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方伊捂着自己被周楷突如其來的的關心燙紅了的耳朵，連忙擺手，然後順帶把手放在臉上，将胳膊肘支在桌邊，另外一只手拿起數學課本遮掩着，生怕被講臺上的老師發現。
“沒，沒有，不怎麽。”她搖了搖頭，同樣壓低了聲音。
就算是有什麽，也不會承認。
太尴尬了，千萬別被他發現自己臉紅，不然丢死人了。
“周楷，你不要打擾人家方伊學習啊，上課說什麽悄悄話。”老張一個眼刀飛了過來，順帶而來的，還有他精準的粉筆頭。
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的眉心。
“呵呵，好的，明白。”周楷捂了捂額頭，坐直了身子，乖乖看向黑板。
方伊忍不住藏在書底下偷笑，身體因為憋笑随之略微抖動。
難得這麽近距離看他這麽乖巧聽話又認真學習的樣子，周楷以前給人的印象，倒不至于是桀骜不訓，但至少對學習是很佛系的。
以前的周楷，因為太受女同學歡迎，根本不用方伊打聽，就會有各種關于他的小道消息八卦什麽的，主動鑽進她的耳朵。
曾聽他們班的同學無意中說起，他上課大多數都是睡覺，課本一學期下來全部是新的。
從來沒有認真聽過一節課，成績永遠神奇地穩定在倒數第二。
能進二班重點班，完全是父母動用了關系，老師多次耳提面命也拿他沒辦法，最終選擇聽之任之。
方伊肯定，自己不會記錯，因為周楷是她整個青春的焦點，她整個高中只要目光可及能夠搜索到他的地方，她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他。
這節課上的是三角函數，雖然方伊數學不算差，但也是衆多科目中最不喜歡的，一節課都雲裏霧裏，反正高考過了，而且這麽難的東西，當初學得那麽辛苦，以後她工作也沒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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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主打一個坑，不想聽。
回到高中課堂，同桌就坐着自己的暗戀對象。
還有什麽比這更美好的嗎？
從前高中三年，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畢業後也沒有聯系沒有遇見過，他們甚至都沒有說過幾句話，而她那小心翼翼 ，酸澀又甜蜜的暗戀，早已打上不可能的标簽，被塵封到了記憶深處。
再次與他在時光深處重逢，方伊還是無法抗拒命運一般，被他吸引，被他的一舉一動而左右。
他開心，他跟她說一句話，她的世界就是絢爛的，晴空萬裏。
他跟別的女生說一句話，或者他微微皺了皺眉，她心中便會一陣酸楚。
方伊用餘光開始偷偷觀察起旁邊的他，兩個人距離不到二十公分，高中以來，還是第一次離他這麽近，她整個人被他身上清新又獨一無二的青草氣息包圍着。
很容易讓人沉醉。
他好像聽得很認真的樣子，還不時地做着筆記，比從前更帥了。
他記筆記的手指節分明，她就沒見過哪個男人有那麽好看的手。
被這樣一只大手握着，該多麽溫暖，多麽有安全感，她不由想着。
咳咳，想哪去了。
方伊回過神，認真看向黑板。
張格的粉筆在老式黑板上噠噠噠的聲音和那熟悉又陌生的三角函數，對于方伊來說都像惡魔的咒語。
方伊從來沒有覺得一節數學課這麽長。
她盯着自己左手上剛剛掐的那一片紅，忽然注意到，她的左手手腕上戴了一串手鏈，是由星星和月亮的形狀組成的。
一顆星星一個月亮間隔排列着，像是銀的，也或許是什麽別的材質，不過，還亮晶晶的，設計別致，還挺好看。
可是她并不記得她有過這麽漂亮的一串手鏈，以前的她從來沒把僅有的零花錢花在這些無用的東西上面，如果有，她一定記得，在記憶中搜索了很久，都還是沒有頭緒。
也許時間太久給忘了，她這樣安慰自己，暫時不去想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還是等下課搞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再說。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鈴響，張格前腳剛踏出教室，周楷就離開座位出了教室，方伊都還沒來得及跟他好好說上一句話。
正在這時趙寓明轉了過來，“方伊，你沒事吧？你一向兢兢業業，怎麽今天值日就給忘了？”
“啊，我睡過頭還沒緩過來，給忘了，謝謝啊明哥！”怎麽以前沒發現，他還是個貼心大哥哥呢，以前好像盡會欺負她。
“那你還不去擦黑板？”趙寓明補刀，還用手裏的中性筆重重敲了一下方伊的頭，“瞧你，睡個午覺把你還睡傻了。”
果然，暖不過三秒，貼心大哥哥濾鏡立馬破碎。
方伊這才想起來值日生還有這活兒，趕緊屁颠屁颠跑到黑板前三兩下擦了，抖了抖滿身的粉筆灰，又回了座位跟趙寓明聊起來。
畢竟來這裏之前工作太忙，她真的好久沒有見過趙寓明了，而且還是這樣充滿青春氣息的趙寓明，有點兒久別重逢加上他鄉遇故知的意思，于是越看越順眼。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長得還挺帥呢！”方伊趴桌子上，由衷感嘆。
