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尴尬人又生事端
話說寶終于從吳松口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十分歡喜。表面上卻故作淡定道:“我早猜着了。才不用你告訴呢。”
吳松一怔,方明白寶玉是有意替自己開脫,免受師父責備之意。心中一暖,摸摸頭呵呵一笑,說了一句:“我練功去了!”轉身大踏步走了。
寶玉笑着自往梨香院去。
到了梨香院卻撲了空。原來姜先生一早就應邀過北靜王府去了,要到晚間方回。
寶玉也懶得去議事廳,怏怏的自回去怡紅院,命襲人磨墨,寫字解悶。襲人坐在一旁做針線,夜華貓窩在襲人腿上睡大覺。
估摸着黛玉等差不多料理完事情了,寶玉徑直去潇湘館找黛玉,悄悄地将吳松的事情說了。
說起來在這個世界上,寶玉最信任的人就是黛玉了,更勝過賈母和王夫人。
除了自己是穿越而來這一天大的秘密之外,其他的從未有所隐瞞。
而黛玉身體日益康健,由原來的拿藥當飯吃到現在小半年不曾煎藥,恐怕與這“安心”二字是分不開的。
黛玉道訝異道:“你說吳師傅喜歡二姐姐?怪道呢。前兒個我看見二姐姐屋裏有一個白毛兔子玩偶,二姐姐說是你院裏的吳小妹送的。我原還奇怪呢。說不定是這個緣故呢。”
寶玉笑道:“吳松的心思還挺細的,知道二姐姐屬兔的,托妹妹送個兔子玩偶。”
打定主意啥時候有機會探探迎春的口風。
一時晴雯來請吃午飯,寶玉方回怡紅院。飯畢歇了中覺,閑來無事看了幾頁書,又練一回拳。忽然見一個不熟悉的小丫頭忙忙走來找晴雯說了幾句話,又匆匆走了。
晴雯面色古怪,向寶玉道:“方才太太屋裏的粗使小丫頭小月來說,那邊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來找太太說話,鬼鬼祟祟的。她一進去太太就把丫鬟們都打發出來了。”
寶玉臉色一變,心說不好,把手中擦汗的毛巾一丢,擡腳就走。晴雯忙一路小跑跟上。一徑到了王夫人院中。
果然,金钏兒、玉钏兒等七八個丫頭都在屋外侍立。見了寶玉方欲問安,寶玉擺手止住,輕手輕腳走至窗外,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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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兒想攔,卻被晴雯一把拉住,正色搖頭。金钏兒狐疑,卻也不敢妄動了。
原來晴雯看寶玉氣色,直覺此事不小,也立于寶玉身後,屏氣凝神,無奈屋內人說話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聽不清楚。
突然王夫人提高聲音道:“這還得了!”似乎又驚又怒。
屋外諸人吃了一驚,面面相觑。
寶玉每日練功不辍,耳力大增,房內王夫人和王善保家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這老貨果然是那不省心的邢夫人派來惹事生非的。
只聽王夫人問道:“以你看該當如何?”
王善保家的便趁勢提議抄檢大觀園,又道:“太太有所不知,園子裏那些丫頭們仗着主子器重,狂的不成體統,一個個跟封了诰命似的。就說寶玉屋裏那個晴雯,仗着長的比別人好些,整天打扮成個狐貍精樣子,一不高興就立起兩個騷眼睛來罵人……”
寶玉耳朵聽着心內盤算,忽聽耳邊磨牙之聲。原來那王善保家的一時得意忘了壓低聲音,晴雯聽得明白,氣的渾身發抖。
寶玉忙握住晴雯的手,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論理自從穿來之後,寶玉一直有意無意的磨練晴雯的“暴炭”脾氣。比如時常拿主子款教訓她兩句,有時幾天不搭理她也是有的,更別說像原主那般放下身段前去府就了。
晴雯的脾氣已經和軟了許多,遇事也比較冷靜,誰知還是得罪了邢夫人身邊的人。
其實不過是這王善保家的太過矯情,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自以為高人一等,晴雯等不肯奉承于她便懷恨在心。
寶玉招手叫金钏兒過來,命她速去請王夫人慣用的太醫來,再三叮咛一定要快。
金钏兒雖訝異也不敢多問,見寶玉說得鄭重,不敢怠慢,飛一般去了。
這邊寶玉安撫了晴雯,在窗外揚聲道:“是哪個不長眼的老奴才背後嚼說我怡紅院的人啊?真當小爺我是軟柿子麽?”邊說邊推開門走進去。
一眼看到王夫人臉色蒼白,一只手捂着肚子,忙回頭叫道:“快來人,太太身子子不舒服!”同時怒火攻心,飛起一腳将王善保家的踢翻在地。
玉钏兒、彩雲、彩霞等忙呼啦啦跑進來,圍着王夫人,順氣的順氣,倒茶的倒茶,好一陣忙亂。寶玉接過丫頭端來的參湯,親手喂王夫人喝了幾口。
片刻鮑太醫忙忙走來。金钏兒呼呼直喘粗氣,道:“二爺,大夫,大夫請來了,沒耽誤事情吧?”
