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撲蝶
撲蝶
“宋耀祖，我要回去了。”
在聽完宋耀祖講的事情之後，王嘉君安慰了宋耀祖一陣之後就站起身，這種事情不是她能夠解決的，況且剛才女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讓她莫名地覺得不舒服。盡管她不能夠明白那樣的眼神到底是什麽意思，然而下意識的不舒服卻讓她忍不住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诶，你不多留一會兒嗎？”宋耀祖也跟着站起來，胖乎乎地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王嘉君的袖子，随後又被火燙過一般趕緊放下了，他擡起頭，看了王嘉君一眼，而後又迅速低下頭，小聲對王嘉君說道：“我媽媽做飯很好吃的。”
王嘉君搖頭，道：“我媽媽不讓我在別人家吃飯。”
這句話倒是實話，王嘉君的外公外婆就是這樣教的王嘉君媽媽，王嘉君媽媽又這樣教王嘉君。老人家總是有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規矩，王嘉君不能夠懂得這些規矩有什麽用，但是先人這樣教導，總是沒有錯誤的。
“哦，好吧。”
聽了這個解釋之後，宋耀祖也沒有理由留下王嘉君了。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跟王嘉君說出自己的秘密，或許是覺得對方很友善，友善到讓自己覺得就算是跟對方說出去了也沒有什麽問題，又或許是他實在是太需要一個人聆聽他的這些故事了。
王嘉君循着記憶中的路線往外走，宋耀祖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想起王嘉君是第一次來自己家，出門之後有可能會迷路這一點，當他終于想起來的時候，他出了門想要追上王嘉君的身影，卻發現對方早已經不見。這讓他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就像是偶然見到一只漂亮的蝶，然而卻總是撲不到，眼睜睜地看着那蝶飛走了一般。
他就這樣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看着家中熟悉的擺設，一走進去，對着門的是紅木沙發，距離紅木沙發大概一尺之處是一方長桌，長桌上擺放着瓜果，還有供人放置吸完後的煙頭的煙灰缸。在紅木沙發左右也擺放着方形小桌，方形小桌上備有茶具以及酒杯。
宋耀祖坐在了沙發上，拿過了沙發旁的遙控板，看着電視機放出畫面後他才好像接受了王嘉君已經走了這件事情。
電視機上播放的畫面也沒有什麽意思，他甚至不清楚那上面的人影在說什麽，那團人影是那樣模糊不清，恍恍惚惚甚至連男女也不清楚了。
在電視旁有一個專門放置相冊的地方，那上面鋪滿了各種各樣的相片，有他父母的結婚時的照片，也有他出生幾個月之後的照片，還有他讀幼兒園，讀小學時候拍的照片。
這些照片上都有一個共同特征，上面的人總是在笑的，然而他現在卻笑不出來了。
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笑，為什麽當時能夠笑，現在卻又笑不出來。
想了很久他也沒有想明白之後，他幹脆就不想了，集中精力去看那電視上的人，看了半天也只能夠看出來個囫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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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祖，你同學呢？”女人叫了好幾聲才見宋耀祖緩緩轉過頭，看着她，那眼睛無神，好像被人吸了魂似的，女人被他那眼神看的一窒。随後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沖上前，扯着宋耀祖的衣領，聲音尖銳，擰着眉頭道：“宋耀祖我跟你說話呢！”
宋耀祖這才好像回過神，他張了張嘴巴，看着女人：“媽媽……”
女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松開了鉗制着宋耀祖的脖子的手，輕聲細語道：“媽媽剛才不是故意的，媽媽只是不小心，你能夠原諒媽媽嗎？”
“小乖不怪媽媽，不怪媽媽。”宋耀祖輕輕地拍着女人的背，女人腰上的圍裙有些松開了，宋耀祖看着女人的那個圍裙，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礙眼，想要将那圍裙給撕碎，再也看不見才好。
“媽媽，爸爸呢？”
女人一聲哀鳴，低聲啜泣，道：“他不回來了，他不會回來了。”
接着女人又自顧自地說着話，宋耀祖恍惚中好像明白了什麽，但是仍舊有些茫然。女人話中說着宋耀祖父親的事情，然而對宋耀祖的抱怨卻始終沒有那個女人，那個奪走了她的男人的女人的怨恨多。她是多麽怨恨那個女人呵！臭不要臉的東西！連有婦之夫都是要勾搭的，想必也只是個破鞋罷了。
這樣說着，女人又低頭整理宋耀祖的衣服起來，喃喃道：“我還有兒子。我給他們老宋家生了個兒子。”
這話宋耀祖聽懂了，自己就是女人生出來的兒子，他是被她生下來的。只是他不太明白，為什麽說到這裏女人神态有些癫狂，就像是要吃人一樣，女人盯着宋耀祖。
“你記住，越漂亮的女人，越是不可信任，你不要中了那些騷蹄子的計。”她全然忘了自己剛才還想要留王嘉君吃飯，她說完這話之後，又對着宋耀祖道：“你要好好讀書，讀了書才能夠出人頭地。”
這下子宋耀祖又不能夠明白了，然而他此時也是知道女人要聽什麽話的，當即發下咒誓道：“宋耀祖一定好好讀書，出人頭地，絕對不讓媽媽失望，不然就天打雷劈。”說完之後他眼神希冀地看着女人，希望得到女人的準話。
女人滿意地點頭，摸着宋耀祖的腦袋，心滿意足，果然，她到底還是生了個好兒子的。
宋耀祖又聽着女人說了好一陣話，女人才放他去吃飯了。得到了宋耀祖的誓言之後，女人的心情很好，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這曲子是她小時候聽她的媽媽哼的，很多年不曾唱出。本以為已經忘記的曲調，如今竟然這麽自然地哼了出來。
她看着宋耀祖上了桌子吃飯，宋耀祖吃飯是慢條斯理的，與他父親一樣，這讓女人稍微有些不太舒服。本來是想着糾正的，卻又隐隐覺得這樣的吃相是更好的，不好去糾正。
只是到底難受，便這樣看着，看着。
她閉着眼睛，滿懷着心事，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