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意圈

在三人期待好奇的目光注視下，寶玉兩手握着這個“花枝招展”的呼啦圈,試了試手感。

嗯，挺軟。

襲人、麝月、晴雯三個人六只眼睛巴巴的看着。

她們的寶二爺……

雙手将那奇怪的圈子高高舉起。

套過頭頂，一路往下，停留在腰間。

然後……

手一甩，腰一扭，那圈子就施了法術一般黏在腰間，飛速旋轉起來。忽快忽慢，忽左忽右。

好像随時會掉落下來，可是一直穩當當的黏在腰間。

襲人、麝月、晴雯三人拍手笑說：“果然有趣！”

寶玉一笑，邊扭動腰身，腳下緩緩移動，仿佛閑庭信步一般。那圈子仍是忽快忽慢的旋轉不停。

直轉了約半刻鐘，原地一個180度轉身，雙手穩穩一撈，握住。

腳下也穩穩的停了。

晴雯手快，待寶玉一摘下來就一把搶了去笑道：“我也試試！”

學樣套在腰間，一甩，一扭。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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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地上了。

襲人和麝月拍手大笑。

晴雯賭氣又重複了一次。

啪，又掉了。

寶玉講了一下要領，又示範了一次。

晴雯用心領會，果然有進步。

襲人麝月忙喊進小丫頭們來，一起動手把下剩的幾個呼啦圈完成。

小丫頭們早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聞言巴不得一聲，呼啦啦都跑進來 。兩個一組忙活起來。

一個手扶固定 ，一個飛針走線。

小丫頭惠香手上不停，問道：“二爺，這個圈子有名字嗎？”

寶玉捏捏下巴沉吟道：“這個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覺得有趣做出來玩，名字倒沒有。不如咱們想一個？”

暗道呼啦圈本是起源于國外，這名字在現在看來未免古怪，不如重新想一個。

當下衆丫頭都開動腦筋。有的說圓圓圈，有的提議團圓圈，有的覺得叫扭扭圈好。

最後麝月提出叫如意圈。大家都笑說：“這個名字好。又吉祥又應景兒。”

遂一致通過。

很快十二個如意圈都完工了。

丫頭們都跑到游廊，嘻嘻哈哈的玩起來。

寶玉手把手教襲人、麝月、晴雯三人，她們學會了再去教小丫頭。

其中晴雯最聰明，第一個學會，便主動充當起先生來。

不出三五天，襲人等三個大的并六個小丫頭子都學會了，轉的有模有樣的。

其中晴雯最厲害，一氣連轉兩刻鐘不停。――雖然後來腰疼了好幾天。

到了第二天，寶玉一下了學，衣服也來不及換，命晴雯跟着，自己肩頭扛了一個做得最精致的如意圈，直奔潇湘館去尋黛玉。

開門的小丫頭好奇的瞅了好幾眼。未及進屋，聽得一陣笑聲，原來黛玉正逗吹雪貓玩呢。且不進屋，從門口探頭去瞧，不由大樂。

黛玉念一句“花謝花飛飛滿天”，吹雪揚着頭一本正經大叫一聲“喵！”

黛玉念：“紅消香斷有誰憐？”

吹雪拉長了音兒“喵――”

尾音上挑似疑問之意。

黛玉又吟道：“游絲軟系飄香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吹雪搖頭晃腦，“喵嗚喵嗚”連嚷了四五聲兒。

一旁紫娟和雪雁拿帕子掩了口笑個不住。

黛玉也噗嗤一聲笑了，一根手指點着吹雪毛茸茸的腦門笑道：“罷了罷了，讓你給帶歪了！”

窗外架上鹦鹉撲棱着翅膀叫道：“帶歪了！帶歪了！”

屋裏屋外幾人齊齊大笑。

寶玉一頭走進來，笑道：“妹妹以後多做些輕快喜悅的詩就是了。”又以手輕撫貓頭，笑問：“是不是啊吹雪？”

吹雪眯着眼睛在寶玉手上蹭蹭，配合的柔柔的喵了一聲。

幾位美女都笑個不停。

寶玉看着黛玉笑靥如花，不由得神思恍惚了片刻。

寒暄幾句，雪雁去倒茶。黛玉因指着寶玉肩頭問：“這是什麽？”

寶玉笑道：“這是如意圈，極好玩的，又能鍛煉身體。妹妹多玩玩，把身體鍛煉結識了自然少生病，省的整天喝那苦藥汁子。”