寶玉道:“沒有,姐姐做得很好。”
鮑太醫替王夫人診脈,王善保家的早吓白了臉,顧不得腿上挨了一腳疼得鑽心,趁亂爬起來要走,晴雯眼尖一把拉住。
老婆子掙着還要走,寶玉一個眼刀子甩過去不敢動了,腿一軟又坐倒在地。
鮑太醫診脈畢,道:“太太是一時急怒動了胎氣,所幸無大礙,吃兩劑藥,靜養幾天便好了。”寶玉謝過鮑太醫,命丫頭倒茶。。
鮑太醫察言觀色,且不吃茶,因說要速速回去配藥。寶玉便命彩雲跟着去拿藥。
送走太醫,寶玉親眼看着丫頭們服侍王夫人歇下,笑道:“太□□心歇一會兒,有什麽事交給兒子處理。”
王夫人虛驚一場,哪裏還顧得上其他,點點頭合目養神。
寶玉待王夫人吃了藥安穩睡着,方出來至議事廳。
只見那王善保家的跪坐在地上,白着臉,瑟瑟發抖,不知是痛的還是吓得。
寶玉那一腳只用力五分力氣。因為練了幾個月的功夫,內外兼修,力氣比原來大增,分寸方位拿捏的也準,不傷其筋骨卻疼痛加倍,着實夠人受的。
那老奴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邢夫人偶然來園中逛逛,居然在假山下草叢中撿到一個繡春囊。因連日在賈琏那裏沒讨到便宜,又被老太太敲打了一頓,正沒好氣;撿了這不堪之物,自以為得計,遂忙回房叫來王善保家的商議。
王善保家的自告奮勇讨了那物來送與王夫人,趁便獻計獻策,順帶着出口閑氣。可惜這是個極沒成算又沒眼色的人,不但踢到了寶二爺這塊鐵板,更害得王夫人動了胎氣。
此時跪在地上,只是磕頭讨饒。
面對這種人,寶玉實在是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甚至十分納悶,就這種智商,怎麽就在邢夫人手下混了這許多年。邢夫人怎麽會蠢到這步田地?莫非這老婦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大能耐?左看右看,嗯,看不出來。
可笑看在衆丫鬟婆子眼中,分明是這位霸王二爺氣過了頭,魔怔了。
寶玉極為認真的醞釀一下情緒,厲聲道:“沒臉的狗奴才,糊塗油蒙了心的死魚眼珠子!編排小爺的人就算了,連太太也敢害,你脖子上有幾個腦袋!
別以為小爺我不知道你這老東西,背後裏調三窩四,挑唆主子生了多少事!大娘那麽和善的人,硬是教你給敗壞了名聲!別人不知是蠢奴才私心使壞,看着倒像是大娘有意要害我們太太似的!你跟我去回大娘,當面問清楚!”
三言兩語給這蠢婦扣了一頂“故意謀害主子”的大帽子,命晴雯即刻叫兩個小厮來拖了去回邢夫人。
那老女人冷汗涔涔,趴在地上叩頭不止,口內哀求:“不關大太太的事,是老奴吃了屎,痰迷了心,一時糊塗說錯了話,老奴絕不敢有壞心,求二爺饒命!”
寶玉冷笑道:“狡猾的老貨,你說的倒輕巧!太太若有個好歹,你還有何話說!”
寶玉這裏大張旗鼓,早驚動了李纨、黛玉等人,鳳姐也打發了平兒來問。
衆人雖驚訝氣憤 ,看在邢夫人面上不得不做做樣子求求情。寶玉假裝無奈,命晴雯盯着,叫兩個個力壯的婆子來打了一頓嘴巴子趕回去了。
晴雯出了一口惡氣,也終于明白了寶玉的一番苦心。想起先前自己還因寶玉訓戒而傷心流淚,不由暗自慚愧。
後來打聽到王善保家的頂着一張豬頭去回了邢夫人。
邢夫人聽說了事情始末又氣又怕又愧,發狠又打了王善保家的一頓,全家趕走,永不錄用。忙又親自過來探視王夫人,賠禮道歉。王夫人心裏不痛快,借口身體不适推掉不見。那繡春囊瞅個空子命丫頭悄悄燒掉了。
邢夫人怏怏回房,戰戰兢兢,度日如年。直到後來打聽着王夫人大安了,才放下心來。此後小心翼翼,約束下人,輕易不敢生事。榮國府一時安寧了許多。
解決了一個隐藏的大麻煩,晴雯算是保住了。寶玉不由松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這一場鬥智鬥勇耍酷演戲,比讀書練武都要累。遂吃過飯早早睡下。一夜安眠。
次日一早吃過飯,請過賈母和王夫人安,一經往梨香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