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逢

第53章 逢

這次沈縱京真打球去了。

臨走的時候拿走了那罐啤酒, 把煙盒給她撂下了。

黎煙拆開煙盒，裏邊确實是一根煙，剩下的地方都是糖。

她看了一會兒, 把那根煙抽出來, 捏碎爆珠, 沒找到火, 又放回去。

在濃重的蜜桃甜意裏撐着額吹了會兒風, 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

她擡了下眼睫，看到朱麗朝這邊走。

朱麗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開衫, 看着特別仙，要不是親眼看到她在夜店把方卓揍成什麽樣，還真沒法聯想到一塊。

朱麗拉了下她胳膊：“沈縱京出去之前說你喝多了。”

黎煙搖頭：“我還好。”

她喝多的時候自己不認，面上還跟沒事人一樣，冷意少點，比平時看着還要乖點, 朱麗狐疑看兩眼, 松開她胳膊。

黎煙走的第一步就飄, 胳膊又被朱麗重新握住，朱麗摸摸她臉, 覺出燙來了, 問：“要不要找間屋子睡一覺？”

她搖頭。

朱麗想了想：“女生們都說玩游戲無聊, 要看球去，要不帶你去看球, 吹會兒風酒就醒了。”

黎煙點頭, 就這麽被朱麗帶去了球場。

這個球場是沈縱京自己改的, 面積不算大，但是設備都是最好的, 他舒服慣了，在這些上邊挺下工夫。

球場兩邊有兩排帶遮陽傘的椅子，弄出了點看臺模樣，朱麗拉着她找了把椅子坐。

這會兒正好是下午五點鐘，太陽将落未落，球場上金光閃閃的，周圍裝了一面壁爐，火木熊熊燒着，不算太冷。

頭被烤的昏昏沉沉的，酒精往上蹿，黎煙喝多了酒不太愛說話，撐着額頭坐着。

幾個男生往球場搬氣泡水，朱麗看幾眼，問：“沒啤酒了？”

一個男生說：“沒讓搬，說打球就不喝了，反正晚上還有場子。”

“誰訂的？”

“沈縱京跟裴嘉松吧，他倆在行，這邊的夜店都被他倆摸全了。”

朱麗揮揮手：“得，那晚上喝。”

黎煙的臉頰還發着燙，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朱麗把她往自個兒這靠，順便捏了把臉：“你身上好香。”

黎煙的眼睫慢慢眨了一下，喝完酒語調特別軟：“白桃味的沐浴露。”

朱麗撐着下巴，從旁邊拿個了小蘋果給她解酒：“我剛才去浴室看一眼，放的洗發水也是白桃的。”

黎煙咬了口蘋果，半醒半醉地問：“不是鼠尾草的？”

她還記得沈縱京用的都是鼠尾草的。

朱麗側頭：“你怎麽知道？”

黎煙的眼睫再眨一下，思緒開始遲鈍運轉，放在清醒的時候肯定虛的不行，但喝多了就一點都不虛，騙人的話說得挺字正腔圓：“我去接電話的時候看到的。”

所以她跟沈縱京鬼混那會兒，沈縱京特別喜歡騙她事前喝點啤酒，她喝完酒真挺可愛的，而且特別配合。

沈縱京那老四樣裏有一樣就是這麽來的。

朱麗果然沒有聽出一點不對：“哦，那你看錯了寶寶，洗發水是鼠尾草的。”

這會兒男生們已經換完了球衣，沈縱京在看臺邊拿水喝，腰微弓着，球衣領口被風吹着，裴嘉松在後邊猛拍他肩，被沈縱京一閃身避開，自個兒差點撲空磕欄杆上。

但也反應特別快，右手立馬撐住欄杆，左手抵額朝坐看臺上的女生們吹了個口哨。

朱麗把口哨給他吹回去，晃了晃中指：“裴嘉松這個騷包。”

黎煙撐着臉看了一會，暈暈乎乎地看着沈縱京運着球，裴嘉松要從他那兒截球，他從身後換到另一只手，裴嘉松作噓，他懶洋洋豎中指。

場邊的男生們wow一聲拉長。

沈縱京跟裴嘉松身上的球衣色一黑一紅，黎煙問朱麗：“他倆不一隊？”

“他倆沒在一隊過，沈縱京喜歡黑裴嘉松個騷包喜歡紅的。”朱麗摸她臉，“你臉怎麽還這麽燙，真喝醉了，我剛才一點沒看出來。”

黎煙特別乖地嗯了一聲，頭倒朱麗肩上。

她一般迷迷糊糊的時候才會特自然地做出這種親近的舉動，朱麗又摸了摸她額，把人在肩上攬穩當了：“你未來男朋友不得積八輩德，軟死了，可愛死了。”

她們在這兒說女生的私密話，場下沈縱京他們還在等記分員。

裴嘉松問沈縱京：“你剛去哪兒了？”

剛才沈縱京明明跟他一塊出的門，結果一眨眼就沒影了，過了十幾分鐘才悠哉出現在球場。

沈縱京一邊運着球倒退，一邊回：“給貓順毛。”

裴嘉松老預謀搶沈縱京的球，但一次都沒成功過。

他盯沈縱京看幾秒：“不是哪兒來的貓，而且這獨棟你又不怎麽住，怎麽把貓放這兒。”

“周昊撿回來的，”沈縱京撩起眼皮，補兩字，“放養。”

“真假？”

“你回去看。”

