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林中第三日，亦是比賽的最後一日。
昨夜的雲已散去，換得是鳥飛樹梢，日照大地。
換得是結果。
蘇餘淼趕回時天微亮，閉上眼睛小歇一會兒，直到梅囡醒來叫她。
梅囡正準備将昨夜剩下未吃完的肉全部烤掉，等吃好後再動身。
經過昨天一夜，蘇餘淼的傷雖恢複不快，但活動一下還是不要緊的。與昨天的味道不同，她仔細的瞧了手上的帶刺肉，沒有任何調味劑的添加，只是單單就往火上烤，少去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佐料，肉的全體才顯露出來。
“這是魚肉？”蘇餘淼盯着啃了一口的肉，表面的魚皮泛着淡淡紫紅。
梅囡見他她現在才說起，頓時無語昨夜是沒嘗出來還是怎的。“沒錯啊，是魚肉。”
“這魚體格大，昨夜怎吃得完，留着今天也是新鮮的。”梅囡看着她“有什麽問題嗎？”
蘇餘淼聞言只是放下手中的魚肉，一臉嚴肅的盯着人看。梅囡被盯得起雞皮疙瘩，過了一會兒蘇餘淼遍問道：“這魚，你從何處打來？”
“撿的，這魚擱淺在湖旁，看死得沒多久還算是新鮮，便拿回來了。”
“魚鱗，給我看一下。”
“都扔火堆裏燒了，哪還有啊！”梅囡沒懂她為什麽忽然對這魚那麽感興趣。
“……”她看着一堆灰燼便覺得無望，站起來走到梅囡面前。梅囡正想着她又要鬧處什麽來，
蘇餘淼一把将她手中的魚肉甩掉。肉落到在地上沾上不少泥灰不能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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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的食物，心裏只覺得可惜，昨兒什麽調味料都加進去了，現在已經不剩半點，好不容易用這個填飽肚子，沒吃飽就算了還居然給扔了？！
沒等梅囡把氣撒在蘇餘淼身上，就被一把拉住手。
“幹嘛？”梅囡問道。
“我聞到有危險的氣息。”
梅囡被她拽起來更沒好氣。“怎麽？你是狗啊？能聞出危險的氣息來？”
蘇餘淼沒怎麽在意她話中的諷刺，梅囡覺得好笑，這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食物罷了，需她如此謹慎？
可還沒來得及笑她，忽然狂風大作，空中一道黑影閃過。
梅囡反應過來正欲拔劍，可蘇餘淼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就向着林子深處跑去。跑得有些急促，梅囡能感受到身後有東西在追着她們而且體型應該不小。忽得感受到蘇餘淼從方才握住她手腕的力度隐隐約約又大了幾分，難道她在畏懼什麽？
她們一路在林中跑着。那身後黑影時不時向她們噴射黑色的粘液，沾了粘液的花草馬上枯萎腐敗。
“要跑去哪？”梅囡問着。
“空曠些的地方。”
“去那幹嘛？”
“離水域遠，旱些的地方。”
水域？為什麽要離水遠，難道這後面緊追不舍的東西與水有關？
蘇餘淼知她心中疑惑，便給她簡單解釋了一番。“那魚有紫紅色魚皮，大概是泛瑪的子魚。”
梅囡一愣。“不是，這有何幹系？”
後面的魔物明顯有些情緒波動，吼叫一聲後，緊接着就聽見一排排樹木被擊碎的聲音。
“後面緊追不舍的，很大可能是泛瑪母魚。母魚與子魚有緊密的氣息聯系。”蘇餘淼躲開噴來的粘液，牽着梅囡從更加繁茂的樹林中躲過。“子魚死亡，它自然會知曉。”
