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姐夫吉祥
話說賈府接到聖上口谕,命寶玉即刻入宮觐見。賈母等不知何意,難免忐忑不安。
寶玉的第一反應是――好興奮吶!
皇上,那可是一國之君,真龍天子啊。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哪怕是看一眼呢。
一路胡思亂想,及至到真的步入皇宮,寶玉反而緊張起來。
巍峨的宮殿,重重高門,威風肅整的侍衛,處處透出天子特有的氣勢和威壓,壓得人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更想到那句“伴君如伴虎”,心中如有無數只小白兔亂跳亂蹦,不覺出了滿頭的汗。
為了給自個兒減壓,更為了不給穿越同仁抹黑,深呼吸,在心中默念:皇上是姐夫,姐夫是皇上,皇上,姐夫……
不知走了多久,聽得夏太監的聲音道:“啓禀皇上,賈寶玉到了。”
寶玉如夢初醒,悄悄打量一眼,不由暗暗驚嘆:“好多書啊!簡直就是圖書館哦!”猜測莫非這就是禦書房?
雖驚訝,所幸還記得路上夏太監所教導的禮數,忙行君臣大禮。豈料在腹中練習了無數遍的“草民賈寶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開口變成了經典臺詞:“我叫不緊張!”
更悲摧的是腦子一抽,嘴巴反而溜了:“皇上是姐夫,姐夫是皇上,皇……皇姐夫吉祥,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那麽一瞬間,寶玉自覺大腦死機了,一片空白。待反應過來,汗珠子立馬順着額頭滾落,砸在自己手背上。
一旁引路的夏太監那表情可就精彩了。鼻子眼睛眉毛幾乎皺成一團,似乎在猶豫着,下一刻是該哭呢還是笑。那一抽一抽的嘴角,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巧手在那兒飛針引線一般。
這一刻寶玉兩世為人,第一次體驗了何為“度秒如年”。
糟糕透了,該不會犯了欺君之罪吧?會不會殺頭?林妹妹怎麽辦?
當事人皇帝陛下也是愣怔了片刻,旋即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元妃的弟弟如此有趣!哈哈!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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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立的夏太監松了一口氣,附和着笑了幾聲。
寶玉如在夢中,不由擡頭瞻仰了一下龍顏。只一眼,竟再有舍不得移開視線。足足幾秒鐘,聽得太監咳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忙低下頭去。
當今皇帝水淵,是位中年美大叔,樣貌與北靜王有幾分相似。
不同于暖男北靜王,這位是陽剛酷帥類型,上位者的威嚴與生俱來渾然天成,見者忍不住就要心生敬畏,頂禮膜拜。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北靜王生得像前世的寶貝兒子小帥。小帥的模樣随了他的外公,前世于青的父親。
在內心深處,北靜王的身上有夢中成年後的小帥的影子。而面對眼前這位不怒自威的君王,寶玉想到的是去世的父親。
不知不覺間,緊張和焦慮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熟悉和親切,仿佛流浪多年的游子回歸了故鄉。不覺紅了眼圈。
忙再次叩首,誠摯的說道:“草民賈寶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草民年幼無知,沒有見識,懇請聖上恕草民不敬之罪!”
水淵笑道:“朕的确是你的姐夫,你何罪之有?不過敢于這麽稱呼朕的人,你是頭一個。”
後面一句似感嘆,又像自語。
又道:“起來說話吧。也讓朕看看,朕的內弟長什麽樣兒。”
寶玉站起身,垂手立于一旁。
水淵細細打量一回,颔道:“像,果然像。”
寶玉笑道:“祖母曾說,草民長得像我的祖父。”
水淵眼神深邃起來,仿佛透過寶玉看看了另外一個人。沉吟良久。
寶玉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啓禀皇上,我母親說我的眼睛跟大姐姐最像了。”
水淵又細看一回,笑道:“果然。”又道:“怎麽不叫姐夫了?”
寶玉不接其意,只得嘿嘿陪笑。
水淵道:“你就叫姐夫吧,朕愛聽。聽着親切,心裏舒服。”
寶玉從善如流:“是,姐夫!”
