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飛吧
飛吧
奧諾蘭納的飛舟，一向作為向大陸各地展示這所學院雄厚財力與特殊地位的工具之一，無論從外觀還是內部裝潢，都極盡表達了奧諾蘭納的高雅與底蘊。盡管已經工作了二十多年，保養得當的飛舟依然充滿活力，容納着一屆又一屆學員飛往奧諾蘭納的大門。
飛舟的休息室裏，此刻已經被來自各地的奧諾蘭納新生占據。朗貝華城與奧諾蘭納同處聖希倫大區，已經是停靠的最後幾站，因此這裏已經變得相當熱鬧。
褐色短發的少女眯着眼睛看向舷窗外面，向身旁人抱怨：“什麽都看不見！學院什麽時候能把飛舟外的魔法改造一下，我還想俯瞰大陸呢！”
因為時空魔法與保護罩的隔絕，從飛舟裏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場景，對于長途跋涉的學員們來說，的确有些可惜。
少女旁邊，紅發沖天的少年随意擺擺手：“就算改良了，這也是你最後一次坐這艘飛舟，你還是祈禱學院永遠都不會改造飛舟吧。不然便宜了後面的學員。”
少女貼在窗上，突然招呼少年：“哎哎，是不是停了，這是到哪了，說不定有人分到我們休息室！”
少年沒她這麽興奮，高聲戲谑道：“只要別是有卡加爾城那位高貴的小少爺一樣的臭德行，随便誰我都可以友好地交個朋友……”
話音剛落，休息室的門口傳來時空魔法的波動，不少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去，就見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女。
那少女一頭白金色長發熠熠發光，皮膚白皙如雪，紫琉璃一般的漂亮眼睛好奇又謹慎地打量着身邊的景象。那臉蛋格外漂亮，而且一眼望去，她給人感覺純潔得像偶落凡間的纖塵。
少女“哇”了一聲：“她好漂亮，像一朵白山茶花一樣哇！”
少年撇嘴：“以貌取人，膚淺。”
少女瞪眼：“你敢說她不漂亮嗎？”
少年不甘示弱：“有柯莉絲學姐漂亮嗎？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是朗貝華城，那裏全是守着礦山搬魔晶的富二代，誰知道是不是第二個卡列加……”
壓根兒不等他發表完仇富言論，和他說話的少女已經熱情地招手：“嘿！來這邊來這邊！”
少年“嘁”了一聲，倒是沒反對，努力擺出“不好惹”的氣場打量着少女。然後被小夥伴拍了一巴掌：“你給我對淑女客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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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裏空地沒剩多少，他們兩個的桌子便剛好有空位，少女便依言走過去。
那金發少女自然是希缇亞，她發現貌似只有自己傳送到了這裏，薇琪爾不知道去哪了。
對于陌生的環境，希缇亞本能有些警惕，她太久沒接觸普通的同齡人，在朗貝華城又歷經那麽一出開場，很難以平常心對待單純的少男少女。
不過，那個喊她的短發少女看少去倒是不像壞人……就是旁邊那個高高瘦瘦的熾血族，為什麽一幅“要打架嗎”的樣子？
等她過去，短發少女就往裏挪了挪，熱情洋溢地說：“你好呀，我叫露露，露露·瑞茨。我是法斯納人哇。”
紅發少年坐在對面，看在露露的面子上面無表情地咧出一口牙，兩顆虎牙格外尖：“我叫西列·傑森，熾血族。你呢？哪家貴族出身？”
露露猛地踹了他一腳。
希缇亞感覺到了兩人的互動，有些不明所以：“我叫希缇亞，法斯納人。”
露露疑惑地問：“不方便說姓氏嗎？”
“哦，不是。”希缇亞搖頭，看來以後還得解釋很多次，“我沒有姓氏，我離開了原來的家族。”
這下，除了露露，連西列也瞪大了眼。足見那臭臉的頑劣少年本來就不是冷漠的性格，只是讨厭纨绔的富二代而已。
對于離開家族這種事情，肯定有許多不方便說的緣故。露露與西列善解人意地沒有多問。
盡管希缇亞不太習慣與人交往，但好在露露和西列足夠自來熟，一唱一和就把話題挑了起來。西列來自勃加努爾區的熾血族城市，露露則來自聖希倫區的另一頭的小型城市。
得知飛舟已經到達朗貝華城，他們倆其實都有些興奮，畢竟那可是在魔晶礦上空飛行，說不定能沾到一點點財運。
“你去過魔晶礦裏面嗎？是不是特別多魔晶哇？”露露搓了搓激動的小手。
西列嗆她：“只有礦工才會去到礦裏面吧？希缇亞怎麽看也不是礦工。”
露露回嘴：“也對哦，那你家有礦嗎？”
