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方伊看着他認真的樣子，還有突如其來的表白，眼眶有些濕潤。
她沒說話，只是含淚重重地點了點頭，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
那溫熱而熟悉的觸感還在，被他這樣寬闊而溫暖的手握着，讓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在他們曾經經常路過的走廊，他牽起了她的手，她曾經為了偷偷看一眼他，從這裏走過很多次。
曾經想做而又沒有做的事情，現在都有機會來重新做一遍了。
他帶她去了學校的一間雜物間，在方伊好奇的目光下，翻出一張張舊課桌，開心地朝她喊起來：“找到了！”
他将那張舊課桌從一堆少胳膊少腿的舊課桌堆裏翻出來，用紙仔細地擦幹淨，像是找到了什麽寶藏一樣，眼裏放着光。
他拉她過去看，只見課桌蓋子的裏面右邊的位置，刻着兩個字母：GY
她一臉疑惑地望着他。
“方伊，第一個字的尾字母和第二個字的首字母。”他解釋道。
她忽然就笑了，伸出手，用手指感受着這兩個字的紋路，然後掏出手機對着它拍了幾張照片，确定拍得清晰，滿意過後，才将手機收起來。
原來他跟自己一樣，也默默做着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張課桌已經很舊了，上面又添了很多新的痕跡，大概後來又用了好幾屆，最近幾年才換下來，桌子就暫時作為紀念放在這間儲物教室。
她也跑去找自己的那張，她還沒找到，周楷就欣喜地把她叫過去。
只見他在最裏面又搬了一張出來，方伊湊過去，果然是她的那張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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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早已不是以前那張還算幹淨的課桌了，高中三年她很少在上面寫寫畫畫，唯一留下的痕跡，就是蓋子裏面刻上的：UI
她翻開裏面，果然發現了她留下的字母，她用手撫着上面的紋路，讓周楷過來看。
他嘴角揚起，“我名字的尾字母？”
方伊點點頭。
他看了一會兒，也學她的樣子拍了下來。
他們離開儲物教室，走到樓下花園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調皮的同學，将紙飛機飛到了方伊的頭上，輕輕在頭上啄了一下。
方伊連忙去撿，然後往四周看去，尋找罪魁禍首。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跑過來，“對不起，姐姐，不小心打到你了。”
她蹲下摸摸他的頭，“看在你嘴這麽甜，叫姐姐的份上，原諒你了。”
她将飛機哈了一口氣，用力飛了出去，“去撿吧。”
小男孩屁颠屁颠跑走了。
周楷忽然想到了什麽，在一邊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讀高中的時候，以前你也是在這樓下，有個調皮蛋也是像這樣将飛機飛到了你的頭上。”
方伊想了起來，“對啊，我擡頭沒看到人，不知道是誰。”
她看着周楷那“就是我”的得意又有些抱歉的表情，瞬間反應了過來，她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原來是你啊！”
“那時候我在樓上走廊跟二班的同學聊天，正好看到你從下面經過，旁邊一個同學手裏拿着一個紙飛機，我腦子一發熱，就朝你飛了過去，結果沒想到，砸到了你頭上，我怕你看到，趕緊拉着那個同學一起蹲下躲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他也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關注着她。
心裏忽然有種幸福的甜蜜，她看着他，将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們到了籃球場，有幾個男生正在打球，周楷過去跟那幾個男生說了幾句什麽，然後跑過來，邊走邊脫下自己的風衣，交給方伊，“你等我一下。”
她在她以前經常看周楷打球的臺階坐了下來，抱着他的衣服，衣服上有屬于他獨特的味道。
如今終于，可以幫他拿着他的衣服，大大方方地看他打球。
他身材保持得很好，寬肩窄腰，手臂的線條比以前還要緊實和流暢，而且膚色比以前看起來更健康，是那種偏小麥色的，以前是偏白的那種，每一個奔跑以及投籃的動作，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迷人而又危險的荷爾蒙。
打了半個小時左右，大概是不想她等太久，他遠遠地擲了一個三分，方伊開心地站起來，為他鼓掌。
曾經她還只能在人群中，默默地為他欣喜，如今她也可以毫無顧忌地，為他歡呼，而不怕他發現自己的小心思。
他邊撩起衣服邊擦着額頭和臉上的汗水，大步跑過來，無意間露出他的腹肌，讓人一看眼神就會發燙。
他好像渾然不覺，很快跑到她的面前：“好久沒在這裏打球了，感覺回到了高中時候，就忍不住多打了一會兒，久等了吧。”
“沒，還好。”她其實想說，他打起球來很帥，她怎麽看都不會覺得久。