沈縱京唬人有一手，他自己一點都不虛，裴嘉松也TM信了，還拉着他問那只貓什麽毛色。

這會兒記分員終于來了，男生們都往球場走。

陸陸續續有場外的女生給男朋友鼓掌打氣，場上的氛圍挺快就起來了。

裴嘉松碰了下沈縱京的胳膊肘：“我打算追人呢，給點面子。”

這句黎煙聽清楚了，下意識問朱麗：“他在追誰？”

場上基本都是DH的女生，再就是留學圈幾個男生帶過來的女朋友，倒是個個漂亮，但是沒主的裴嘉松也沒熟到哪兒去。

朱麗這會兒酒勁上來了，把前男友從黑名單拖出來繼續罵，她今天起碼把前男友拖出三次反複鞭屍了，這會指甲敲兩下屏幕，看着一身火紅球衣的裴嘉松：“鬼知道。”

黎煙從旁邊抽了罐氣泡水拿給她，她冰了冰臉，往場中看。

沈縱京倒是挺配合，按了下裴嘉松的肩膀：“那上半場我不上了。”

裴嘉松笑嘻嘻說了句我靠，哥們你這就有點不給面子了。

沈縱京回：“那我上場也給不了你面。”

這就是沈縱京跟裴嘉松在波士頓的時候總玩在一塊的原因了，兩人都覺得彼此挺上道，一拍即合。

比如現在，沈縱京肯定知道裴嘉松要追的姑娘是誰。

場上這會兒已經開始打了，因為裴嘉松要給他喜歡的姑娘表示一下，所以這場賽格外激烈，籃球撞擊着塑膠地面，碰籃聲和擊掌聲交織在一起，場上女生們的說話聲都輕了一點。

黎煙對籃球賽一向沒什麽興趣，在朱麗肩上快要睡着了，又被她指甲敲在屏幕的聲音弄醒，低頭看兩眼。

朱麗已經連發十條，手速快得令人發指，對面估計連措辭都沒斟酌好，她刷拉把對方再一次拉進黑名單。

這回看着像是罵爽了，有點兒多讓對方躺列一秒都嫌髒了眼睛的意味。

這個球場是室外的，被風吹了一會兒，黎煙的酒也醒了一點。

朱麗看兩眼場上比賽：“我覺得黑隊要贏。”

黑隊跟紅隊的比分咬得挺緊，黎煙盯着計分牌看，朱麗說：“高中的時候就是，每次裴嘉松跟沈縱京打，總差那麽一兩分。”

黎煙轉過頭，好奇問：“他倆一個高中的？”

朱麗嗯一聲：“對，都四中的，不過不同級。所以那會兒沈縱京還是跟周昊他們玩得多點，他倆是他們那一級的名人。你不知道，高中的時候沈縱京特別牛逼，裴嘉松就不一樣，他是特別騷，課間偷跑出去聚衆抽煙都得穿個顏色特打眼的衛衣，生怕年級主任發現不了。”

黎煙眨了下眼：“沈縱京也去抽嗎？”

朱麗伸手打氣泡水的拉環。

“沈縱京不怎麽跟他們去，他一般是撈人的那個，也不知道怎麽撈得那麽熟練，裴嘉松他們好幾次差點被抓，都是他給滅的鍋。”

黎煙垂下眼睫，點了下頭。

“他們幹的這些壞事你那會兒估計都沒怎麽聽過，聽沈縱京說你高中的時候是超級好學生，”朱麗側頭，“不對，現在也是，你可別讓他們教壞了。”

黎煙想了想：“要是我也幹過呢？”

她的臉特別白，睫毛卷翹，腮微鼓，漂亮又冷的模樣。

朱麗撐着下巴看了她一會兒：“那我要喜歡死你了，寶寶。”

黎煙抿抿唇：“這樣說的人不多。”

她喝了口氣泡水，檸檬味的。

想起陳苒了。

朱麗看出她情緒不太對，撫了撫她的手臂。

場上這會兒滾沸着，快結束了，比分還是咬得緊，看臺上幾個有男朋友的女生都開始喊男朋友的名。

黎煙看了一會兒，臉頰被烤熱的空氣打着，靠在椅背睡着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賽已經結束了。

朱麗剛才坐的椅子上坐着沈縱京，他身上的球衣還沒來得及換，發尖都是汗，一身的少年感挺足。

後邊的幾個女生還在聊着天，他的手指壓着氣泡水的拉環上，呲一聲開。

明顯覺察到後邊幾道目光灼灼地看過來。

他絲毫不為所動，不看後邊也不看她，悠哉地提着汽水罐，有一搭沒一搭地晃。

一副特難泡的公子哥模樣。

黎煙猶豫了一下，問：“朱麗呢？”

沈縱京瞥一眼後邊的便利店：“被裴嘉松拉着買巧克力蛋糕去了。”

黎煙點點頭：“哦。”

“不問輸贏？”

“你會贏。”

沈縱京打了根煙，打火機卡在虎口，機匣扣動，咔噠一聲。

煙氣往這邊飄，她想起兜裏還有根煙，這會兒胸腔中燥，也抽出來，從沈縱京那兒借了個火。

但沒用他的打火機，咬着煙仰了點頭，煙尾相碰，無聲無息地燃着。

蜜桃的甜膩和辣嗆煙氣糾纏在一起。

她低着眼睫，輕咳兩聲。

沈縱京懶洋洋拿下那根煙，夾在指間：“我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