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決心報仇
決心報仇
空蕩蕩的院子在灰蒙蒙的清晨中顯得格外的落寞凄涼,李煊此刻的心情也是一樣,懷着沉重不安的心來到李楓房外敲門:“義父,我可以進來嗎?”“煊兒啊?進來吧。”快燃盡的燭燈還在茍延殘喘的搖曳着,挂着黑眼圈的李楓在燈下看兵書,李煊進來連頭都沒擡:“起這麽早?也不用練功,怎麽不多休息會兒?”
“睡不着,您也一夜沒睡吧?如此憔悴。”李煊邊說話邊倒了一杯水遞到李楓面前。此刻李楓才擡起頭看着穿着單薄的李煊:“一樣,睡不着而已,已入深秋,早晚寒涼,需多添衣物,以免風寒。”李煊點了點頭,坐了下來。“你那位小兄弟怎麽樣?還沒醒嗎?”李楓邊喝水邊問道。
“剛剛醒了,我···,他能活着就好。”李煊雙手抱膝,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李楓很心疼,他喜歡那個桀骜不馴,敢作敢當的孩子,卻不想如今也會變成這幅受挫無奈的樣子。
“那孩子你打算如何安置?”李楓問李煊。
“他在這世上本就無依無靠了,如今又因我變成這樣,我不放心他一個人生活,我想把他留在這裏,可以嗎?義父。”李煊帶有懇求的口氣。
“我也算是把家當托付給你了,你現在有權決定任何事,我不反對,但是我要提醒你,後面局勢不穩,把他留下,你就要對他的生命負責,換個說法,你應該告訴他實情,看他願不願意留下。”李楓鄭重的告訴李煊,十分嚴肅。
“多謝義父,我會告訴他的,最終還是需要他自己做出選擇。”李煊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人呼喚:“尊長安早,寨主吩咐小人來給您和李少送早膳了,給您放這兒了,有事您喚小人。”李楓立馬就對李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大聲回複:“下去吧。”
“您還在吃魏雄送的東西嗎?”李煊一個大大的問好臉。
“為父沒吃,只是為了不讓他起疑心,才把所有食物收下,最初他的藥是下在送來的茶食裏的,發現被下藥,我就偷偷在後廚自己動手了。”聽到李楓的解釋,李煊這才放下心來,但又覺得好笑,不可思議:“您··親自下廚動手嗎?”自打一起生活,所有的飯菜都是下人做好送來,從不知李楓還會下廚。
“有何不妥嗎?”李楓反問李煊。
“不不,我只是有點意外,您會下廚做飯,自古君子遠庖廚,您怎麽?”
“君子?我從來都不是,馳騁沙場的将士怎能一點生活都不懂呢,我可不是那些整天只會之乎者也,自诩為正人君子的人。”李楓也是個不拘泥繁文缛節的性情中人,李煊是真正的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亦師亦友的父親。
“那您今天就歇着吧,我來,做好了我喚您。”李煊自告奮勇的要去做早飯。看着土鍋竈的李煊一時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淘了兩碗米放了一鍋水,一個人笨手笨腳的在廚房裏弄得哐裏哐當。李煊第一次覺得煤氣或打火機是多麽的方便,趴在地上對着洞裏生火,姿勢難堪腿發麻,好不容易把火點着了卻沒法控制火候,煮了個粥,搞得滿頭大汗。
“做好了嗎?怎麽這麽久。”李楓見李煊久久沒有回,就直接找到了後廚。李煊吓得鍋鏟都掉了:“義··義父,您怎麽來了?我··我這邊馬上好,等會兒我直接送到您房裏,我得去照顧那個孩子,就不和您一起用飯了。”
“不用,為父不想獨自用飯,一起吧,都端到你房裏,就在那兒吃了。”說完,李楓就直接先去了李煊的屋子,李煊怕末念不自在,立馬就盛了一大鍋粥跟了上去,二人幾乎同時進門。床上的末念還是背對着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睡着沒有,李楓徑直就坐到了桌前等候。李煊先是輕聲細語的問了躺在床上的末念:“小念,醒了嗎?粥煮好了,我是盛給你,還是你起床一起?”見末念沒有反應,李煊示意李楓先吃,看李煊小心翼翼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李楓倒是坐不住了,直接走到床前:“孩子,我是煊兒他爹,你要這樣到幾時,既然還活着,就該好好活下去,我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說完就坐了回去準備盛粥,末念居然聽了李楓的話,坐起就要下床,李煊就把末念扶到李楓面前坐下,盛好了粥送到面前:“多吃點,這麽長時間不進食,應該餓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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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說着末念就低頭喝粥,全程沒有擡頭看李家父子一眼,目光躲閃。李楓看了一眼,嘴角倒是挂上了一絲微笑:“這樣就對了,雖不知你們是何時相識的,但我看的出來,煊兒對你很是上心,情誼匪淺。”
聽到這話的末念似乎頓了一下,李煊吃飯的習慣,都是等李楓動第一筷:“義父,等了這麽久,趕緊先吃吧。”李楓這才注意起面前碗裏的粥,用勺子攪和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了句:“煊兒,你這粥可不一般啊!”李煊一頭霧水:“此話何意?”
