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南念一路向府中狂奔,他怕雲錦出事,府裏能讓他在意的人也就剩下雲錦和從雁北帶來的那幾個老仆了。

沈追站在他身後看着小家夥遠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後甩袖回府。

世子府後院亂成了一鍋粥,雲錦為首跪在了冰涼的地上,頭發披散,臉頰一側有一道紅痕,大抵被人打了一掌,他滿眼通紅。

門口站着一個藍衣女子,滿身戾氣,對着跪的一地下人咆哮着,沈安抱臂站在一側,微笑着看戲。

院門被碰的一聲推開,南念握了握拳,壓住了腳步,緩慢地走了進去,鎮定道,“不知我府裏的人,如何得罪兩位大人了?”

沈安出奇的沒有說話,藍衣女子開口,雖說是低頭行禮,那眼神卻極為不屑,“林揚拜見世子殿下,今早世子這家奴偷了我內人的金葉子,雖說也不是什麽大錢,可到底世子疏于管教,故此特來拜訪。”

南念一口牙都要咬碎了,這哪是拜見,分明就是上趕着來欺負他的。他按下心中憤恨,低頭道:“我府中當不缺銀子,我家下人何苦偷這位小姐的金葉子?”

林楊是當今皇帝大皇女的父家人,大皇女沈平飛年長當今太女沈平絮,可惜不是君後嫡出,他的父君林侍君林顏是皇帝少時的一個通房小厮,在沈昌娶了君後季秋白之後自覺地冷落了這個舊人,可林顏不甘心如此,用了藥先于君後懷了沈平飛,沈昌和季秋白都不是心狠的人,雖說庶子不該先于嫡子出生,沈昌還是留下了他和沈平飛。沈平飛性格少時溫和,待弟弟妹妹極好,可林顏不甘心,待到這二年沈昌身體不好的時候,林家在朝中已經被扶植起來了,小太女沈平絮越發處境艱難。林家有個風流纨绔林楊,是林顏的侄女,跟沈安一路貨色,時常混在一起。沈安看上南念之後跟林楊念叨許久,林楊聽得心癢,幹脆就跟了過來,打算尋些樂子。

林楊道,“世子不能這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事情不能因世子一句不會就了解了不是?”

南念沉着臉,問道,“那依林小姐的意思是要如何解決呢?”

林楊放肆地打量了他一會,正想開口,卻被沈安截了下來,“既然世子如此篤定,我們也不好拂了世子的面子,不如我們就此審一審,一看便知。”

南念無法,他有些心疼跪在地上的雲錦,“好,雲錦,你可做過這事?”

雲錦蒼白着臉色,叩首道,“殿下,臣沒有。”

沈安沒看雲錦,南念擡頭看向兩人,“你們要如何?”

林楊斜着眼道,“那還不容易?衣服脫了讓我們查一番,再讓我們翻翻屋子不就好了。”

此話一出,南念恨不得一刀結果了這人,她這是要辱人名節啊,跪在地上的雲錦臉色更是頹敗了三分,他知道自己避無可避。

南念咬牙道,“我來查他的衣裳裏,還請回避一下。”

沈安開口道,“要是世子包庇他呢?”

南念怒道,“我!”

雲錦突然直起身體,拉住了南念,“殿下,臣沒事,臣,不怕。”

他就在南念灰敗的眼神裏,伸手一件一件脫下自己的衣服,眼淚從他的眼角無聲的落了下來,他手上都是傷口,在只剩中衣時,南念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飛快地把衣服給他披上了,“各位滿意了吧?”

沈安道,“賣世子個面子,就看這房間裏,有沒有什麽了。”

沈安說完以後跟着倆個人的侍女就不由分說沖了進去,南念沉下來眼睛不動聲色地将跪在地上的雲錦擋了擋,思考着對策。

沈安卻胸有成竹,盯着南念,像是盯着一只獵物。

屋子裏傳來什麽東西墜地的聲音,聽得南念心頭沒由來的一緊。

半刻鐘之後,一個侍女捧着一個匣子出來了,跪在了地上,“還請兩位大人過目!”

林揚興致勃勃地想要過去将匣子接過來,沈安卻伸手擋住了她,對着南念道,“世子不如自己看?免得說我們诓騙于你。”

南念心裏一動,腳下走了過去,衣角被雲錦輕輕地拽了一下,他地圖看見雲錦臉上的表情,霎時間就沒了血色,匣子被打開了,裏面躺着三片金葉子,金葉子上還有林府的拓印,沈安笑道,“世子殿下作何解釋?”

林揚心思在跪在地上的人,她沒膽子跟沈安争這個金貴的小世子,便擡腳向這個匣子跟前走過去,“這匣子看着倒是精致,莫不是用來藏那個情人的東西的吧?”說完,伸手就将匣子拍翻在地,裏面的東西散落開來,她突然變了臉色,在堆零散物件中間,躺着一枚小牌子,上面刻着,“莊王府”。

林揚臉色逐漸變得莫名,“世子的下人,倒是有意思,怎麽會有皇長女的印?”

南念不可置信地看着雲錦,雲錦蒼白着臉色,擡頭看着南念,“殿下,我。”他地話像是被封在了喉嚨裏,南念看着他,只恨自己再無本事,連個人都護不住。

沈安站在兩人身後,眯着眼看兩人,開了口,“世子,這事情怕是不能私了了,世子府中出了細作,必定要交給大理寺地,更何況牽扯了皇長女。還望世子見諒。”說罷,她擺了擺手,“帶走!”便浩浩蕩蕩出了府。

南念站在風裏只覺得手腳冰冷,他不怕這兩人地陷害,他從小同雲錦一同長大,他什麽樣子都見過了,如今雲錦跪在地上地那一眼,便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這事情是真的,他不知道雲錦是不是細作,可那莊王府印,怕是他自己放進去的。

南念府裏的老人雲蒼從地上爬了起來,“殿下,您沒事吧?”

十九先一步扶住了他,南念像是只恍然了一瞬間,便站直了身體,他望着遠去的一群人,冷聲道,“不礙事。”

沈追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正坐在書房裏,手邊放着一封信,信上字跡行雲流水,孫成玉立在一邊侍候,小心地問道,“莊王殿下這些年也是活得不容易,夾在兩個人中間。”

沈追道,“那可不是?你看這字,像不像隐士。”

孫成玉看沈追神色如常道,“聽說世子那邊都亂成了一鍋粥了。”

沈追不急不緩道,“他這兩天如何?”

孫成玉為她斟了杯茶,“看十九的意思是,這兩天世子疲于奔波,累得夠嗆。”

沈追低頭笑了笑,“那還是有路可走啊,就是不好走,估計過兩天就該來找我了。”

孫成玉道,“殿下得償所願。”

沈追抽出那薄薄的信紙道,“得償所願事小,只是看這樣子,有人把心思打倒大皇女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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