一面命晴雯示範。

晴雯自信滿滿，往屋子中間一站，擡起雙手，一時轉的滿屋生風。衣帶飄揚，伴随銀鈴叮鈴鈴的脆響。

原來晴雯別出心裁裝飾了一個小銀鈴。

看得黛玉等都呆住了。

晴雯過了一回瘾，收了身形，将如意圈遞與紫娟，侍立一旁。

黛玉接過來拿着端詳，問道：“這個是哪裏來的？倒有趣。”

寶玉厚着臉皮，說是按照一本古書的描述，自己畫了圖樣，照着樣兒做的。

又道：“我把晴雯借你幾天，教你玩如何？”

黛玉笑道：“那就多謝了。那就先給紫娟、雪雁玩玩吧。”

紫娟和雪雁哪裏按捺得住，早拉着晴雯到院中試玩去了。

寶玉心知黛玉大概是不想在自己跟前丢面子，也不多說。又問道：“妹妹夜裏睡得可好？還吃藥嗎？想吃什麽？”

黛玉笑答道：“多謝你記挂着。紫娟天天臨睡讀書給我聽，果然管用呢，聽着聽着就不知不覺睡着了。

“白天覺着精神頭也好了，飯也能多吃半碗。昨天你打發人送了鮮桃來，我還吃了半個，也沒有肚子疼。”

寶玉喜滋滋聽着，心中滿滿的成就感，比那天在清虛觀收了一大堆寶貝還受用。

一時人回老太太傳飯，寶黛二人說笑着同往賈母處來。

走至沁芳亭，腳下流水淙淙，兩旁草木茵茵，令人心曠神怡。

黛玉忽問：“那什麽如意圈，別的姊妹也送了嗎？”

寶玉笑道：“都有，都有，我命人做了十幾個呢。回頭再讓丫頭們送去。總得小丫頭們都學會了才好教給人去。”

想了想踟蹰道：“別的姊妹還罷了，寶姐姐可送不送呢？”

黛玉道：“這可奇了。別人都送，怎麽偏輪到寶姐姐又猶豫了？”

寶玉道：“你看她年紀不大，整天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我若送別的也罷了。送這些玩意兒，沒得被她教訓，說我玩物喪志。豈不自讨沒趣。”

黛玉呵呵一樂，道：“你何時這樣小氣起來了？她這脾氣也是環境使然。姨媽不是個能操心的，哥哥又是那樣形景，自然少年老成些。到底不過大咱們一兩歲。

“你送東西，單落了她，可叫她心裏怎麽樣呢？

“只管送就是，哪怕她回頭丢了，那也是你的心意到了。”

寶玉嘻嘻笑道：“妹妹說得是。那就看你的面子吧。”

黛玉啐道：“呸！你送你的，關我什麽事！”

寶玉嘆道：“薛大哥那個樣子我實在是看不上，也虧得姨媽由着他。”

忽聽得背後貓叫。

回頭只見夜華和吹雪一黑一白齊頭飛奔追來，轉眼跑到眼前。

黛玉笑道：“它們大概要去看它們媽媽。”說着眼圈一紅。

寶玉忙抱起夜華，故意親親熱熱的說：“好乖貓兒，哥哥抱你。”

黛玉噗嗤一聲笑出來，口內說着：“二爺慢點，看別摔着你那乖貓兒弟弟。”

彎腰抱起吹雪，快步走了。

寶玉忙跟上。

一路說笑到賈母處。

飯罷各自回房。

歇了中覺，寶玉命小丫頭佳惠拿了一個如意圈去看望鳳姐。

這個如意圈特意裝飾了一顆龍眼大的南珠。是拿透明紗包裹了再細細的縫紉上去。

因為知道鳳姐愛財，就算這如意圈入不了眼，有了這顆價值不菲的珠子也喜歡了。

這珠子之類的值錢物價，這些年來寶玉也頗攢了一些。有賈母賞的，有王夫人給的，也有別人送的。

當初寶玉命襲人等細細理清收好了，偷偷的樂了好久。

以後恐怕需要鳳姐幫忙的事情不會少，花點錢也值。

鳳姐正和平兒說話，見寶玉來了忙問好讓座。

平兒請過安，自去吩咐小丫頭倒茶來。

寶玉把如意圈奉上，命佳惠演練一番，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好處，直聽得鳳姐和平兒兩眼放光。

