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異神痕跡，非人的畫
異神痕跡，非人的畫
迪迪一愣，也反應過來：“對啊，按理說孩子丢了不該聽到那對夫婦哭天搶地喊女神嗎？怎麽沒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出門。弗蘭一家的房間就在迪迪的隔壁，希缇亞在門口聽了片刻，敲了敲門。
房間裏的人顯然已經起床，有窸窸窣窣的響動，但卻沒人開門。希缇亞又皺眉敲了敲，等了好一會兒，就在迪迪摩拳擦掌準備強行開門的時候，門終于開了，是一臉不滿的弗蘭先生。
見來人是兩位魔法師，弗蘭先生的臉色稍好了一些，問：“有什麽事嗎？你們險些打擾了我們禱告。”
許多虔誠的信徒每天都會在起床後向女神進行禱告，希缇亞朝門裏掃了一眼，剛好看到坐在桌前望過來的小樂蒂，心中一驚，臉上卻立刻露出笑容：“十分抱歉，弗蘭先生。其實……我們也想向女神禱告，但是始終不得要領，所以想向你們請教。”
迪迪眨眨眼，跟着點頭。
弗蘭先生也愣了片刻，接着興奮起來，盛情邀請希缇亞進門。畢竟這在他看來，算是被魔法師親口肯定了他們對女神的虔誠，這是一種莫大的贊許。
弗蘭先生興致勃勃地滔滔不絕。迪迪發揮他的社交能力，熱情應答。趁着這個機會，希缇亞則不停地打量着樂蒂。
她沒想到還會在這裏看到她，按理說她被畫吞噬以後，應該和古德先生一樣失去蹤影，可為什麽……
等等！
希缇亞咽了口唾沫，使用【迷津之眼】看向樂蒂，心下明白。
果然是這樣，這個樂蒂分明是和管家他們一樣的畫人！
希缇亞思緒飛快運轉，大概昨晚樂蒂前往畫廊完完全全就是個意外，管家他們本來并沒有打算把這個聒噪的小女孩怎麽樣。但畫已經把她吞了，如果任由她失蹤，和古德先生不同，這對夫婦一定會給莊園帶來不小的麻煩。
所以，他們幹脆做出來了一個“替代品”。
只不過，這個替代品似乎不怎麽稱職，眼前這個呆呆的小女孩和希缇亞印象裏那個麻煩的孩子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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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有些不舒服。”見希缇亞看着樂蒂，弗蘭夫人說，“從起床就沒有精神。”
那頭迪迪的聲音頓了頓，希缇亞則抿嘴，不知該說什麽只好點了點頭。
跟着弗蘭一家人完成了一次程序過于複雜的禱告，迪迪試圖暗示他們這些畫和女神的神谕沒什麽關系，可惜對方沒聽懂，也可能是故意不想聽懂，總之不願意離開。
希缇亞和迪迪都無奈，這是盲目成什麽樣才能跑到一座這麽詭異的莊園裏找神谕。
眼看在他們這沒別的事情可做，在弗蘭先生提出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畫廊時，希缇亞托辭他們還有魔法師必要的每日修行要做。
迪迪嘴角微抽，但推崇程序代表心意的弗蘭先生對此不感覺有任何問題，雙方于是告別。
兩人剛要回去商量接下來怎麽辦，出門就看見一位畫師打扮的年輕小姐正在希缇亞門口，擡手想敲門，又在猶豫。
希缇亞認得她，是那位畫家奧斯卡先生的學生，蘇西小姐。平時從來沒見過她離開奧斯卡單獨行動，這次竟然來找希缇亞。
希缇亞心中狐疑，剛巧，蘇西聽到旁邊有聲音，猛地擡起頭，像是受驚的兔子。
迪迪見她這幅樣子，小聲嘀咕：“一看就心裏有鬼。”
“蘇西小姐？”既然都打了照面，希缇亞幹脆主動開口，“您找我嗎？”
蘇西欲言又止，有點一驚一乍地瞥了幾眼周圍，連連點頭，嘴卻閉得緊。
迪迪皺眉，又道：“怎麽神神叨叨的？”
“你前幾天吓壞的時候也這樣。”
希缇亞看見她手裏緊緊握着一個圓筒，明白她也許是有話不方便在這裏說，主動邀請：“要不要來我房間裏坐坐？我那裏的陽光很不錯。”
蘇西就等着這句話，立刻答應下來。
直到房門關上，希缇亞才見蘇西的肩膀稍微放松，和迪迪對視一眼，也不猶豫，等蘇西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直入正題：“請問蘇西小姐找我有什麽事嗎？”
蘇西聽了，深吸一口氣，謹慎地看了看二人，卻沒提放在她膝蓋上的圓筒，而是問：“魔法師閣下，你們應該不是來看畫展的吧？”
迪迪朝希缇亞一攤手，毫無藝術素養的事實恐怕早就被發現了。
希缇亞用【迷津之眼】掃了一眼蘇西，确定她是個完完整整的人，點點頭，卻不多說。
她不太了解蘇西和奧斯卡先生，不知道這兩個人來鈴蘭莊園是抱着什麽目的。蘇西這種時候來找她，而且看起來是瞞着奧斯卡先生，希缇亞無法預測她的來意。
但顯然，蘇西也說不準這兩個形跡古怪的魔法師究竟是否能幫助她。見兩人默不作聲，她又猶豫起來，掙紮半天站起來：“我……我沒事，你們就當我沒來……”
迪迪站起來擋在她身後：“哎等等，說完再走啊。”
蘇西立刻渾身緊繃，一臉驚恐地望着迪迪，希缇亞無奈：“你吓着她了。”