後面又噴出兩三次粘液真是難纏。蘇餘淼牽着梅囡跳上樹梢，加快速度在林中穿梭。
“敢情是誤我殺害它的子兒不成？天大的冤枉。”
蘇餘淼不語。
“要不我與它解釋一番？”
“解釋什麽？解釋一下你是怎麽烤食？子魚是怎麽被你嫌棄的吃掉？”
“真是比窦娥還冤。”
最終二人看見一處空曠的草地，蘇餘淼在樹梢間随意折下四片樹葉，轉過身向後面的黑影甩去後加快速度。
抵達草地上後，她停下來後轉身，抽出腰間的兩把彎刃擺出迎戰的姿勢。梅囡見狀也拔出劍來。
那魔物最終落出身型，泛母魚瑪體型巨大，身上的鱗片斑斑點點，還有好幾處潰爛。一嘴歪裏歪外的牙齒就占着魚頭的一大半位置。眼睛周圍的更是長出凸起的黑石，一圈一圈地挂在眼皮上。
這魚……長得有點非禮了。梅囡在內心無力吐槽。不過泛瑪還能上岸這麽久也是稀罕。
泛瑪母魚盯着她們，眼睛都紅了起來。嘶吼過後就向她們噴射粘液。二人及時向着旁邊移開才躲過。
“好一只醜魚。”
梅囡停在剛剛被噴的狀态，擦去身上不存在的粘液。“長這麽醜不是醜魚還是美魚？”
“審美不同，萬一你覺得醜的人家覺得美。”蘇餘淼雙手執刀快步靠近，後面是追尾的粘液，腐敗的味道充斥着這裏。
梅囡仔細觀察泛瑪，曾經自己可在藏書閣內不起眼的古籍裏偶然看過這傳說中魔物的記載，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親眼見一見。
可是這類妖獸不是應該早就滅絕了嗎？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并且繁衍出後代？
從方才她們一路狂奔，雖沒仔細瞧，可森林裏的确見不到什麽弟子的身影，她開始懷疑這林子恐怕早已經不對勁了。
蘇餘淼推開她吃躲過突然襲來的攻擊，可卻還是讓蘇餘淼染傷，她略帶着憤怒喊道：“都這種時候了還發什麽呆！”
梅囡為剛剛自己游神抱歉，看見蘇餘淼正抓着她的衣領狠狠盯着她，梅囡看着她好像有些不對勁，隐隐約約閃現的忍耐是逃不過自己的眼睛，看來方才那一會兒已經讓她的傷口又裂開了。
梅囡暗下眼來反過來拉住蘇餘淼将她按在樹後，她還未來得及反應，梅囡就避開她的傷口按着她的肩膀。“自己包紮一下，我可不想帶着拖油瓶。”說完便扔給她繃帶後一人走到母魚面前引開它的注意。
“喂！這裏。”梅囡得意洋洋的拿出還剩在乾坤袋裏的生魚骨頭，拿出來時有些後悔，這玩意已經發腐很臭。勉強在泛瑪面前晃動。母魚徹底怒了，轉過頭來向梅囡大吼一聲。
梅囡更是火上澆油，竟直将那魚骨從中折斷開來狠狠砸在地上沒入那深綠粘液之中腐爛。
一團粘液再從泛瑪母魚口中噴出，梅囡早就受夠了它這種惡劣行為，繞着泛瑪一圈一圈的跑着，泛瑪母魚也只能向着她的痕跡噴出液體。梅囡劍握在手裏，将身體斜向一旁眼盯泛瑪母魚。
跑起來的步子帶動那雜碎的枯草根子，圈也越縮越小，離泛瑪母魚越發得近，步子便不得不加快速度。
在泛瑪母魚的不斷攻擊下，梅囡終于提起手中的劍準備反擊。她将劍劃過那褪去魚鱗而露在日光下的魚體，泛瑪果然起了反應瘋狂的擺動身子，魚尾飛快甩動差點将她擊中，好在及時剎住步子猛地跳到魚背上，再将劍端向下狠狠插入體內。泛瑪更是激怒，忽得魚鳍突然如尖刺一般立起，梅囡發現及時便馬上跳退下來。
那鳍片果然不對勁，立起後泛瑪看起來就似個刺猬一般，還分泌出黏糊糊的東西覆蓋身體，過了一會兒整條魚就被液體包裹，在日光下閃閃發着綠光很是惡心。
劍體還插在魚身上，可惜終究不是神武，小一會兒功夫便被粘液腐蝕斷了開來。泛瑪發瘋一般甩着魚尾，将梅囡拍飛撞到樹上。梅囡哈着熱氣，想到若這裏是水域自己鐵定沒命。