當然也許是看到了那顆南珠，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

大概還是古代貴族女子娛樂項目太少的原因。

又閑話兩句，留下佳惠當老師，做別出來。

不由暗自感嘆。這鳳姐再怎麽玲珑八面也還是年輕女孩子，在前世正是大學生時代，讀書、戀愛、憧憬一下未來，如今卻是肩扛一個末路貴族之家的理家大任，又有個自私愚蠢的婆婆壓着，親姑媽又是個好心泛濫沒有擔當又無能的，以至後來積勞成疾，也是一個可憐之人。以後有機會也要幫幫她才好，也希望她能多積些善緣。打上次提到夢遇秦可卿之後，寶玉也曾旁敲側擊打聽過，鳳姐的跟石梁的妻子李書細細打聽過律法中關于放印子錢的事宜，十有八九已經停了。沒兩天賈琏去賈政書房，叔侄談了多久，後來賈政會同賈珍、賈赦等賈府首腦關起門商談了許久，大概秦可卿之遺願有望實現。這也使寶玉暫時松了一口氣。希望這一切是一個好的開端。

當晚晴雯就被黛玉打發回來了，會說林姑娘聰明的緊，已經學會了。寶玉半信半疑，特意跑去突擊檢查，果然林妹妹呼啦啦轉的正起勁兒呢。秀發飄飄，裙擺飛揚，再忙裏偷閑微笑着點頭致意，那傾城一笑恍若神人仙子，似乎随時準備乘風飛上天去。紫娟悄悄笑道：“這一個月來姑娘力氣見長了，多虧吹雪天天陪着姑娘玩，以前走路多一點就腿酸的。”寶玉點頭微笑.

接下來的幾天，寶釵、迎春姊妹們都收到了如意圈，老太太房中鴛鴦和靈兒一人一個，李纨和王夫人也沒落下，不過說辭是“送給丫頭們玩”。還以探春的名義送了一個給北靜王妃，當然是探春親自帶着丫頭們用心裝點了一番，繡上一些寓意吉祥的花樣，裝飾了一些靜精巧的珠寶飾物，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了，不知道王妃舍不舍得玩。至于皇宮裏的貴妃姐姐，暫時還是算了吧。

後來不夠分了又定制了十二個，老太太房裏的幾個大丫頭并怡紅院大小丫頭們人手一個，小丫頭們在園中行走一個個小腦袋揚得高高的。寶玉的初衷是為黛玉量身定制，不想一朝在賈府女孩子的中掀起了一陣流行潮流，幾乎走到哪個院子裏都有一個美女袅袅娜娜在那裏轉啊轉，一旁三兩個兢兢業業數着：“三十九，四十，四十一……”李纨也經不住丫鬟們的撺掇，每天玩一小會兒，自以為得趣，整個人似乎年輕了許多。甚至王夫人也被寶玉撒嬌賣萌坑蒙哄騙一番猛烈攻勢下來，膽戰心驚的玩了兩把――總歸是原主的親娘，有好東西不能落下，比如現代老太太老太頭愛跳廣場舞，越跳越年輕――然後就上了瘾，每天不轉幾把睡不着覺。可巧有一天被賈政撞見了，老帥哥捏着胡子的手忘記拿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倒也沒責怪，不知道想什麽。王夫人驚覺後當時羞得老臉通紅。據說當晚賈政就留宿在王夫人房中了。這可是十來年沒有過的事情。要不然寶玉怎麽連個親弟妹都沒有呢。

這些有的是親眼所見，有些是通過怡紅院的小小“情報網”得來的消息。在寶玉的授意下來，晴雯培養了幾個小“情報員”，做完了當日的活計，領取一些零食銅板滿滿的揣衣兜裏的，四處玩玩逛逛找人聊聊天，搜索了不少“情報”。還別說，晴雯這丫頭還真有領導天賦，寶玉自己也沒什麽實戰經驗，只是略微一提點，她就發揮的很好，寶玉暗喜道真是撿到寶了。論理家和收攏人心，襲人是好手，論講道理震懾人，非得麝月出馬，論因人善用禦人有術，當屬“暴炭”晴雯了。難怪原主寶玉将這幾人看得那麽重，晴雯被趕走時傷心的放聲痛哭，果然都是有可取之處的，不單單是長得漂亮、服侍用心那麽簡單。

令外，外頭有李貴和焙茗，還有個心思活絡的賈芸，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怡紅院都能得到些消息。

更有一個人，從這小小的如意圈上看到了商機。誰？賈琏，琏二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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