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南念這幾天,跑得焦頭爛額,他收起手裏赫連将軍的信,閉了閉眼睛,心下一片冰涼。第九天了,雲錦半點消息都沒有,他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路可走,有心買通大理寺的人,想要進去看一眼,卻連門都找不到。

他披着十九給他的鬥篷坐在床上,臉色有些灰敗,十九站在他身邊,有些不忍,禁不住出聲道,“世子,要是想走吩咐一聲也好,臣幫您劫獄。”

南念回過神來,擡頭望了他一眼,“那我人情可就欠大了。”說完他低低地笑了聲,“你去跟殿下說聲,我明日晚上,去找她。”

十九愣了愣,南念見他不出聲,擡頭看了他一眼,“怎麽?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十九說不出自己什麽感覺,只覺得有些失落,他眼睜睜地看着這麽個寧折不彎的燕北王世子,陷進泥潭裏,自家主子比其他人要有些底線,可這些年越發看不明白了,他只是有些惋惜,“沒有,世子,臣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南念也沒想到十九跟在沈追身邊,竟是這麽個性子,他心裏突然升起了些難過,為什麽就沒有人這麽費盡心思地護着他,随即他壓下這樣的心思,“你去吧,我休息了。”

十九也不再多說,關了門退了出去。

南念走下床,展開手裏的信紙,就着昏黃的燭光看了一會,然後擡手将它燒了,心上不過四個字,“委曲求全”。南念不怪赫連昭,赫連昭是他母親的舊部,那時候很照顧他,只是老燕王去了以後,她心裏只剩下了仇恨。南念望着飄灑的灰燼想,誰不是呢?老燕王不是死在戰場上的,她死在病榻之上,将他托付給了赫連昭,可她卻沒算到,這兩個人都沒有心了。

南念回身躺下,看着沒有盡頭的黑暗,老燕王死之前,南雲臺當着兩人的面折斷了那把他出生時專門給他的彎刀。那天晚上,老燕王握着他的手,告訴他,“沒關系的,念念,會有人重新給你的,好好活着。”

南念再無法想下去。

沈追第二日早起站在花園裏,肩上站着一直幼鷹,她伸手逗弄着,“孫姨,孤不在這些年,宮裏如何?”

孫成玉站在背後,“殿下不在這些年啊,林侍君倒是松了口氣,上趕着在各位大人跟前活動。”

沈追往前走了走,坐了下來,“若是孤沒記錯,林勸可是大理寺少卿?”

孫成玉給她倒了些茶,“林勸也就是林家這一輩裏還不錯的年輕人了,更适合戶部一些,怕是林家要她守着大理寺這邊,可惜了。”

沈追喝了口茶,“攔着南念的人是她麽?”

孫成玉點了點頭,“這小林大人雖然不通案卷,但盡忠職守倒是不錯。”

沈追笑道,“難得你給林家人說好話,顧大人這些年怎麽不跟寧閣老來往了?”

顧大人就是沈追的師姐,寧閣老是上一任丞相,如今告老,卻也沒有離京,只是起前些年,這師徒二人卻像是水火不容。

孫成玉道,“臣不敢妄言。”

沈追沒再說下去,眉峰一挑,眼裏蕩出點興致盎然,“小狼崽要來找孤了?”

孫成玉笑道,“聽十九的意思,今晚。”

沈追站起身來,将肩上的幼鷹托在手上,“孤可等好久了。”

南念剛入夜,便囑咐十九,“碧峰,你呆着,我去慶安王府一趟。”

十九一愣,“世子,可殿下要臣待在您身邊。”

南念望着窗外昏黃,垂下了眼,“你不在這裏,我怎麽出去?你大可放心,你家殿下不會只在我身邊放一個人。”

十九無法,值得應聲道,“是,世子。”他想了想有些艱難地道,“世子,您要是真的不想去,臣帶您劫獄,不騙你。”

南念沒回頭,帶上了早已備好的披風,遮住了面容擡腳邁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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