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掙紮

掙紮

華澤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異變,他警惕的環顧四周,小心的接近無意識地靠坐在墓碑上的穆黎。

但即便他小心再小心,怨力被封印的他沒辦法感知那些藏在暗處的手段。

就在他即将觸碰到穆黎的肩膀,一絲不知名的力量纏住了他,令他動憚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知從哪裏來的大量怨氣逐漸将他包圍起來,亮光逐漸湮滅,随之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他仿佛化身一縷幽魂,輕飄飄的飛來飛去,下面的人的衣着繁複,像極了電視上演的古裝劇。

知道他看到了那個,麻木地、殘忍地自己,才恍然大悟地感嘆一聲,原來這裏是屬于他的時代,屬于他的過去。

當初穆黎給的藥粉确實好用,即使受了那麽重的傷,沒過幾天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他秉持有緣還會再見,便沒有特意去尋找穆黎的下落,繼續自己的任務,過着刀口舔血的麻木生活。

這一次的任務目标是朝中的一位高官,據調查,他受人行賄,對派下來的公款挪作他用,還有其他的罪名,故而被某位受害者的家屬以黃金百兩懸賞。

一條值黃金百兩的命,在這視人命如草芥的世道裏真是貴重無比。

他在白天的時候将自己打扮成毫不起眼路人,探查了這府邸裏大致的巡邏範圍,以便夜幕降臨之後的潛入與逃脫。

月亮懸于高空的時候,華澤着一身黑衣悄悄的越過高牆,躲過巡邏的隊伍,來到那高官的房門前,殊不知,在這宅邸的最高處,一雙冷冷的眼睛正盯着他。

那站在高處的人朝周圍打了個手勢,那些士兵便掉頭将那間房子圍了起來。

華澤沒有在這主卧找到那高官的身影,正打算再出去找找的時候發現了自己被包圍了。

越看中權力與錢財的人越是惜命,黑夜這種放松警惕的時候,布下的兵力肯定更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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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薄薄的窗紙,依稀可以看見外面的人影湧動,哪怕是他,也無法保證可以逃出這重重包圍,但如果不拼一把,那自己就是甕中捉鼈的那只鼈了。

推門走出,各個将刀尖指向他的所在,在刀身在月光下折射出亮光,在不遠處的屋檐上,一排弓箭手也已準備就緒,只等一聲令下。

“小賊,不要做無謂的掙紮,趕快束手就擒吧!”一個看起來是這府邸的管家站出來喊道。

真是自信滿滿,如果站出去了,下場也不見得會比死好上多少。

華澤伺機尋找逃出去的機會,他挪動腳步,慢慢的靠近離這裏最近的圍牆,但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的小動作很快就被發現。

那管家冷笑一聲後退幾步,那檐上的弓箭手齊齊放箭,鋪天蓋地的箭矢落了下來,避無可避。

華澤只能抽出懸在腰側的長劍,飛快的格擋。

卻終究敵不寡衆,華澤的身上也漸漸有了細長的傷口,體力開始下降,或許是知道他沒有力氣反抗了,那些弓箭手也停了下來。

人群中分開了一條路,那位高官背着手,帶着一身的金銀珠寶,踩着官步走來,他從旁邊的士兵那搶來了刀,挑起落華的下巴,頤指氣使地道“說,誰派你來的?”

華澤沒有看他,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那個好心給了他藥的人,沒想到,再次見面是這種刀劍相對的場面。

刀尖逼近了落華的脖子,一點點血珠順着脖頸流下,他卻只是低下了頭,沒有言語。

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他只輕輕的地往那長刀上一靠,鮮血就浸紅了他的衣襟,身體逐漸感到寒冷,意識開始模糊。

臨死前,他有些後悔,想着自己應該慎重一點,至少不會死這樣的毫無意義,這樣毫無作為的一生,就這樣到此為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點點的蟬鳴,鼻尖還有濃重的土腥味,他不應該死了嗎,怎麽還會有意識?華澤張開眼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想支起手來看看這是哪,卻動彈不了,甚至周圍還傳來重重的壓迫感。

這個土腥味,還有這壓迫感,難不成是活埋了?手腳有些不大靈活,費力掙開裹在身上的爛草席,再撥開頭頂上面厚厚的泥土,耳邊的蟬鳴愈發大聲起來,眼前也逐漸出現了亮光。

果然,他被那些人扔到這裏埋了,還是郊外的墳地,但這也不應該啊,既然被扔到這裏來,就說明他者的死了,那些人不至于這麽不小心。

他現在怎麽感受不到傷口傳來的疼痛,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一片光滑,又撩起衣擺查看之前受傷的地方,同樣恢複了,昨晚的那場打鬥就像假的一樣,但衣服上的殘破和已經變得堅硬的血跡都在告訴他都是真的。

難不成他變成了暗裏說的那種活死人,可他的執念不深,都可以說沒有了,怎麽還會變成這種情況。

他活着,卻也死了,變成了一具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的活死人。

喰樓,他不太想回去,可除了那又沒地方去,算了,先看看。

他醒來的時候剛剛天亮,不遠處的村莊裏已經有不少農戶出來勞作,看着他滿臉血跡,搖搖晃晃地從那片吓人的墳地裏走了出來,初升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更顯得缥缈起來。

農夫們發出接連起伏的驚叫聲,紛紛扔下手裏的鋤頭,轉身就跑。

這副樣子,去人多的地方會引起慌亂,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清洗吧!

