉,可以嗎。為我的質疑。我好像有些關心則亂了。”
梁晚沖他翻個白眼,“當然可以,走啦,我沒把這種事放心上啦。”
感情有時讓人膨脹,有時讓人自卑。它是相對而言的事物,無法精确地去刻畫,每段感情于每個人的感受也都不盡相同。
梁晚在故宮的雪裏,牽着男友的手,久違地想起了前幾任男友。并非懷念,只是想起了那些感情。
說來,她可能也有錯。她一味的躲避,想着将感情和家庭分開,或許無形中也會給對方壓力。或許大大方方,順其自然,會更好些。
只是過去之事不可再追憶。或許是命運,經歷之事總會在未來某一天予以回報,或好或壞。
走着走着又和拍照的宋文初她們遇見了,不光是童姨在拍,還有附近的攝像師也在全場找模特,順手拍她。宋文初一點不怵,笑得落落大方。
冬天很适合情侶在一起貼貼,梁晚靠在他懷裏,說,“初初真是我見過的女孩子中很難得的一位,就算她不是你的妹妹,我也會和她成為朋友的。”
宋文鐘說,“巧了,初初也這麽對我說過。”
她吃吃笑,“可能這就是互相欣賞吧。嗯…也算得上那句話,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宋文鐘不樂,“那我算什麽?”
梁晚笑,“嗯,金鳳她哥?”
梁晚被他再次氣急下手撓癢癢給撓跑了。
走之前,還是被童姨逮過來拍了張照片。梁晚剛和宋文鐘經歷了一場幼稚的打雪仗,兩人均負氣而歸,站在一起拍照毫無默契感。童姨拿着鏡頭笑得不行,放下來讓他們站近點,整得跟第一天談戀愛似的。
梁晚氣還沒消呢,她褲子都快被打濕了!宋文鐘仗着人高手長,一點也不讓她,打得她落花流水。最後梁晚使了招陰的,勾他過來接吻,然後反手砸他——結果沒控制好高度,不小心溜了點雪到他後脖子那了。這個雪溜脖子有多涼梁晚是知道的,把她吓得直跑十米遠,凍得宋文鐘邊跳邊喊她回來。
宋文鐘倒是氣來得快消得快,談戀愛總歸是得哄人的,他邊摟她過來,邊熟練道歉,“都是我的錯,下次讓你,不砸那麽兇了。”
梁晚指着沒什麽印跡的褲子說,“我褲子都濕了!”
宋文鐘眼都不眨,“都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梁晚主動靠上他的胸膛,說,“我以後還會!”
“……行。”
重歸于好,梁晚笑着看向鏡頭,宋文鐘也笑着,牽着手,兩個人如出一轍的笑容,眼角上彎,面上淡淡的笑意。
不是第一次拍照,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但她格外喜歡這一張。
因為在北城,身邊有他,還有他的家人。
晚上約在家私房菜吃飯,雖在市中心,但路不大好走,代價用着導航七彎八拐才到。
到停車場後代價就下班了,梁晚結算完費用,又發消息問媽媽他們到了沒。她們在後面低語,聽不真切。宋文鐘看她對着手機發呆,輕聲問,“怎麽?”
梁晚有點無語地說,“我居然好緊張,怎麽辦。”
宋文鐘笑起來,揉揉她的頭發,“沒事,走吧。”
這家餐廳是梁緒川常來的,和老板關系不錯,還辦了卡。梁晚熟門熟路領他們去常去的包廂,還沒拐彎就看見陳安站在那側着頭說話,梁晚趕緊喊,“媽媽。”
陳安轉頭瞧過來,笑着迎上來,“哎呀,都來啦?”又招呼人,“老梁,快來迎客人。”
照例互相介紹一番,童姨和陳安都是頂會說話的,梁晚成功隐去行跡,和宋文初坐在一起咬耳朵。蔡老和梁緒川挺說得來,宋文鐘充當花瓶,在旁邊候着,時不時說上幾句。
直到菜上齊,陳安才恍然這桌的兩個主人公呢。一扭頭,梁晚笑得人畜無害,全當自己還是個孩子,真是半點都不擔事的。
陳安正想說話呢,宋文鐘察言觀色極好,率先舉起酒杯,牽着梁晚站起來,“既然菜已上齊,那便請大家開桌吧。先請大家共舉杯,祝賀大家年底好收尾,祝伯父和小晚的畫展舉辦順利!”
