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一家人沒把年夜飯吃光, 好菜剩下一些,留着下頓吃。

苗彩玉沒意見,一頓吃光是吃痛快了, 之後沒好吃的就難受了。

晚飯吃完,她去房間躺着。

往年吃完年夜飯, 圓圓都會來找她, 今年不來了。

她就說在重色輕友這方面,她比不過圓圓。

二十年姐妹情比不過一個臭男人, 她把這話還給圓圓。

“姐,薛大哥來找你了。”苗添亮通知正倒在被子上的姐姐。

聽到薛華安來找自己, 苗彩玉艱難坐起來,去外面看看。

不光薛華安, 薛華萍和薛華康都來了, 他們邀她去看電影。

今晚公社又有露天電影看,放電影的地方就是之前舉辦文藝彙演的地方。

“這部電影都看過好幾遍了, 圓圓和她對象去看我能理解, 你們還要再看一遍嗎?”苗彩玉知道晚上有電影看,知道放的什麽就不打算去看了。

薛華萍:“我還想再看一遍, 我們找思念一起去看吧。”

聽到思念, 再看看薛華康手裏提着煤油燈和一串板凳, 苗彩玉知道是薛華康的主意了。

除夕夜想和思念待在一起,又要找個由頭,只能去求哥哥姐姐, 為此他都願意一個人拿一盞煤油燈和五個小板凳。

五個小板凳實在拿不過來,就用繩子綁在一起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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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華萍提起自己手裏的小籃子:“彩玉, 我還帶了炒米糖和江米條。”

這招對苗彩玉可謂是殺手锏,她不再猶豫, 一口答應下來,嘴上還說着再看一遍也不錯。

她就不問兩個親弟弟要不要看電影了,去屋裏拿了幾張草紙塞兜裏,跟爸媽說她出門看電影了。

他們四個人先往紅星生産隊走,找到程思念再去看電影。

電影六點鐘才開始,現在都沒到六點。

除夕夜的晚上比平時更明亮,條件稍微好點的家庭,為了圖個喜慶,會在門兩邊挂燈籠,薛華安見苗彩玉在能看清路的情況下,走路還打着晃,于是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摔個大跟頭。

苗彩玉吃撐了有點走不動道,薛華安扶着她,她就完全不看腳下了,問薛華萍,她小弟怎麽不出來。

他們家三個孩子出來,就留一個小弟在家陪着長輩們?

薛華萍告訴她,爸爸媽媽還有小弟比他們更早去看電影的地方了。

吃完年夜飯,碗筷是他們三個收拾的。

苗彩玉:“你說過外婆在的生産隊離他們縣城比較遠,所以我猜電影放映員不會到他們公社放電影,外婆沒看過電影,嬸子想帶外婆去看一次電影?”

“對的,我媽自己都不常來看電影,我們以前非要帶她去,她總用‘媽媽看不懂,年輕人愛看,你們年輕人去看就行了,不用管媽媽’的話來拒絕我們,但是外婆來了之後,媽媽說什麽都要帶外婆去看電影。”

她完全不吃醋,還希望媽媽能和外婆一直待在一起。

有外婆在,媽媽大方了許多,她也見識了媽媽身為女兒的一面。

“還好現在的電影聽不懂在說什麽,光靠演員的臉就能看出好人壞人,外婆看起來不會太費勁。

希望叔嬸幾個能占到前排的位置,占不到我去看看圓圓在哪,她如果在靠前的位置,讓她把位置讓給嬸子和外婆。”她知道的,就算外婆老家公社能看電影,外婆是老人家,搶位置搶不過年輕人,而且走夜路摔着就慘了,得不償失。

讓位置這種事情,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自己的好姐妹。

圓圓不讓位置誰讓位置?