“面浮清水,米漿沉底,這制作手法不一般吧。”說完就吃了一口,表情卻耐人尋味:“嗯···入口還有股糊味。”李煊趕緊吃了一口,又被嗆吐出來了:“怎麽這麽難吃?我···那火太難掌控了,好不容易點着了,結果火太大又燒幹了,接着又加水,來來回回幾次就燒成米糊了,可能最後一次加水沒燒開,火又滅了。”李煊非常尴尬。
“哎,也怪為父平時盡監督你練功了,這不會家常也不能怪你,不過你這樣,日後可得尋個溫婉賢良的女子來照顧你了。”李楓打着趣,吓得李煊咳嗽了好幾聲,而聽到李煊要尋妻的話題時,末念卻停下看了一眼:“他有我,不需要。”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李家父子目瞪口呆,末念說完就悶頭幹飯,一頓狼吞虎咽就把一鍋難以下咽的粥,全部吃盡了。李煊就僵在那看着末念,李楓似乎是誤會了什麽:“你叫小念是吧?你和煊兒幾時相識的,又是如何相識的?”一旁的李煊忐忑得不行,就怕末念說錯了什麽,相反末念卻很冷靜:“在他來這裏之前,流浪認識的,都是無家可歸的人。”看末念冷冷的口氣,李煊又在一旁低聲提醒:“這是我義父,你得叫叔父。”末念斜視了李煊一眼,李楓偷笑了一下:“原來如此,今天這早飯吃得可真飽,這裏就交給你們收拾吧,我去竹林散散步消化消化。”李煊不知道李楓什麽意思,但是現在的他确實對末念很小心,就怕言語或是行為上再傷害到他,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會遷就着末念。
飯桌上的兩人很尴尬,最終還是李煊先開的口:“你這樣說,義父會誤會的,不管是身份,還是····”“誤會什麽,不是你說以後一起生活的嗎?”如今的末念說話就像變了一個人,一點沒有之前孩子的稚嫩和溫和了,話語裏總帶有攻擊性。
“對·對對,一起生活,但是我現在還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淩峰寨必有一戰,其危險性可想而知,李煊不想末念留下冒這個風險,但是又害怕他覺得自己是嫌棄他才要把他送走。
“不管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因為我不确定自已一個人有沒有勇氣活下去,說吧,你要商量什麽事?”李煊看末念把話說得這麽絕,也就放棄了讓他暫時離開的念頭。
“現在沒事了,就是想讓你好好上藥,養傷,身子養好再和我一起并肩作戰。”李煊目光堅定的看着末念。末念終于笑了,臉上雖然挂着笑容,眼神卻泛着淚光,那副神情就像是即将被丢棄的寵物又被告知能留下來的表情,李煊打定主意要把末念留在身邊了,竭盡所能的保護他。
“義父,我想好了,小念和您都待在清幽竹林,其他的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我們不能再這麽被動,坐以待斃了,需要盡快部署計劃。”李煊來到後湖竹林找李楓。李楓看着李煊若有所思:“煊兒,那孩子去留想好了,那你自己的呢?我的想法畢竟是我的,你自己怎麽想的?”