這次換成西列踹了露露一腳。露露說順嘴了，這下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有些不安。
希缇亞被他們逗笑了，為了避免他們沒必要的回避，她幹脆挑明了：“不用太在意我，我是主動脫離家族的，并不為此感到傷心。其實我妹妹也在飛舟上，只不過不知道去了哪裏。”
說着，她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始末，聽得露露和西列義憤填膺，露露當即拍了桌子：“什麽人嘛！這種事是能随随便便找人頂嘴的嗎？希缇亞你幹得太好了，我支持你！”
西列補充：“是我也這麽幹！”
希缇亞被他倆搞得，也感染了這種氣氛，頓時覺得自己做得超棒，剛要點頭，旁邊突然插過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連被趕出家族的人都要交往，有些人的品味真是差到極點了。”
希缇亞好奇轉頭，看到和他們隔了個過道，一個有些瘦小的少年抱着手臂坐在那裏，個子恐怕和露露差不多，比希缇亞矮了一點，比西列矮了近一個頭。
雖然他沒表現得多麽誇張，可還是讓人看出了一副趾高氣昂。剛才的話就是出自他口。除了他之外，那張桌子旁還有不少人圍坐。
露露一聽見他的聲音，火氣騰騰上頭：“埃德蒙·卡列加，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名叫埃德蒙·卡列加的少年攤開手：“哎呀哎呀，這就生氣了，我還沒說是誰呢，就先自己對號入座了，所以說地位低下的賤民怎麽能夠成為魔法師呢，對上了異端，三言兩語就叫人家氣炸了！我說這位異……啊不，小姐，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些，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們利用的。”
這話幾乎把希缇亞定位到了“異端”這一群體，對于這座大陸，尤其是聖希倫大區的人們來說，這無疑是危險的敏感話題。
就聽西列嗤笑一聲，用更加陰陽怪氣的語氣說：“喲，卡列加小少爺，你都說我們是賤民了，就不勞你向我們傳達生存小技巧了，你知道我們熾血族人之間最惡毒的一句詛咒是什麽嗎？”
露露恰到好處地叉腰大聲問：“是什麽哇？”
西列笑了：“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包括希缇亞在內，周圍不少看戲的學員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熾血族顧名思義，他們體內流着熾烈滾燙的血，幾乎所有的熾血族魔法師都是火屬性魔法師。因此對他們而言，涼快的地方是最危險的地方。
埃德蒙氣得臉色發白，旁邊他的小弟坐不住了：“熾血族，你這是什麽态度？卡列加少爺可是得到了聖希倫主神殿司祭大人的推薦信，你們敢這麽對他說話，是對司祭大人不敬！”
西列的臉色也冷了：“第一，我不叫熾血族，這艘飛舟裏面有上百個熾血族我知道你叫的是誰？第二，他卡列加拿到了推薦信，難道他就成為司祭了嗎？我可是聽說了，今年的新生裏有一個人拿到了墨伊斯大神官的推薦信，有本事到那個人面前你也敢這麽橫？按照你的說法，那個人可是代表了大神官閣下的臉面！”
他們的争吵逐漸吸引了整個休息室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這邊。希缇亞聽得不太對勁，小聲問露露：“你們從哪裏聽說大神官的推薦信的？”
露露皺眉想了想：“嗯……是有人聽他們城市的神官說，大神官今年好像給一個新生寫了推薦信。你還不知道吧？這可是史無前例！估計整座飛舟上都傳遍了！天啦哇，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拿到那位大人的推薦信呀！那他豈不是要比卡列加蠻橫十倍！”
希·鼻子有點癢·缇亞（蠻橫版）面無波瀾：“沒錯，畢竟是大神官賞識的人。”
露露想了想：“應該……不會吧？據說大神官公平正直，眼高于頂，肯定看不上卡列加小少爺那樣的人！”
然而就在她們說話的這一點功夫，西列惡作劇之心大起，給對面的熾血族學員使了個眼色，那個熾血族學員會意，悄無聲息地往埃德蒙的衣領子裏扔了幾點火星。
火星很容易就熄滅了，但是碰到皮膚還是很燙，埃德蒙完全沒有防備，“哇啊”一聲喊了出來，捂着衣領子竄起來拍打領口。