她捂着胸口，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腳有些發抖，但起碼還能應對一時。她深知自己不是泛瑪的對手，可如此一來二人死在這鬼地方實在是不明不白。
“我去托住它，你用傳送符紙加急離開，也好過我們都葬身于此。”
說後又躲開泛瑪，向着反方向吸引母魚的目光。她從站起來就感覺眼睛有點暗暈，身體也麻酥酥的，看來剛剛那魚尾上也帶着毒。
蘇餘淼捂着手臂在樹下靜靜地看着梅囡，平平靜靜就如同看戲一般。梅囡突然腳軟一下，險些被泛瑪撞得正着。蘇餘淼低頭從腰包內将折得整齊的黃符取出，不緊不慢地找個地方念着法陣訣。
酥麻的感覺已充斥着她的腦袋，越來越困。
這一次，魚的嘶叫也不能讓她感受到一絲半點的清醒。她這一次怕是真的堅持不住。
托了這麽久，法陣應該已經開啓了吧。希望那人能安全出去，自己也就死得安心一些。她倒了下來，可下一秒卻撞入一個溫暖的懷中，她又清醒一些，擡頭一瞧既然是蘇餘淼。
她不應該走了嗎？怎麽……
她看也不看梅囡，下一秒既把她扔進法陣裏。梅囡絲毫反應不過來，蘇餘淼便擋在法陣與泛瑪母魚之間，她雙手握着彎刀，只留給她一個背影。梅囡反應過來時，陣法已經啓動形成保護層，她想出去也出不去，只得在陣法中無力地敲打屏障。
蘇餘淼側過臉，“離開，別給我添亂當拖油瓶。”她早知道梅囡根本沒有符紙。
梅囡眼睜睜看着，泛瑪母魚一邊噴着惡心的液體，一邊向蘇餘淼猛沖過來，陣法時間也到了，一道光後梅囡消失了蹤跡。
蘇餘淼也靠着這道刺眼強光躍過泛瑪身體，側滑反方向去。泛瑪依舊不依不饒得噴出液體。她站在原地，粘液直飛過來的速度無法避開，下一秒卻被拳頭打散，如同打在水上一般輕松。她又打散幾次，正好打回些在泛瑪身上。
她不緊不慢地脫去窮桑的外衣，活動筋骨後慢慢擡起頭，眼睛在閃着暗暗紅光。“真是笨蛋，連個草藥都舍不得給我留，待會可怎麽辦是好。”聲音中少了方才的暖感，聽上去冷冷冰冰沒有感情，她已經用手去拉扯自己的傷口，血液從裂口流了出來，她卻顯得更是興奮。
泛瑪向她奔來，可是這行為的确是錯誤的，蘇餘淼顯然不怕它身上的粘液，沾着血液的手将泛瑪擊向半空，自己一躍而上，一腳向泛瑪踢去。
可不同與少年一般，泛瑪還未落地，就已經被她給打穿內髒，動靜也很小。魚頭紫青紫青的。她好像不過瘾，拿着匕首挑起鱗片，這鱗片被生生潑下來，泛瑪瑟瑟發抖。
“他們費那麽大力氣養着你們這群寵物，卻沒告訴過你們，哪些人不該惹嗎？”蘇餘淼難得一笑，可笑得确實有些陰森，她拍了拍魚頭。泛瑪不是人類，終究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只會發出低吼反抗。她更是耐心地‘溫柔的’潑去鱗片後還不忘再諷刺一番它的主子。
“這鱗甚好看，可惜帶不出去。”
鬧夠了以後她開始處理魚體，将切下來的魚肉放在嘴邊生吞下去，如一只野獸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她躺在一邊看着天空，只要再待上一晚就會被強行傳送出去結束比賽。她無奈地掀開衣袖，身上的傷很快就消失蹤跡。為了不讓他人起疑，蘇餘淼只能拿起匕首，在身上留下了不深不淺的傷口才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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