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每個瞬間
每個瞬間
即便是這樣的打扮，也掩蓋不住男人出衆的氣質，他斜斜地靠在走廊的欄杆上，修長雙腿随意交疊，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
簡隐月在看見男人的那一刻眼睛一亮，随後兩步并作三步走到他身邊，不可思議地道：“你怎麽來了？”
男人微微垂頭回答道：“過來看望母校。”
“啊？”簡隐月一愣。
樊聞川看見對方這個反應，一雙笑眼含蜜意，擡起手揉了揉青年頭發亂糟糟的腦袋，“開玩笑的，當然是過來看你順便看母校。”
教室裏不斷湧出學生，不少人都朝這個帶着口罩的高大男人投去了打量的目光，還有人在竊竊私語說些什麽。
這時吳楓止和彭錦也跟着人流出來了，他們看見簡隐月和一個陌生男子正在聊天，兩人又默契地對視一眼選擇離開不去打擾。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可能就是他對象了，所以才支支吾吾不告訴我們。”
“和男人談很正常啊，為什麽要支支吾吾？”
“或許是我太帥了，讓簡隐月的男朋友自慚形穢吧，啊哈哈哈哈——”
“你在這樣我真的會把你從五樓扔下去。”
簡隐月和樊聞川自然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人走得七七八八沒那麽擁擠了之後，樊聞川這才道：“簡學弟，帶我這個好久沒回來的學長去逛逛吧。”
“好啊！”簡隐月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層肉眼可見的喜色，“我們去怡園走走吧，聽說那裏新建了一個什麽日月亭。”
“怡園？我之前讀大學去過幾次。”
“那裏環境确實很好，我有時候吃完飯會和室友去那裏逛逛，不過那裏真的很多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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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隐月突然笑出聲，樊聞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笑什麽？”
“我們之前晚上去那邊，樹林裏面有個模模糊糊地影子蹲在地上，我朋友以為是狗，然後興沖沖地跑過去打開手電筒一照，發現是一對情侶坐在地上，關鍵是他嘴裏還在喊‘有狗有狗，讓我摸摸’。”
簡隐月每次一想起這個畫面就忍不住想放聲大笑，但現在礙于樊聞川在旁邊，所以笑容比較收斂。
但在男人眼裏，這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青年的笑容不再是公式化的微笑，而是願意在他面前肆意地笑出聲。
博雅樓離怡園有一段距離，步行大概二十幾分鐘，他們并沒有和之前在外面一樣牽手但是挨得很近，途中路過三食堂，樊聞川問道：“還沒吃飯吧，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合口的飯菜？”
簡隐月擡眸望了眼食堂，“你吃飯了嗎？”
男人搖頭：“還沒有。”他摟過青年把手搭在對方瘦削的肩膀上笑道，“學弟請我吃頓飯？”
“好，你想吃什麽？”
“你有什麽推薦嗎？”
簡隐月思考的時候會習慣性地皺眉，此時他眉頭緊鎖半響然後道：“食堂的飯都差不多吧，你之前在彙大喜歡吃什麽？”
“我大學不住校，食堂嘛，偶爾來一次所以我也沒有什麽喜歡吃的東西。”
“這樣啊。”簡隐月的眉頭也開始皺起來了，“那吃飯吧，三食堂的阿姨打菜打很多。”
“好，聽你的。”
彙大食堂裏面的飯菜大都實惠管飽，兩個人六個菜也才十六塊錢，他們找了個人不多的角落位置坐下，簡隐月打開一次性筷子遞給樊聞川。
樊聞川取下口罩接過筷子看着那些油水溢出的肉菜猶豫一瞬，然後選擇吃了一大口白米飯，其實除了在他家之外，和簡隐月吃的每一頓飯都不太合他的胃口，但男人并沒有表現出挑挑揀揀的樣子，反而硬着頭皮差不多吃完了，雖然會肚子不舒服，但好在他能忍。
不過食堂的菜真的太油了，他今天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簡隐月嘴裏包着一口飯看見樊聞川面前的飯菜幾乎沒怎麽動，他快速咀嚼吞咽下飯，“我選的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這樣吧你這份我吃好了，我們現在去看看有沒有什麽你想吃的？”
男人放下筷子從兜裏掏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嘴，“我比較喜歡清淡的飲食，這個不管是菜還是肉都太油了。”