“我的想法?我就想找到小寒,殺了魏雄,除掉一切不穩定因素,然後安穩的過日子,就算失敗了,我也不後悔,至少我做了,本來就一無所有的人,也無所謂再失去什麽了。”李煊似乎看得很開,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樣子。
“那感情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從來沒關心過你這個問題,本是打算将我的表侄女意兒許配給你的,但剛剛在飯桌上,我看得出來,那孩子對你的感情好像不一般,你怎麽看?”李楓敞開天窗說亮話,李煊也沒想到李楓問得這麽直接。
“什麽?您說小念嗎?怎麽可能,同是男兒,怎會有不一般的感情,他就是從小把我當大哥哥一樣依賴而已,而我也只是把那孩子當做親人,我虧欠他很多。至于意兒更就像我親妹妹一樣,其實我從沒考慮過成家,義父,真的,我沒這個打算。”就當李煊把趙清之送回麟城,獨自一人重回淩峰寨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從未想過餘生還會再考慮感情這種事。
“你既然這麽說,那我也不多問了,但為父還是要提醒你,人生不易,遇到自己心儀的人還是要勇敢争取的,不必拘泥也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節和世俗的眼光,孤獨終老的代價不是每個人都能付得起的。”
李煊看着李楓的神情,總覺得他還有事沒有告訴自己:“孤獨終老?義父,我從來不會想那麽遠的事,因為誰也不能保證死亡和明天哪一個會先來到。”李楓拍了拍李煊的肩膀:“晚上到我書房,我會通知伊翊過來,共商計謀。”
“伊翊?”
“就是麟城找你的那位狗二,伊翊是他的本名。”李楓離開後,李煊就獨自一人在竹林裏放空,環顧四周,熟悉又陌生,生活了五年多的地方,如今總有點涼飕飕的,李煊閉眼仰着頭:“今年的冬天應該會很冷吧!”
“身邊有人就不會覺得冷了,這幾年你一直都在這裏生活嗎?”不知末念幾時走到了身後。李煊回過頭來笑了笑:“雖然來得過程不算太愉快,但那幾年還算比較安穩,李家父子對我還不錯,雖然也受了不少傷,挨了不少打,但也正是義父的嚴厲,才有了今天的我。”末念卻哭着笑了:“安穩?不錯?哼哼···在淩峰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那麽些年,你告訴我安穩不錯?你不覺得可笑嗎?”李煊無言可答,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離開,為什麽要和這些惡人狼狽為奸,自甘堕落?”末念短短的一句話卻刺痛了李煊的心,一下子就爆發了。
“狼··狼狽為奸,自甘堕··堕落?你就這麽想我的?”李煊紅着眼眶反問末念。末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自己也很懊悔。而李煊的情緒卻控制不住了:“你什麽都不懂,憑什麽這麽說我,你知道我是怎麽來的嗎?經歷了什麽嗎?你以為能留在這兒很簡單嗎?我不想和你解釋多少,你非要認為我是壞人也無所謂,我這雙手确實不幹淨,但我問心無愧,我不會站在大衆道德的角度去區分好壞,在我這兒只有個人角度的是非,我只認定我自己的選擇。”李煊的一番話讓末念啞口無言,許久之後憋了句:對不起。
“我··我接下來要做一件很危險的事,危險到我自己也沒把握能不能活下來,再最後問你一遍,真的不離開嗎?”李煊還是希望能把末念抽身事外。
“不走,你在這兒,叫我去哪裏,我說過,我不确定能不能一個人活下去,除非你現在就想讓我死。”末念目光十分堅定。
末念一副以死相逼的樣子讓李煊徹底放棄了:“我那間屋子你先住着,需要什麽和我說,就不要出這個院子了,至少目前這個院子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