他避開村莊,繞過來往的行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把他扔到哪個墳冢,竟如此荒涼,走了好遠,終于找到一條還算幹淨的小溪,找了個隐蔽的地方,三兩下的把衣服脫下,任溪水沖去身上的血塊。

夏天,溪水本是冰涼的,現在卻全然無感,看來是感覺變得遲鈍了。

看着水裏映着的自己,整體來看沒什麽變化,就面色相較之前蒼白了許多。

沒有替換的衣服,就暫且先把那套夜行衣洗洗穿吧,好在只是破洞略多,看着有些不雅。

衣服還在滴水,不過等會風一吹就會幹了,沒什麽大問題。

他走了很久,到城鎮時已是黃昏時刻,奇異的是,他竟沒覺得有饑餓感。

他在城裏找了份打雜的事做,工錢雖少卻能日結,還能在柴房借宿,對他來說已是不錯的待遇了。

從老板口中了解到距離他被埋應該是過了7年,想來這麽久喰樓也會從傳來的情報得知他中了埋伏,不會再找他。

這樣他就自由了!

幾天下來,他話少但做得多,老板對他頗為滿意,工錢也實實在在的發到他的手上。

他将那些工錢攢着吃三餐,他發現自己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除了三餐還能剩下不少,就暫且省下來備着。

在這過得日子也算不錯,不用整日受制于人,只要他人不輕易招惹他,那也就這樣過了。

這酒樓白天裏客人較多,他也要跟着忙起來,所以他大多也只在夜幕降臨之後才有時間出門。

今天他本打算忙完出去打打牙祭,結果在午後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姑娘給纏住了,沒提要求,也沒要他做什麽,只是托着腮,坐在角落看着他。

他自認為自己已沒有美色,而沒有錢財,有哪點是這個穿着綢緞、帶着首飾的小姑娘看得上的,他想着說不理她,過會就會對他喪失興趣,不會再來煩他,沒想到打烊了都沒走,老板都對他面露難色了。

他只好親自出馬“姑娘,我們要打烊了”。

“嗯,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她一臉高興地帶着門口的小侍女走了。

華澤終于松了口氣,真是難纏,現在外面的商販多半都已經打道回府,看來得另找個時間了。

第二天一早,他一開門就看到那姑娘早早地就在門口等着,看那侍女的神色,似乎同樣不懂為何他家小姐這麽青睐這個店小二。

那姑娘照着昨天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壺茶和少許點心,便沒了動作。

她沒找事,老板無所謂多加個固定客源,任着她在那坐着,既然不會幹擾到他,華澤也就當做沒看到,繼續打着雜。

他也沒再因為這個人影響自己的出行計劃,時間一到,他便和另一個夥計打了聲招呼,徑直出了門。

他在另一條街找到了家據說價格公道、味道不錯的羊肉店,今天便打算去瞧瞧。

他剛進門,點了份羊肉面和二兩的醬羊肉,那姑娘也跟着進來了,跟着跟這兒的小二指了指他,好像是點了份和他一樣的,不過這也和他無關。

這頓飯差不多抵他兩日的工錢,在羊肉店這一行裏确實不算貴,只是沒有了味覺,嘗不出味道。

那姑娘在結完賬後不知怎的似乎對他更加滿意了,背後的那道視線愈發灼熱起。

這樣穩定的生活,他無意改變,那這情況就得解決一下了。

他出來的時間本來就晚,吃完東西回去也正是魚龍混雜的,他想抄着小巷回去,結果還沒到巷口,就聽到身後的小尾巴傳來驚叫聲。

好死不死的,那幾個壯漢再把兩個小姑娘弄暈之後,以防萬一,居然還圍住了他,不讓他走。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不過既然是閑事自己找上門那就怨不得他。

随着他的動作,藏伏在身體裏的怨氣也他蠢蠢欲動,有幾縷沒控制住的已經悄悄地在地上蔓延開。

“小子,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看到了不該看的”那領頭的壯漢揮着刀子,領着其他幾個他同伴就要動手。

聞言,那腳下的黑氣突然一頓,而後猛地纏上了這幾人,一點點地從他們的口鼻耳中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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