水淵又問出生時所銜寶玉。寶玉自項上取下恭敬的奉上。太監接了,呈給水淵。
水淵托于掌中細看,道:“這絡子倒也別致。穗子做得也精巧。”
寶玉心中高興,獻寶道:“這絡子和穗子是我的表妹林黛玉親手做的。林妹妹可聰明了,心也巧,手也巧。他的父親就是前科探花林如海。”
水淵擡頭道:“你送給元妃的那對娃娃,也是出自這位林姑娘之手嗎?”
寶玉幾乎要豎大拇指了。喜道:“對啊對啊,那是我和林妹妹連夜設計,林妹妹親自動手熬了好幾夜才完成的。絕對的絕版真品呢!”
水淵奇道:“絕版?什麽意思?”
寶玉撓撓頭,嘿嘿一笑:“就是天上無雙獨一份的意思,民間老百姓的說法。”
水淵笑道:“你怎麽知道元妃所懷的是雙胎,提前就送了一對娃娃?”
“我,草民哪裏會知道……”
等等,元春腹中胎兒是雙胞胎?所以,皇帝姐夫一高興就把功勞記在自己送的一對福娃上了?
想通這點,又驚又喜,忙道:“這實在是姐夫仁德,老天送給姐夫的驚喜。我,草民,不過是機緣巧合,借花獻佛罷了。”
水淵呵呵大笑,十分開懷。
半晌問道:“寶玉要不要見一見元妃?你姐姐經常念叨你。”
寶玉道:“真的可以嗎,姐夫?”随即垂頭道:“還是不見了。我怕我一擔心,被姐姐看出來,害她心裏不好受,對胎兒不好。”
水淵大奇。問其故。
寶玉答道:“我聽人說,女人産子猶如過鬼門關,兇險非常。今年家中母親和嫂子先後産子,親眼目睹才信了。
母親生弟弟的時候,從早晨一直到傍晚時分,後來連喊疼的力氣都沒了。
如果不是采藥媽媽在,我和大姐姐說不定就是孤兒了。
大姐姐一次生兩個,兇險加倍。雖然宮中有極好的禦醫,我怕還是會忍不住擔心。所以不如不見。”
寶玉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水淵也聽住了。兩個人都忘了,似乎兩個男人談論這個問題實在有些荒唐,更何況一個是未婚少年,一個是一國之君。
寶玉是真的擔心。
這是古代,沒有剖腹産。所懷又是雙胎,何其兇險!這又是深宮之中,身邊沒有娘家人陪伴護持,萬一有小人暗算……
想着想着不由淚流滿面。
水淵慌了手腳。
一國之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戰場上面臨千軍萬馬也不曾皺一下眉。可是……
這個大男孩子哭的那麽傷心,要怎麽哄?
怎麽哄?
怎麽哄?
……
其實這個時候最苦惱的不是水淵,也不是寶玉,而是一旁服侍的夏太監。
聽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對話,幾乎刷新可憐老太監的三觀。親愛的皇上哎,您被這呆頭呆腦的小子傳染了,也變幼稚了,在可如何是好哇?
想阻止,不敢;想笑,更不敢;想逃走,還是不敢。一時恨不能搖身一變,變成只大烏龜,把自己藏的嚴嚴實實的!
半晌,水淵方理清思路,抓住一個重點,問道:“采藥是誰?是因為這個人,你母親才得以平安産子的?”
寶玉忙擡頭,施展夜華貓的絕跡“萌寵之凝視”,用一雙眼淚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凝望水淵,一面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采藥媽媽是我的幹娘,醫術很高的。我母親和鳳姐姐産前産後都是她照顧的。”
水淵若有所思,只稍微打聽了一下來歷。
寶玉說是一位隐居的世外高人,機緣巧合才請到的。再三強調是賈府的客人,并非奴才。
水淵遂不再問,若有所思。身為國君,查清一個江湖女子的底細原非難事。
須臾寶玉随水淵來至元妃宮中,三人一起用午膳。寶玉見元春肚子果然比王夫人和鳳姐大許多。
可喜氣色不錯,心下稍寬。
午後請辭出來,仍舊由夏太監送回賈府。夏太監一改起先的高傲,十分和藹可親,甚至有點谄媚。
寶玉記挂着采藥師叔能否順利入宮,哪有心情應付一個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