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一輛馬車在鄉間阡陌上悠哉地移動着,馬車內熏香渺渺的飄揚,時不時傳來談話聲讓人感覺到車上之人的愉悅。
爍城的冬夜,不比夏日的熱鬧活潑,但相必之下增添了添了幾分寧靜與安然。剔透如晶的小雪融于風,結氣氤氲口細雪悄無聲息的灑落。
爍城裏集市卻有時候是熱鬧的,千燈萬火映照着黑夜,路上的游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白湘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很是好奇地看着外頭的熱鬧。
茶樓門口的三兩小厮打着哈欠,百無聊賴地看着從前頭經過的兩三車馬,一小厮打了個哈欠,将雙手交疊,塞到衣袖裏取暖,略略馱着背,他動了動臂膀,臉上帶着幾分好奇,低聲跟旁邊一人說道:“你看看那位是哪家公子?”
“你新來的,這你就不懂了吧。”旁邊的小厮得意地看着他,旁邊幾個小厮也樂了。
“幾個好哥哥,到底是什麽事啊,告訴我呗。”
“那可不是什麽公子家,是仙家的人。”
“嗯?仙家?他們來這幹嘛?”
“每年啊,他們都是來參加仙搏會呢。”
每至秋末冬初之際,玄門百家彙集一處。白日,則有曲水流筋,飲酒賦詩,多有雅興。
而至黃昏,衆長老宗主則落座宴席,座下弟子便是娛樂切磋切磋。待到宴席散去,衆人亦不離去,而就近入住客棧,直到三日後方才離去。
如此相聚,無弟子相争,亦無門派相較,實數難得。其樂融融,難得歡暢。
街上三兩馬車整整齊齊路過,弟子嫌吵的都拉上了窗簾,些許愛拉開窗簾,大大方方與街上姑娘熱情地打着招呼。
如此派頭,真要說有什麽不足之處的話,或許就是差點人在吹上一曲熱鬧壓陣。
不過這陣仗确實引得街上的人駐足。
天色已晚,雪如花瓣片片下着,深林裏寒鴉嘶鳴或堆雪簌落,一晚明月漏下,照在行走其間的人身上,此人好奇張望街上糖人糕點,衣擺被寒風吹得飄揚,月華更添了幾分出塵之色。
車內的人總看不慣外頭的姑娘投來的好奇眼光,拉過窗旁的人,一把将窗簾子拉上。給人披上厚厚的大氅後,裹着毛茸茸之間的人明顯有些不滿。
但他跟着白湘這麽多年,已經對白湘的喜好拿捏的死死的,馬上從袋中拿出了熱乎的糕點哄着面前的人。
“夫子,你最喜歡的糕點。在我們還沒到地方前,師尊不要受風好不好?”
白湘早已不是小孩子,可偏偏還挺吃他這一套的。畢竟,有美食何故受氣?
常言道:"民以食為天。"食物本無意義,因人之存也而有此概念。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食物之于凡人也,乃存之根本。若得閑,則加之精細以享。
雖已辟谷多年,但身旁之人酷愛烹饪,自己又怎忍心拂去他的心意呢。
此次仙搏會乃名為照鮮之派門所全全打理,雖說此照鮮不是什麽個大門派,倒也不是什麽無名下流。在江湖上,還是有些名氣在身。最主要的,是,他們太過有錢。
夜已深,仙搏會要在明日舉行,照鮮門派不敢怠慢各宗,自然體貼地連休息之地都安排好了。
白湘下了馬車,擡頭一看很是驚喜。方才照鮮宗主一句時間緊促,只得随便找了個地,讓各位委屈地住上一宿。
剛一下車,眼睛就快被亮瞎了。此客樓仿佛夜明珠,可是真正稱得上“琉璃閣”啊。這地方還真如宗主說的“随便”,讓人家怎敢“委屈”地住一宿?
一到客房中更是不得了,奢侈的金絲地毯,奢侈的房內還有溫泉,奢侈的梅花清花瓷茶具一整套,奢侈的……
算了,反正哪一個不是奢侈品。
白湘有些心疼,如此奢侈,自己要打拼多久才能賺到這地方的一小塊磚頭瓦片。
“夜深了,夫子好好休息,明日弟子再來叫夫子。”
“嗯,好。”
秦穑告退後,白湘陰着臉帶上了門闩。而後露出興奮的笑容,手握着拳用力向下拉作了個勝利的手勢。
馬上放飛自我就撲到奢華的軟床上打滾,如此奢侈,自己都快笑的睡不着。
這左跳跳右蹦蹦的,白湘除去裏衣緩緩入了這溫泉,池水漫過腰際,全身暖暖的,他找了石階坐下,後背惬意地靠着池壁,感覺整個人放松不少。包場的感覺就是好,水霧氤氲。
“九,快出來一起泡溫泉耶。”
“來了。”泳圈時刻準備好的九完美一跳,很棒棒的濺起很大的水花。
“零分。”
“嘤。”
哇塞,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若是來一杯紅酒,點開BJM,多一個美人在側的話……
呸呸呸,什麽美人,一定是想白日夢想多了。
不過這照鮮宗主莫非太貼心過頭了,連換洗的衣物也準備好了,各種款式各種顏色任意選擇!不滿意還能免費為你縫剪喲,親。
照鮮宗主貼心服務,仙搏會客樓,風景優美,一山三水,采光超強,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美光,不要錯過,不要錯過了,現在入住還包一年房租,還能見到各自古風美男,這樣的地方,你心動了嗎?