她沒好意思說出口，從臺階上站起來，将剛剛趁她打球的時候，快速跑門口小賣部買的礦泉水遞給他。
他嘴角微微上揚，接了過去，擰開瓶蓋喝了好幾口，“謝謝。”
她拿出一包手帕紙，抽出一張遞給他，“擦一擦汗。”
他遲疑了一下，接過去，自己擦了起來。
在很久以前，她多想在他打完球氣喘籲籲下場的時候，給她遞一瓶水，遞一包紙巾，如今終于也做到了，算是完成了一個小小的心願。
正要走的時候，方伊将他叫住。
她踮起腳尖，靠近他，手在他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只見她手指上有一點兒紙屑，她解釋：“不好意思，剛剛跑得急，買水的時候 随便在門口買了包紙巾，沒想到質量太差，掉紙屑。”
他淡笑着将風衣穿上，伸手繼續牽她的手。
她也不問目的地，就這樣跟着他走，他們在操場轉了轉，方伊讓他等一下，自己去下操場角落裏的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看見他懶懶靠在那棵已經長成參天大樹的粗壯的樹幹上，等着她，高中的時候，那棵樹剛剛種下，樹幹才手腕那麽粗。
她仰慕的那個少年啊，也已經變成成熟的大人模樣。
她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的微笑，小跑兩步過去，見她過來，周楷牽着她的手，在操場上散了好幾圈步，才打算離開。
正從操場上往大門走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老人的身影。
張格換了一副黑邊眼鏡，大概是老花鏡，指着他們的方向，朝他們喊，“喂！”
他們回頭看看，後面好像沒有人，難道是叫他們
“你們兩個！這是學校，要談戀愛出去談，在學校裏面，影響多不好！”張格對着他們喊道。
畢業後，她就沒有回學校，也沒有再見過張格，她記得他之前明明個子挺高的，如今站在他們面前，比方伊還矮，他比以前瘦了，臉上的皺紋更明顯，頭發都已經花白，伛偻着身子，顯得更加矮小和蒼老。
方伊心頭有些發酸，拉着周楷走近，“張老師，好久不見，您還認得我們嗎？”
張格扶了扶老花眼鏡，“你們啊，我記得，叫......叫什麽名字來着，怎麽給忘記了。”
“張老師，我是方伊，您11級的學生。”她又介紹旁邊的人，“他叫周楷，也是......”
說到這，她忽然停了下來，他應該不認識他。
“方伊啊，我有點印象，只是年紀大了，叫不上名字，老了沒用了。”他又看了看旁邊的人，“這位嘛，我就不認識了，不過看臉還是有點面熟的。”
“張老師，您好，我叫周楷，是隔壁二班的。”周楷禮貌地打招呼。
他看着兩人一直沒有放開的手，“挺好，挺好。”
聊了兩句，他們就告了別，走了兩步，張格又轉身忍不住叮囑道：“快走吧，被學生看見了不好，這些熊孩子，就喜歡在學校玩兒早戀，有樣學樣，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周楷連連應下，笑着拉她加快步子走出了校門，省得他老人家操心。
他們不自覺地走到學校後面這條街，這裏果然如那個保安爺爺說的那樣，早就加了路燈和安保，進行了老街改造，寬闊明亮多了。
他們來到了河邊，這裏也已經加寬整修過，河岸比以前更寬闊，植被樹木也比以前要好，還新建了一個小廣場，專供大爺大媽跳舞用的，很熱鬧。
周楷照例去從前那家小賣部買了兩個冰淇淋甜筒，那家店的老板還沒變，只是比以前年齡大了些，看見他還有點兒面熟，還特意優惠了五毛錢給他。
四月的天，吃冰淇淋還有點涼，方伊吃得很慢，好像不是在吃個冰淇淋，而是在慢慢回味他們的過去一樣。
夕陽如約而至，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兩人牽手在河邊一片橙色餘晖的籠罩下，悠閑地散着步，誰也沒有說停。
直到天黑了很久過後，他們才離開。
原本打算去學校後門吃飯的，但早已過了飯點，他們去靠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廳吃了牛排，然後在昏黃的路燈下，沿着人來人往的街道散了很久的步，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兩人才依依不舍地說再見。
“你晚上住哪裏？”
“回趟家吧，好不容易回來了。”見他有些疑惑，她解釋道：“我給爸媽在盛陽市裏買了房，只是離這邊稍微遠一點，平常他們也沒回去住。”
“那我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你家還住那裏嗎？”
“還在，不過爸媽最近出去旅游了。”
一陣沉默，兩人誰也沒有提出要誰留下。
将她送到家後，方伊跟他揮揮手，将自己一直被他攥着的手從他手裏取出來，“那，晚安？”
“嗯，晚安。”
剛轉身走了兩步，正要進小區的時候，她聽到後面有腳步聲向自己靠近，轉過頭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入懷裏，緊緊抱着。
“總覺得這麽分開，少了點什麽。”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溫熱的氣息講她吹得耳根發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