周圍吵架的看戲的都被小少爺這一嗓子吼得一震，西列哈哈大笑：“幾點火星子就把你吓成這樣，不會吧，不會這就是卡列加城小少爺的風度和教養吧？”
幾個熾血族紛紛跟着大笑。希缇亞默默點頭，她看過一些書上描述法斯納大陸各種族的特征，前世也和一些熾血族打過交道。火屬性的他們雖然熾熱，但可能由于需要吸血的特性，性格并不火爆，而是全員惡作劇和挑事深度愛好者。傳說許多年前，連光明精靈與黑暗精靈的大戰都是熾血族挑起來的。
至于希缇亞，看慣了魔法師的生死較量，再看看學員之間的拌嘴和小打小鬧，可真是……歲月靜好。
希缇亞決定繼續靜好下去。
埃德蒙從小到大衆星捧月，而且這次拿到了主神殿司祭的推薦信，要知道，司祭是主神殿現任日常祝禱活動的主持者，在禱者的地位中僅次于主禱者，主禱者又是地位僅次于大神官的存在。他身份高貴，家世顯赫，天賦過人，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于是乎，他咬牙切齒地從座位上跳起來，擡起手，只見他攤開的手心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狹窄的幽黑裂縫，雖然微小，但似乎深不見底。
周圍傳來驚呼：“他竟然已經能撕開時空裂縫了嗎？”
西列嘀咕一句：“什麽啊，橫了半天，還以為他是召喚魔法師。”
露露趕緊拽他：“時空系魔法師也很難對付的哇！小心哇哇！”
其他人見有人要動手了，能讓開的趕緊讓開老遠。飛舟上并沒有規定學員不許鬥毆，難得竟然有這種好戲看，休息室裏其他人都有些興奮。
希缇亞眯着眼打量埃德蒙手上的時空裂縫，考慮要不要抽張卡出來。
西列拳頭上燃燒着一撮小火苗，咧嘴一笑，表情有些惡劣和挑釁。
埃德蒙本來就氣得發瘋，此時果然禁不住挑釁，大叫一聲猛沖過來。
西列一聲冷笑，準備好了出拳。然而他正準備正面剛上埃德蒙的魔法，那小少爺卻突然往旁邊一歪。
圍觀衆人一聲驚叫，就見埃德蒙獰笑着沖西列身後坐着的希缇亞沖去，手心的時空裂縫直直拍向她的臉：“先拿你開刀死異端！”
露露氣得破口大罵，埃德蒙分明是因為入門級時空系很難和擅長戰鬥的火系硬剛，才把矛頭轉向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希缇亞身上。
希缇亞一驚，下意識點在了抽卡上。
——【R 神術：飛吧（風）】——
——【初級風系神術，能夠降低施法對象的重力（對任何施法對象一視同仁）】——
希缇亞一臉迷惑将卡拿到手，一時也想不到怎麽用，順手丢向了埃德蒙拍過來的時空裂縫。
飛吧！
埃德蒙手中舉着撕開的裂縫，腦海裏已經想象到這個漂亮的少女被時空裂縫吞掉了鼻子，哭泣着伏在他腳邊請求他解除魔法的樣子了！
哎話說，時空裂縫裏的東西怎麽抓回來來着？
算了，就讓這個少女伴随醜八怪一樣的臉度過餘生吧——
嗖！
就在所有人的心提起來，以為希缇亞的鼻子就要被時空吞噬時，突然，衆人就見埃德蒙手心的時空裂縫突然飄了起來，像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樣晃晃悠悠，朝着後面優哉悠哉地飄了過去。
“哇啊！”
圍觀的人大驚，四處亂跑作鳥獸散，四仰八叉地躲避着空中亂飛的狹小裂縫，然而那東西太小太不起眼，稍一不慎就會被吞掉半根小手指。
在場有人試圖用魔法抓住那個亂飛的裂縫，然而要麽被它險險躲過，要麽抓到了卻束手無策，不知怎麽讓它合起來。于是，扔了就跑。
希缇亞震驚地看着滿屋子亂哄哄的人——這個魔法，居然連時空裂縫的重力都能降低嗎？不對，時空裂縫也有重力嗎？？
不愧是神術，“一視同仁”。
露露尖叫：“啊啊啊這是怎麽回事啊哇！！”
西列一個跟頭躲開時空裂縫：“小少爺，你這弄的什麽東西！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埃德蒙向後彎腰，險些把自己彎得仰面躺下：“這不是我幹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埃德蒙的小跟班被追的滿屋子跑：“埃德蒙少爺救命啊！！！”
就在這間休息室的人要把整艘飛舟跺得搖晃起來，突然空氣中一陣潮濕，甚至有人的鼻尖上落下一滴水。
一團水球将那道亂飛的裂縫包裹起來，團吧團吧揉回原樣。然後水球飛走，所有人看向休息室門口，就見它落到了一個高挑少女手中。
希缇亞一眼就認出來，這個深膚色漂亮少女是之前接他們上飛舟的美麗學姐！
那少女舉着水球，另一手叉着腰，甚是稀奇地看着東倒西歪的休息室：“你們幹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