反正白湘心動了。
他可能是躺的太舒服,不知何時睡來過去。
奢華的淡金色床幔一路向下延伸,拂落在溫暖的錦被旁。光線被刻意遮得黯淡。
不知過去了多久 ,錦被裏一直安靜無聲沉睡的小人兒終于蹙了蹙眉,慢慢的睜開 眼睛。動了動身體,又睡了過去。
早晨。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門外轉進來,他端着早膳輕手輕腳地走進房裏。
雖說照鮮宗如何如何有錢,但庖屋裏的食材倒是很稀少,忙活半天也只能做得清淡的。
他小心翼翼地撩開了床簾,夫子依舊熟睡。均勻的呼吸着,許是白日升溫又蓋着被子,捂出了不少汗,碎發粘在臉側,掩不住那微紅,無端生起了風情。沒由來的,秦穑腦殼立刻冒煙,不禁連連甩頭,俯身輕搖夢中人,小聲喊道:“夫子,該醒了。”
“唔……”
可惜力度不夠,白湘并沒有醒來,嘟囔一句後翻身側躺着。正面向他,寝衣順勢滑落,露出半邊鎖骨,隐隐能見浦淺溝。
這哪是秦穑受得住的,畫面沖擊過大,秦穑捂住鼻子轉過身去,臉頰燙得吓人,
唔呼,睡得真好,白湘迷迷糊糊聽了些動靜,看見面前有個人影,但睡得太迷糊只能緩緩支起身體坐了起來。
“阿穑……”
秦穑聽他聲線似乎也不如往常,相比來說還要略微細軟一點,登時心緒飛揚,心房像是被某種乖巧的小動物伸爪撓了一下似的,酥麻的癢意蔓延開來,連耳根都開始發麻,他規規矩矩的轉身,別過臉去拉白湘落下的衣物,一時也有些難以适從,強裝鎮定道:“夫子,該起了。”
白湘可能是昨夜泡溫泉泡太久,現在腦殼還有暈暈沉沉的,點了點頭後……坐在睡着了。
秦穑只能像往日一般,用靈力給白湘支着身子,給這個迷糊鬼更衣。可某人還睡得迷糊,倒向一邊,靠在秦穑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地窩着,手已沒閑着,環住秦穑的腰死死不放。
他倒是睡舒服了,可苦了某人正幫他更衣,才換到一半就有些受寵若驚地不知是推開還是不推開。
感覺抱住的“抱枕”突然不自在的動了動,他很是不滿意的輕輕掐了“抱枕”的腰,小聲喊道:“不動,再動我就換枕頭……”
就這樣,日上三竿了白湘才算清醒。正以為要遲了後才被告仙搏會要在下午才舉行,這時候的客樓倒是很安靜,許多弟子還在夢鄉裏。
束好頭發穿好衣,坐下來吃着面前的清粥,秦穑一直道庖屋裏食材不是很豐盛,只能勉強做了這個。
開什麽玩笑,勉強……
白湘盯着面前的粥,簡簡單單卻能吃吃山珍海味的感覺,做的還能勉強嗎?清粥所淡,但莫名其妙很美味。
“阿穑,你有想過開個飯館嗎?”真的好吃,這些年都吃他做的飯,就是不膩。
秦穑歪頭。“夫子怎麽突然說這個了。”
白湘想着,自己是不是生活太廢了,自從收了秦穑為徒,雖說有些小事自己可以做的,可還是抵不過他的熱情,最後混着混着竟然讓秦穑照顧自己的起居,好好個小孩子給他當保姆,太廢才了。
不過日裏秦穑很是細心,每每将事情做得很好。
白湘看秦穑正瞧着窗外的梅花,道:“阿穑啊,為師發現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怎到了秦穑那就變了味,他紅了耳根有些話急:“夫,夫子哪裏的話,開不得玩笑的。”
“沒有開玩笑啊,為師認真的。”
秦穑今日果真抵不住如此,白湘到是沒有想到那麽複雜,他點了點頭。“嗯,徒兒知道了。”
“知道有什麽用啊。”白湘攪着粥,一手托腮道:“以後你娶了媳婦忘了為師的,再離不開也不能壞了你的終身大事。”
秦穑從後頭抱住白湘,頭紮進後頸上。“不會的,弟子不娶妻。”
白湘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別胡鬧。等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你還巴不得娶了她。”
不過秦穑如此會照顧人,又那麽乖,長得還那麽帥,也不知道以後哪個姑娘有這個福氣了。
白湘倒還祈禱秦穑快點找到真愛,過上甜甜蜜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