迪迪吹着小胡子一臉無辜：“我幹嘛了？”
希缇亞搖頭，肯定了蘇西的話：“我們的确不是來看畫展的。不過，這和小姐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什麽關系嗎？”
她指指那圓筒：“那裏面是畫？”
蘇西來時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似乎已經消磨光了，她開始往門外走：“不……對不起，什麽事也沒有……”
“蘇西小姐。”
希缇亞叫住她，幾步追上去，掏出了任務石板以及奧諾蘭納的學生證明，展示給她看。
身在聖希倫大區，沒有幾個人不認識奧諾蘭納的徽記。蘇西愣了，就聽希缇亞道：“我是奧諾蘭納的學員，來調查這座莊園是我接下的委托。順便……”
她取出帶在身上的墨伊斯的筆記，露出扉頁他的簽名，湊近蘇西壓低聲音：“也是奉大神官閣下的命令。”
顯然，大神官的名字比奧諾蘭納還要好使，蘇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眼中的驚喜藏都藏不住：“您……”
“噓。”希缇亞手指擋在口前，故作神秘莫測。蘇西趕緊會意點頭。
迪迪沒聽見希缇亞說的什麽，只是見她故弄玄虛的樣子，搖頭嘆息，他前幾天也是被這家夥故作高深的樣子騙了！
雖然她的确很聰明，還有很多小聰明……但這改變不了她只是個初級魔法師的現實！
蘇西回到了桌前，終于打開了圓筒，從裏面取出幾張稿紙。
都是很粗糙的紙，從線條來看，這些像是随手畫成的手稿，或者說是正在經歷修改的草稿。
希缇亞對此涉獵不深，不過至少能看出畫草稿的人應該水準不錯。略微一想，明白這些畫稿應該不是出自蘇西之手，而是她的老師奧斯卡先生。
“那個，可不可以請您幫忙看看這幾張畫稿，有沒有問題？”蘇西小聲說。
迪迪迷惑不解：“我們又不懂畫，能看出什麽問題？”
希缇亞則是會意，她指的當然不是畫技的問題，術業有專攻，蘇西要問的應該是魔法層面的問題。
蘇西趕緊解釋，果然如希缇亞所想。
畫稿有好幾張，希缇亞和迪迪一人拿着一張端詳。希缇亞手裏的是張風景畫，并且一眼就能認出是鈴蘭莊園的花園。
莉莉絲·卡羅爾似乎格外中意白花，尤其是白山茶，從昨天夜裏希缇亞誤闖的畫中世界也能輕易推斷。鈴蘭莊園的花園裏種植了大片白山茶，坐在花園裏看去，的确是十分純潔美好的景色。這張畫稿看來就是取了其中一處格外美的景。
只可惜，希缇亞再看不出別的了。她把手指挪了挪，果然看到右下角奧斯卡先生的署名。
她又用【迷津之眼】看了一遍，魔法在眼睛上起效的瞬間，希缇亞眼前飛快劃過一絲紫黑色，她定睛看去，卻毫無痕跡，仍然只是那幅簡易的手稿。
希缇亞皺眉，又試了幾次，确信的确有那條紫黑色，只是每次都一閃而過。
這些畫肯定有問題。
希缇亞心中有了初步結論，掃了一眼旁邊抓耳撓腮的迪迪，不太像看出東西的樣子。她放下畫稿，問蘇西：“您想知道什麽？”
單憑這個問句，蘇西也判斷不出希缇亞究竟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小聲道：“我想知道這些畫……和異端有關系嗎？”
迪迪一下子瞪大他那不太寬敞的雙眼。
希缇亞則想了想，問：“奧斯卡先生是你的老師吧？你為什麽這樣懷疑他？”
蘇西一聽吓壞了，趕緊搖頭：“不不，我不是懷疑他，我，呃……”
迪迪也放下畫：“承認吧，你明明就是懷疑他。難道說他平時對學生很不好？”
蘇西又趕緊搖頭：“沒有不好，呃，也不能說好吧，奧斯卡先生他……更在意自己畫得好不好，我平時也只是當他的跟班而已，這次也是，他堅持要來，我聽說了一些傳言，一點也不想到這來，但沒辦法，我還得畢業……”
她示意那幾幅手稿：“這些都是奧斯卡先生在莊園裏畫的，他好像對這幾幅畫特別執着。我猜是因為他特別崇拜莉莉絲小姐，希望能畫出像她那樣的作品。”
迪迪聽得有點不耐煩，催促她：“異端呢？這些和異端有什麽關系？”
蘇西大概一直過得謹小慎微，聽到迪迪的催促就有點瑟縮，加快語速道：“為了畫出天才的畫就來到這種危險的地方，本來就很奇怪，然後昨天晚上我去叫先生吃晚餐，不小心在門外聽到他在自言自語，說什麽‘畫作’‘魔法’還有會不會動之類的話，我總覺得不對勁，所以晚上失眠。出來走走結果看到了魔法師閣下……從畫裏跳出來。”
希缇亞一愣，這才意識到昨晚回來的時候周圍竟然有人。
迪迪卻困惑：“你看到她從畫裏出來，竟然還敢來找她求助？你膽子挺小的吧，不該啊！”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敢。
蘇西硬着頭皮：“這不是沒人可問了，而且所以我剛剛才打算走掉……”
希缇亞沒在意他倆說什麽，而是在思考奧斯卡的事情。
就算聽說這座莊園詭異也要來參觀，這位畫家先生似乎十分崇拜莉莉絲·卡羅爾的畫，并致力于模仿。
那麽，他要模仿她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