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她一邊刷着牙，一邊穿着睡衣拖鞋，趴門口貓眼一看，馬上僵在了原地。
外面的人居然是周楷。
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轉過來揉了揉雙眼，又确認了一次，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個，你等我一下！”她慌裏慌張地回衛生間洗漱完畢，換了一身衣服，快速地給自己捯饬下妝容，在門後調整了下呼吸，然後才去開門。
“不好意思，讓你等太久了。”
“沒事。”他将手裏的早餐遞到她面前，“還沒吃早飯吧？”
方伊接了過來，“哦，你進來吧。”然後從鞋櫃裏拿了一雙女士拖鞋給他，很小，他穿上有點好笑，不過也就将就了。
她将早餐放進盤子裏，幫他拿了一雙筷子遞給他，示意他一起吃點。
屋裏很安靜，感覺忽然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兩人一起在食堂吃飯。
“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他吃完，看着她說。
“嗯。”她喝了一口豆漿，看起來很淡定。
但其實她內心在歡呼，差點就要跳起來。
原來因為他一直在國外，有一些收尾的事情要處理，上次是直接回到現在過後，立馬買了最近的飛機，坐了十幾個小時，回過來到她的城市，想當面跟她說清楚這一切，然後立馬又坐了十幾個小時，花了三天将手上的工作、房産處理好，還沒倒好時差，又連續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回來。
現在終于安頓好了。
“這不是什麽愚人節玩笑吧？”方伊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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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早有準備，将自己的手機翻出來，打開相冊，“喏，裏面全是我最近處理的公司退股文件，還有房産轉讓證明，嫌文件不好拿，只拍了照，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拿紙質的過來，在酒店。”
方伊拿過去劃了幾張，确實沒錯，她又将手機放回去還給他，“整得跟我懷疑你似的，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那你最近住哪兒？都住酒店嗎？”
“暫時是，很快會安頓下來，放心。”
晚上，他将方伊帶到一家臨江市最有名的火鍋店，這裏平常都很擠的，需要提前定，但今天卻意外還留了包廂。
“這家火鍋店很擠的，你怎麽定到的？”
“正好跟老板認識，留了位子。”
他們剛坐下，店長就過來熱情地打招呼，連服務人員都多了幾個。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式在一起吃飯。”
“好像是。”
“本來想帶你去吃西餐，但我怕你會不自在，最後還是決定來吃火鍋，比較接地氣。”
他還是在她，落座之前，幫她擦好桌子，倒好茶，跟以前一模一樣，他簡直貼心到了極致，總是那麽照顧她的情緒。
果然，還是吃火鍋比較适合久別重逢，方伊終于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拘謹，這一餐吃得很愉快。
晚上将她送回家之後，他仍然站在原地，目送她進了小區，視線內看不到過後，才自己離開。
周楷很快他就在方伊所在的房子附近，買了一間大平層，不算很豪華，但也算相當不錯了，最重要的是，晚上散個步就能到她家。
回國的第二天，周楷就開着一輛奔馳停在了她家樓下，然後每天就開始接送她下班。
他會主動打開副駕駛的門，等她坐好後，幫她系上安全帶，他靠近的時候，還是能聞到身上還是有那種他獨有的青草味道。
他從沒主動跟她提要進一步發展、談戀愛之類的事情，只是每天默默的陪伴着，接送她下班，陪她吃飯。
她上班的時候，就自己去忙。
開車的時候，手上的青筋突出來，很性感。
他的側臉，比之前看起來更英俊立體，臉部的輪廓與線條顯得更硬朗，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
這上班路上，方伊問起， “你最近忙什麽？”
“嗯，算是找工作。”
“啊？”
“呵呵，很驚訝？我現在就是無業游民一個，太久沒回來了，還不太熟悉國內的變化，什麽都要重頭開始。”
“你之前為什麽這麽久都不回來？”
“之前，覺得沒什麽可以留戀的，正好在外面讀書，工作，就漸漸習慣了。”
“那現在呢，怎麽突然改變在主意了”
“這不因為有你嗎？”他邊開車邊偏過頭，看着她，眼尾上揚。
方伊忽然就臉紅了，他說的這句話，以及他看着自己拿灼灼的目光，仿佛自動帶着溫度一樣，有點燙人。
他比高中的時候，更加迷人，那眼神如果說高中的時候是帶着磁鐵，那現在就是旋渦，感覺稍微一有觸碰，就會完全淪為它的奴隸，被卷進去。
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他嘴角不自覺揚起，“好啦，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我其實也是有自己的事情想做，正好有了這麽一個契機而已。”
随着兩人慢慢一天天接觸，兩人漸漸沒了最初的陌生感。
他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了解彼此，畢竟這十幾年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他們都不再是從前那個稚氣的學生。
周楷最近在忙着他在國內的事業，進行可行性研究，公司選址、許可證、商标之類的申請，事情很多，但他總是會抽時間來陪她，他之前在瑞典看到對方的養老方面做得不錯，所以也打算在國內先做一家養老機構試點。
“做養老機構，是因為你爺爺奶奶嗎？”方伊這天在車上的時候，忍不住問起。
“對，之前也跟你說過，因為他們，我一直覺得很歉疚，目前我們國家老齡化嚴重，出生率低、獨生子女負擔重，未來養老機構應該是一大趨勢，但是可惜的是，目前國內配套服務做得好的，鳳毛麟角。