梁晚忙不疊點頭,“同祝同祝,也祝蔡記生意興隆,大家身體健康,萬事順意。”
這頓菜色相比平時清淡得多,但還是有梁晚最喜歡的炸羊排,裹着孜然辣椒粉,在裏面略顯突兀。梁晚笑眯眯先給點菜的梁緒川挾了一筷子。
梁晚沒怎麽參與他們聊天,連宋文鐘也不太說話,只他們三聊兩句,其他時候多是聽着他們寒暄。宋文鐘父親這次沒來,交際全靠童姨和蔡老,女子兵絲毫不輸陣,一頓飯說到飯後上茶,因着他們三都被當成小孩子,讓服務員拿了副撲克給他們打牌去了。
宋文鐘問她,“你喜歡吃烤羊排?”
梁晚忙抽着牌,回他,“是啊。主要是這家羊排很新鮮,他家合作的牧場我們還去過呢。每次來都會點一盤。”
宋文初也說,“吃着确實比杭城的味道好點,膻味不是很濃,但肉很紮實。”
梁晚又說,“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唉。”
宋文鐘答,“這個簡單。明天下午的飛機,中午給你做飯頓好不好?”
梁晚滿口答應,答應完又想,“那你在哪做飯啊?”
“……”宋文鐘也才想起來他在北城,猶豫道,“你說酒店會同意我在廚房做飯嗎?”
答案當然是不太可能,但宋文鐘說他盡量試試,做盤蛋炒飯總行吧?
梁晚想了想,沒敢說她其實也不太想吃蛋炒飯啦。但是怎麽可以讓男朋友傷心呢,當然還是不說啦。
晚上驅車回酒店,宋文初還記挂着白天說的堆雪人,拉着他倆去花園裏堆雪人。
雪已經完全停了,這個點花園裏還沒有人來掃雪,正便宜了他們。先去買了手套和捂耳朵的帽子,他們決定限時比拼,看誰堆的雪人最大最好看。
梁晚自認作為北方人這不能輸了吧?摩拳擦掌就開始攢雪堆雪人,計劃得好好的,一會把手套帽子都借給雪人拍個照。
誰料想技術不太行,堆是堆出來了,就是…看着又蠢又醜。但左右一看,宋文鐘堆的還算個樣子,從沒堆過雪人的宋文初完全在困惑,怎麽能把雪團滾大呢…
她沒想到南方人宋文初還沒怎麽正經堆過雪人,堆之前放狠話環節倒是挺熟練的。于是拉過宋文初來教她怎麽滾雪,怎麽團大。宋文鐘做完了也來幫忙,最後宋文初的居然是三個裏最大最好看的。
宋文初毫不心虛地收下冠軍,剩下宋文鐘和梁晚的一看就是各有缺陷,但宋文初心有偏私,不帶猶豫地把亞軍送給梁晚。
宋文鐘後知後覺,“我嚴重懷疑你們兩個進行了不為人知的勾當。”
拍了照片,梁晚把手套和帽子都大方送給了雪人,決定明天再來看看,如果東西還在的話再拿回去,不見了就當送給有緣人。
上樓自然是進浴室淋了半天浴才緩過來,臉手都凍得發紅,童姨從電視劇裏抽身,看兩個小姑娘又冷又興奮得活蹦亂跳,倒像是養了兩個女兒,忍不住笑起來。又去給她們拿了身體乳來塗,對着暖氣片烤火。
說到暖氣片,宋文初也是第一次見,好不喜歡,撒嬌說也想在杭城的家裏裝一個。南方裝暖氣的少,但杭城的冬卻又冷,一個冬天全靠空調過來。
童姨禁不住她撒嬌,也心動,說回去看看,看再裝暖氣方不方便。
倒是蔡老走過來說,“小宋的新房可以裝一個。”
梁晚努力裝作我不在乎和我沒關系,但明顯感覺自己臉開始發燙。礙着本就臉本就凍紅,看得不是很明顯。宋文初笑嘻嘻的擠她,童姨也笑,又怕梁晚不自在,說,“這不急呢,回頭再看。”
等回房休息,宋文初倒在她的床上,說,“哎呀,哥哥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們再過幾天也要回去了,好舍不得姐姐啊。”
梁晚也舍不得她,“我會早點去看你們的,到時候還要給你發紅包呢。”
宋文初一個跟頭跳起來,“那說好了,早點來哦。不然我哥哥要想死你了。”
梁晚一聽像是有話藏着呢,趕緊遞話筒,“知道什麽?快快,一條消息十塊錢。”
宋文初笑嘻嘻跳到梁晚的床上,跟她擠在一個被窩裏,說,“那可就多了,聽我給你盤盤,今天不賺個百來塊不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