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看着球就要砸到她的臉上，明顯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忽然，一只大手擋在了前面，在球即将和她親密接觸的1秒鐘之前，接住了，臉上有一陣他接球而帶來的細微的風。
好險。
那只手，她再熟悉不過。
“沒事吧？”周楷拿着球，一雙桃花眼關切地看着她。
“沒，沒事，謝謝！”方伊都能聽到自己亂了節奏的心跳聲，就像沒有規律的鼓點一樣，咚咚在自己的胸/口發出雜亂的聲響。
真讨厭，為什麽每次關鍵時刻跟他說話，都有些結巴，嘴巴難道也不聽使喚了嗎？
周楷看了看她，确認她沒事過後，才轉過身。
“誰的球”聲音一改方才的溫柔，朝走廊邊上歪七八扭站的男同學質問道。
“楷哥，我的！”班上最皮的江哲這才過來嘿嘿地笑，伸手就想接過球。
周楷将球拿高，沒讓他夠到，他一米八幾的個子，江哲才一米七多，完全夠不到。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江哲有些急了：“喂！那可是我剛買的限量版！”
周楷看他着急的樣子，笑了笑，不打算繼續逗他：“下次注意點！”
然後把球朝他懷裏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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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踏着上課鈴的聲音進的教室，上課鈴響完，大家才剛剛坐好，下一秒老師就進來了。
這節是英語課，蔣老師踩着高跟鞋，提着那熟悉的、黑色笨重的大錄音機進了教室，開始上課。
方伊想了想剛才周楷幫自己擋的那個球,不然自己輕則受傷，重則說不定毀容了，她拿了一個草稿本，翻開新的一頁，在上面寫着:
【剛剛謝謝你。】
然後瞄了瞄講臺上，趁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間，遞到周楷的面前。
周楷眼尾上挑，擡筆寫着什麽，然後蓋上筆蓋，把草稿本放回她的桌上。
方伊看到上面寫着兩個字:【客氣】
然後遞了到她的桌上。
方伊盯着草稿本上他寫的那兩個字，反複看了好幾遍。
他的字蒼勁有力，個性張揚，是很漂亮的字，人如其人。
這感覺好像戀愛。
她很後悔當時沒有另外拿一個新的本子讓他寫，這樣她就可以好好地保存起來。
”Yi Fang,stand up and answer this question please!”
“啊？”正沉醉于剛才的草稿本對話的方伊，被蔣老師點了名過後一臉茫然地站了起來。
幸好是英語課，老本行，沒還給老師，她看了眼黑板上的題目就知道了，于是完美糊弄了過去。
英語蔣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最終又沒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旁邊的周楷一眼。
難道被發現開小差了？
老師果然都是火眼金睛。
下課過後，方伊就偷偷地把剛剛那一頁紙撕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折好，夾在她的日記本裏面。
她又另外拿了一個嶄新的草稿本，專門用來和他上課傳話用。
那個本子很快就寫了好幾頁。
比如，周楷說，今天老張好像心情不太好。
方伊回說，那你要小心被他點到起來回答問題。
比如，周楷說，語文課好無聊。方伊回，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她最喜歡語文課。
比如，周楷說，英語老師的鞋帶松了，好怕她摔跤，好想上去幫她系上。
比如，周楷說，好困，我都想打瞌睡了，你陪我說一會兒話。
......
如果快樂可以用文字記錄，那一定是像現在這樣。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方伊看着熟悉的宿舍，一骨碌爬起來，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她快速洗漱完，去食堂随便吃了兩口，就小跑着去了教室。
周楷今天穿的是夏裝的白色短袖校服，只有袖口是藍色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就不自覺上揚了，就像條件反射一樣。
“早，同桌！”
“早，同桌！”
同桌兩個字，莫名就讓她覺得很幸福。
尤其還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霎時早晨的空氣都變得甜了。
周楷用手指摸了摸桌面，一塵不染，“桌子幫我擦啦？”
“嗯，順便。”方伊眼神閃爍，順便還補了句：“免得浪費紙。”
“哦，那，謝謝。”
方伊假裝不在意地搖了搖頭。
時隔多年，還是心動的感覺。
哪怕是在不同的世界。
哪怕只是他的一句謝謝，也值得她反複仔細地咀嚼好多遍。
周日下午。
方伊趁着一周僅有的半天休息時間，花了五塊錢去剪了她留了很久過于長的頭發，只留了披肩中發，以前的長發太土，由于發量過于大買不到合适的橡皮筋，總是松松垮垮的墜在腦袋後面趴背上，顯得很不精神，缺乏學生應有的朝氣。