趙寓明故意直起身板，朝方伊翻了個白眼，活像只因為被誇獎而過分驕傲的孔雀，“那是你眼瞎！”
正聊着，方伊看到周楷回了教室，忍不住叫住他。
“哎，周楷！”
周楷拿着水杯坐下，濃眉下的一雙大眼無辜地看着她：“嗯？”
這樣子就像一只聽到主人召喚的漂亮小狗。
什麽嘛方伊，這是什麽龌龊比喻。
“那個，你，額頭上，這裏。”林晚随便找了個借口，伸出自己的手指頭，本想指着他的，想了想又收回去，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有粉筆灰，可能是老張留的。”
周楷擡起手，随手擦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哦，謝謝！”
那樣的笑容，在方伊的腦海裏，記憶裏，夢裏，都出現過無數次，但這并不妨礙他再一次朝自己笑時，她仍然無可抗拒地淪陷進去。
方伊突然想起了什麽，打開翻蓋課桌的抽屜趴裏面翻來翻去，果然翻出一個小鏡子，圓形的鏡子都摔破了上面有兩道裂痕，在上面形成一個“人”字，她看了看自己，果然就是高中那個留着厚厚的齊劉海，皮膚偏黑，還微胖的不起眼的姑娘。
頭發是留的長發，唯一滿意的是發量巨多，真是讓十三年後的自己羨慕不已。
她對着小破鏡子左看右看，把劉海往兩邊撩了撩，露出額頭，稍微修飾下臉型，這才稍微滿意一點。
課間，同學們都就像被解除了封印一樣，三三兩兩地聊天，追逐打鬧，扔紙團，沒心沒肺地笑，充滿生氣。
“走，一起上廁所！”
“哎呀，我語文書去哪兒了？”
“完了我英語練習冊還沒做完！”
“快，上周發的數學卷子借給我抄一下，等下就要交來不及了！”
“你別連步驟都原樣抄啊，老張發現了咱倆都得完！”
“哎你知道嗎？隔壁班的帥哥又有人來送情書了！”
“不是吧？我昨晚趕到12點的數學作業怎麽沒帶！”
“救命！這作文怎麽寫啊800字太難湊了！”
......
方伊嘴角揚起明顯的弧度，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空氣中有飛揚在空中的粉筆味道和教室裏還帶着油墨的書香。
都是青春的氣息啊！
你好，我的十六歲！我、回、來、啦！
連續上了兩節課，她起身去上廁所，剛走到走廊上沒多久，就聽到後面有人叫她。
“方伊！”
她轉過身去，女孩紮着高馬尾，大眼小嘴，皮膚白皙，腿巨長，像漫畫女主角，美又毫無殺傷力，是連女孩子都喜歡長相，臉上肉嘟嘟卻一點都不胖，讓人忍不住想去捏她的臉蛋。
“上廁所你怎麽不叫我一起？”謝窈佯裝生氣，小臉紅撲撲的鼓起來，怪可愛的。
“謝窈！窈窈！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你這小臉，滿臉的膠原蛋白好可愛啊！”說着就上手捏了兩下，然後把她緊緊抱住好久都沒撒手。
高中直到來這裏之前的閨蜜，也是當時的班花，白富美，人畜無害可愛型，愛好就是吃、玩兒還有看帥哥還有欣賞美女，至于上學，純屬是體驗生活，初中二年級起就和她是同班同學。
一時間太多事情要消化，怎麽還把她給忘了。
“幹嘛呢你，早上咱們還見過呢都一起上了一上午課了，你說得跟幾年沒見一樣，你是不是失憶了？腦袋壞掉了？”謝窈嗔怪道，捧着她的腦袋搖了兩下，臉上卻是喜滋滋的。
“豈止幾年，是十幾年！”方伊像是撒嬌一樣，一時激動，沒反應過來，說漏了嘴。”
“肉麻了肉麻了哈！”好在謝窈還以為方伊這是誇張手法，假裝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輕輕在方伊胳膊上掐了一把，方伊做勢故意嗷嗷叫，兩個人笑做一團。
方伊忽然想起來要緊事，拉着她問。“哎，問你個事，周楷什麽時候轉來我們班的？”
“上周分班就來了啊。”
“可是我記得，我同桌不是你嗎？”
“我們初中才同過桌，高中哪有，傻了啊你。”謝窈一臉不解：“周楷轉來就安排坐你旁邊了。”
還有這事？
她确定，十三年前這個時候，同桌就是謝窈。
這到底什麽情況？
想半天也沒想明白，回教室的路上被謝窈拉着看隔壁幾個班的帥哥，一打岔就給忘了。
她這才注意到，走廊的欄杆上歪歪斜斜地倚着四個班的男生，遇到漂亮的女生，有沒素質的就愛起哄，還會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或者吹着口哨。
還得躲過偶爾飛來的籃球，感覺像被公開處刑一樣，歷經千辛萬苦。
方伊想起來，高中上廁所是件很考驗人的事情，每次上廁所，女生都要成群結隊，手挽着手去，才會顯得不那麽不自在。
即便如此，以前方伊每節下課都會去洗手間，就算不急也去，或者就強迫自己喝很多水。
因為這樣，就可以從隔壁班後門路過，然後假裝無意從周楷教室後排掃過，搜索他的身影，只是看一眼，她都心滿意足。
而現在，方伊只想快點經過，能少去就少去，為了躲避這些目光，畢竟，喜歡的人就是自己的同桌，還費那勁幹嘛呢。
方伊正跟謝窈挽着手走到三班教室門外的走廊，眼睛餘光似乎捕捉了一個圓形的飛來橫物。
“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