我打算将養老院和醫院以及老年大學合作，開創一個新的養老模式，讓老人既有可靠的意醫療保障，又有豐富的老年生活，而且監控全域覆蓋，食品全程溯源，硬件設施齊全，讓他們真正做到安享晚年。”
“聽起來很偉大。”方伊看着他，眼裏都是驕傲。
“也算是我一個小小的夢想。”
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眼裏都閃爍着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少年模樣。
以前他們在學校後面的河邊，談起夢想的時候，大家都還不知所雲，如今，也終于慢慢走出了自己的方向。
真好。
“等你忙完，我們回趟盛陽吧。”等紅綠燈的時候，方伊忽然轉過臉對他說。
“好，我也正有此意。”
沒過幾天，方伊休了從來沒休的年假，跟他一起回了老家。
他們去的這天，正好是周日，學校裏人不多。
門口的“不見不散”奶茶店早就換了主人，裝修也變成現在千篇一律的加盟連鎖店的樣子，她拉住他的胳膊，“我想買杯奶茶。”
她進去點了一杯燒仙草，還有一杯檸檬水，跟以前一樣，一共花了二十八塊。
“真貴，以前兩杯一共才九塊。”她将手中的檸檬水遞給他，抱怨道。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就是”然後喝了一口：“還沒以前好喝了。”
兩人都笑了起來，邊喝邊往學校裏面走。
盛陽一中變化其實很大，操場早已經整修了，不再是以前原生态黃沙滿天飛的地面，早就鋪成了橡膠操場，教學樓也翻新了，還建了幾棟新的教學樓和宿舍樓。
兩人不約而同去了他們所在的教室。
教室裏都刷新了，只勉強能看到以前的樣子，門只虛掩着，課桌上還有地上，都放了很多書，跟他們以前一模一樣。
教室裏的标語還有名言警句都換了，不過還好，旁邊的人沒變。
周楷從講臺上拿出兩只粉筆，遞給她一支，兩人在黑板上寫寫畫畫，方伊畫了一副《同桌的你》，畫的就是他們兩個同桌時候的簡筆畫，周楷用藍色粉筆寫下了兩個人的名字。
她走到中間第三排的位置，兩人并排坐下，相視而笑。
“同桌，你好，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周楷。”他笑着伸出手。
“你好，同桌，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方伊。”方伊伸手握住，時空仿佛在這一刻重合了。
十三年前的他們和現在的他們，在這一聲問好和他們握手的動作中，由分割的狀态，重新連接到一起，合二為一。
他從兜裏摸出兩個原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遞給方伊一個。
“你什麽時候買的？”
“剛剛在校門口，趁你等奶茶的時候。”
她将棒棒糖放了起來，剛喝了一杯奶茶有點膩，還不太想吃。
“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什麽？”
“還記得你以前抽屜裏總是會出現原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嗎？”
“對啊，也不知道是誰放的，基本上被謝窈吃了。”
“那是我買的。”他摸了摸鼻尖說道。
方伊一臉震驚，輕輕打了他一下：“你怎麽不早說啊？早知道不給謝窈吃了。”
他捂着胳膊笑了起來，“你也沒問過我啊。”
原來那都是他送的，那時候真好，一顆五毛錢的棒棒糖，就能表達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喜歡。
在教室裏坐了一會兒，忽然有兩個同學進來，一男一女，“你們是誰？為什麽坐我們的位置？”男孩子有些防備地問道。
女生在身後，“是啊，叔叔阿姨，這是我們的位置。”
被十幾歲的學生叫叔叔阿姨？
“兩位同學，說話客氣點，叫哥哥姐姐。”周楷環抱着雙臂，靠在後面的桌子上。
那樣子，跟以前他在教室裏和同學們說話一模一樣，慵懶又帶着一絲痞氣。
“誤會，是學長學姐。”他解釋道：“我們以前坐你們這個位置。”
兩人漸漸放下防備，坐到他們的前面一排，轉過身來，看着他們，男孩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問：“那你們現在結婚了嗎？”
方伊剛喝了一口奶茶，差點被這男孩子直白的問題給嗆到，咳了好幾下，周楷幫她拍了拍背，才緩過來。
“結婚倒是沒有，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得問這位姐姐願不願意。”他擡了擡下巴示意坐在一邊的她。
“那我明白了。”男孩眼睛骨碌一轉，趴到周楷的耳朵邊小聲說了句什麽，然後周楷就哈哈笑了起來。
“放心，你會夢想成真的。”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對他說。
兩人坐了一會兒，去講臺前面拿起黑板擦，遞給方伊一個，兩個人一起把剛剛的塗鴉仔仔細細地擦掉。
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筆末，然後幫她輕輕撥了撥頭上遺留的還有肩膀上薄薄的一層，跟兩位同學道了別，就出了教室。
走到門口的時候，兩人又回頭看去，男孩和女孩坐在他們剛才的位置，女生在左邊，男生在右邊，跟他們以前一模一樣。
男孩好像在跟女孩講着題，女孩趴桌子上，皺着眉，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他剛跟你說什麽？”出了教室門，方伊就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就，說他聽說，做了同桌的人，以後很可能會結婚。”
“啊？這什麽歪理？”
“也不是沒可能哦。”他走了兩步，又繼續說:“可能，幾率會大點兒？”
方伊沒理他，臉上一陣緋紅。
周楷在隔壁班的門口站了一會兒，隔着窗戶，看向他曾經坐的最後一排的位置，若有所思。
“我們實在錯過太久了，方伊。”他說完，牽起她一直放在衣服上衣口袋裏的手，溫柔地看着她。
“我們別再錯過了，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