記得她初中那時候大家都喜歡燙直發，頭發緊緊貼着頭皮，方伊也不例外，那時候攢了好久的零花錢才湊夠那69塊錢，那個理發師阿姨估計是新開業拿她練手，燙壞了好幾縷頭發，後來她自己拿剪刀剪掉了，好在頭發多不是很明顯。
她頭發長的快，燙了一年多，現在只有發尾是直的，上面都已經回歸原樣，蓬松帶着頭發自然的極小的弧度。
也不知道以前是什麽審美，那時直發齊劉海幾乎是每個女生的标配，她讓理發師把自己額前又厚厚又長的劉海夾了起來打算留長，紮了個緊緊的高馬尾，只在額頭兩邊留了一點碎發修飾臉型，她照了照鏡子，看起來精神多了。
她底子其實不差，但以前一心只知道讀書，又不懂打扮，而且微胖體型，還帶着個鍋蓋劉海，顯得臉很短，而且又不是白皮，也許看起來不醜或者順眼，但絕對不是讓人驚豔的存在。
幸好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活的，她将學到的女孩子的穿衣打扮技巧全用上了，十七八歲最美的年紀不打扮得漂亮亮亮的，更待何時？
她開始很注重防曬，認認真真護膚，努力把自己養白一點，讓自己即使素面朝天，也不至于顯得太“泯然衆人”。
她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在操場跑圈，剛開始三圈，後面一點點加上去，遇上下雨的話就在宿舍做瑜伽或者跳健美操。
謝窈剛開始還信誓旦旦說要陪她一起，結果才一天就堅持不下去了。
她晚上跑操的時候，偶爾會碰到周楷也在跑步，他們有時候會打下招呼，有時候就各跑各的，有他在，自己堅持起來就更有動力了。
她還堅持每天睡前都要做二十分鐘瘦臉操。
她每天上午喝下午的大課間，都很認真地做眼保健操，而且平常下課也會抽點時間按摩下眼部，自習看書的時候，半個小時就要休息下眼睛，避免近視，她可不想戴眼鏡，會不好看。
她開始調節飲食，采用早餐營養豐富，午餐正常，晚餐簡單這種倒三角模式，高碳水低蛋白，戒零食戒糖，将以前不良的飲食和生活習慣全都改掉。
一切都在慢慢地變好。
從前青春年華裏缺失的，如今天上掉下這麽一個機會，她一定要好好地抓住，不再像以前那樣，被動地接受着上天安排的一切，心裏百般羨慕那些漂亮女孩，卻一點也沒有毅力和決心，去努力去改變去争取。
這一次，她不想再做一個旁觀者。
她想活成她羨慕的女孩子，不再去仰望別人的光芒，而要自己閃閃發光。
一定要不留遺憾，重寫自己的青春。
過了幾天，方伊無意間看到食堂的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個關于平行世界的科普節目。
這裏難道真是傳說中的平行世界？
可如果是的話，那原來的她呢？
電視上切換出主持人和一位老學者訪談的畫面。
“那這個平行世界，是一直獨立存在于各個空間，互不幹擾嗎？”主持人問。
老學者回答：“是的，也就是說，比如你和我去了另外一個平行世界，我們可能性格，工作都不一樣了，我不完全是我，你也不能說完全是你。”
“那這個世界會消失嗎？”
“按理說不會，都會一直存在的。”
“那，請問人是如何進入到平行世界的？”
“這個嘛，我們兩個這輩子應該是不可能了，只有下輩子。”
“啊？也就是，您是說只有死了過後才可以是嗎？”
“對！原來的世界也回不去了。”
......
真的是平行世界嗎？她真的死了？不可能啊！
如果是的話，那意思就是，這個世界裏面的人，都是跟自己原來的世界長着相同面孔的陌生人嗎？
難道因為是平行世界，周楷不是真的周楷？算起來只能是另一個世界裏面，叫周楷這個名字，并且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人？
不過這個世界的周楷，确實跟以前的周楷不一樣。
印象裏周楷很少跟她說話，因為在不同班級，其實交集很少，而且是個十足的學渣，老師最頭疼的存在，現在怎麽變成好好學生了。
就連方伊自己，都覺得有些變化，回到這裏過後，變得比較放松有活力起來，不那麽繃着自己，對周遭世界失去熱情和感知。
不過，回想起來，她高中的時候，性格确實還沒這麽無聊，還有些青春期少女的天真，畢竟那時她還是個孩子。
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大概是工作以後，大家評價一個人優秀的标準，已經不再是成績，而是工作還有金錢以及地位了吧。
這麽說來，人，有時候真的也挺好笑的吧。
但奇怪的是，其他人好像沒什麽變化啊。
方伊邊吃着飯邊琢磨着，完全沒有注意到周楷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停留在她身上。
這邊趙寓明拍了拍周楷的肩膀：“喂，看什麽呢？”
“看你妹！”周楷說完拔腿就跑。
“周楷！你找打是不是！”趙寓明氣得滿臉通紅，瞪大了眼睛，揮起拳頭就要打。
周楷耍過嘴皮子，早吃完邁着大長腿加快步子跑得老遠了，還邊跑邊撂下一句：“怎麽了，難道不是嗎哈哈!”
兩個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個，食堂其他女生都忍不住羞怯怯地偷看。
方伊吃完飯，見周楷在籃球場和同學們在打球，便走到學校教學樓下花園的紅色木椅上坐下，靜靜地看着，夕陽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高大帥氣的背影，整個人像鑲了金邊的雲彩一樣耀眼。
青春，夕陽，好友，校園，少年少女，喜歡的人。
歲月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