簡隐月默默記下，“食堂清淡的飯菜……或許只有粥了，你想喝粥嗎？”
樊聞川略一思索，“我自己去買，你好好吃飯。”
簡隐月想起身和他一起去，但被男人一只手按下去了。
“好好吃飯。”
“好吧，第二個窗口就是賣粥的。”
“知道了。”
他看着男人走到第二個窗口前後才撤回目光低頭專心吃飯，沒一會兒，樊聞川手拿一杯八寶粥邁着長腿回來了。
“你晚上只吃這個嗎？會餓的吧？”
樊聞川笑着打趣道：“餓了就等着明天中午簡大廚給我做飯吃。”
簡隐月聞言微微一笑：“哪能餓這麽久啊，回去加餐吧，今天沒讓你吃到合胃口的飯菜抱歉啊。”
“菜又不是你做的，為什麽要道歉？”樊聞川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青年頭頂，“好了，快吃飯吧，吃完了就去怡園逛逛消消食。”
“好！”一口飯沒下去一口飯又進來，雖然簡隐月吃相并不邋遢也并不難看，但這速度着實驚到了樊聞川。
男人訝異地挑起右眉，然後道：“慢慢吃，我們不急，現在才七點而已。”
簡隐月沒辦法出聲回答他，只能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樊聞川靜靜端詳青年吃飯模樣，幾分鐘後默默起身去給他舀了一碗和白水差不多的紫菜蛋花湯。
“小心別噎着，喝點湯吧。”
“好，謝謝。”
男人身姿端正，全程用疑惑的目光看完簡隐月吃光了兩盤飯，他到底是怎麽做到這麽能吃卻又這麽瘦的？樊聞川百思不得其解。
待簡隐月擦完嘴，樊聞川主動端起兩個空盤放到規定位置，兩人出了食堂，聊着聊着就不約而同地拐彎彎腰在洗手池洗手，他們四目相對随後笑了出來。
樊聞川還是從兜裏抽出紙巾遞給簡隐月，“擦擦，不然等一會兒手冷。”
彙川冬初天黑得早，不過七點多夜色已全然覆蓋大地，但校園裏卻很熱鬧，一路上都是學生，喜怒哀樂在這一方裏全都湊齊了，但簡隐月和樊聞川只覺音從耳邊過對其他人都不這麽在意，因為此時他們兩人眼裏只有對方而已。
他們混在人群中，男人戴上衛衣帽子趁着夜色重新牽起了青年有些涼的手，樹遮擋住路燈只有零零碎碎的光散落，簡隐月看不清楚樊聞川的眼睛，但能看到光落在他揚起的薔薇色嘴唇上。
簡隐月把頭偏向一側不自然地摸了摸後腦勺，極力壓制笑容想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結果發現根本壓不住，但好在這條石板路的樹木都還沒來得及修剪，黑暗可以幫他掩飾。
他們慢慢悠悠地散步，其間談話很少，但簡隐月并沒有覺得尴尬，反而覺得很安逸，這種感覺他從未體驗過，就好像漫步雲端每走一步都是輕飄飄的，心髒被柔軟的棉花糖塞滿了似的很充實。
老實說他和樊聞川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呢？
是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望向他時嗎？
是他身上清冷的木質香氣萦繞鼻尖時嗎？
是他每天都來咖啡廳他總能看見他的身影時嗎？
是他俯身耐心教他東西時嗎？
是他被陽光照耀而像在發光時嗎？
是他在下雨天為他擋雨時嗎？
是他對他溫柔的笑時嗎？
簡隐月也不太清楚了，書中所說喜歡是一瞬間的事情，可至于是哪個瞬間……他想，或許是每個瞬間吧。
想到這裏他緊緊扣住了男人寬大的手掌，樊聞川感受到青年手用力于是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簡隐月說：“沒什麽，就是冬天到了有點冷。”
樊聞川偏身給青年把衛衣帽子戴上，“你也戴上，這樣就不是很冷了，下次多穿點一點再出來吧，彙川晝夜溫差有點大。”
“好，知道了。”
怡園坐落于彙川大學正中間，所以四面八方都能走到那裏去，簡隐月和樊聞川從偏門進去，裏面整體是蘇州園林的風格，春夏秋冬都各有一番韻味，讓人賞心悅目。
兩人沿路直走觀景，一路上确實遇到了很多膩歪的小情侶。
走到岔路口時樊聞川彎腰湊近簡隐月耳朵，“我們走那邊。”
他轉眼望去，發現那條路周圍都是樹，沒有燈光照耀一片漆黑，像是無底的深淵。
“啊？”簡隐月不太想進去，“你确定嗎？裏面看起來很吓人欸。”
“你怕黑？”樊聞川從後面環住青年盈盈一握但因為吃飯而漲起來的腰，“怕什麽？不是有我嗎？”
簡隐月戴着帽子理應是感受不到男人噴灑在耳邊的熱氣，但他依舊紅了耳尖，“好吧，但裏面不會和之前一樣有情侶在親吻什麽的吧？”
樊聞川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身哼笑，“有又怎麽樣，他們親，我們也親不就好了嗎？”
“哎呀，快進去吧。”簡隐月隔着衣服捂住耳朵快步踏上了那條小路，樊聞川嘴角一勾緊跟上了他。
與此同時，吳楓止和彭錦正在路的另一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