薛華萍:“這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圓圓心思不在電影上,讓她坐在前排是浪費好位置。”這話她不光敢在圓圓背後說,還敢在圓圓面前說。

圓圓都沒法反駁她。

幾人說着話,來到紅星生産隊,他們這裏過年買鞭炮放的人家比較少,鞭炮聲稀稀拉拉的,紅星生産隊看着比豆谷生産隊冷清,他們這裏能聽到的稀稀拉拉的鞭炮聲都是從豆谷生産隊傳來的。

程思念家門關着,她家沒有院子,應該說院子是敞開式的,沒有圍牆沒有大門,苗彩玉站在屋前,沖着裏頭喊:“思念在家嗎?思念在家嗎?”

她喊了兩聲,屋門就打開了,程思念從屋裏走出來,看着四人還有點不知所措。

苗彩玉見她圍着圍裙:“你是在洗碗嗎?我們想找你去看電影,你碗沒洗完,我們幫你一起洗。”

冬天傍晚六點鐘,天已經有點黑了,她看程思念家一點燈光都沒有,烏漆嘛黑的,差點以為裏面沒人,全家出門了。

嗯……除夕夜晚上家裏不是至少得點兩根蠟燭。

難道紅星生産隊和豆谷生産隊習俗相差很大?

程思念确實在洗碗,聽苗彩玉要幫她一起洗碗,連忙說不用,她很快洗完了。

薛華萍問她:“你家裏沒別人幫你嗎?”

“沒,就我一個人。”

苗彩玉:“就你一個人啊,那我和華萍進去坐坐,我倆走路走累了。”

她是不打算等薛華康解開綁在小板凳上的繩子了。

聽她說要進來,程思念先退回屋裏,将門開得更大,苗彩玉和薛華萍跟着進屋裏了,進屋前苗彩玉讓兩個男人別進來,他們在門外等着就行。

薛華康解開繩子,分了一個板凳給大哥後,自己也坐下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屋裏,心裏很不是滋味,除夕夜家裏居然只有思念一個人幹家務,連根蠟燭都不點。

幸好他求哥哥姐姐們了,不然思念要孤單一個人過完除夕夜了。

有兩個客人在屋裏,程思念要去點煤油燈,苗彩玉和薛華萍紛紛開口讓她不用點,她們就坐在她家裏歇歇,不需要為她們點燈。

程思念聽完不點了,抓緊時間洗碗,不讓她們等太久。

苗彩玉尋思着不說話有點尴尬,就跟程思念說電影,說薛家外婆的事。

說到電影,薛華萍不知道該怎麽搭話,她确實不太想看這部已經看過幾次的電影了,卻不能當着思念的面說是弟弟求着他們來看電影的。

提起外婆,她有話講了。

講她媽媽以前膽子只比她大一點點,外婆在身邊,媽媽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大膽,說話都有底氣了。

三人說話的工夫,程思念終于把碗洗好,拿掉圍裙,洗洗手就說可以出門了。

四人行變成五人行,大家都默契沒提熱鬧的除夕夜,思念家裏怎麽只有她一個人在洗碗。

看碗的數量,說明其他家人都有吃飯啊。

到了放映電影的地方,苗彩玉手搭在薛華安的肩膀上,借力跳起來,看看外婆他們在哪。

她蹦跶好幾下都沒看到,薛華安沒動就已經看到爸媽外婆他們在哪,給苗彩玉指了個方向。

苗彩玉這下終于有了方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實看到叔嬸外婆他們了。

位置還算靠前,那她就不用找圓圓讓位置了。

其實五個人的心思不在看電影上,這部電影一年至少放兩次,沒多少意思。

五個人在人群末尾坐成一排,程思念在最中間,苗彩玉薛華萍坐在她兩邊,薛華安在苗彩玉另一邊,薛華康在薛華萍的另一邊。

薛華萍将小籃子裏的兩個飯盒拿出來,裝有炒米糖的自己拿着,裝有江米條的先給彩玉拿着。

她要把炒米糖一片一片掰開,掰開方便吃。

薛華萍掰開第一片給程思念吃,給思念後,她對彩玉說:“彩玉,你吃膩了江米條跟我說,我們交換。”

苗彩玉已經開吃了,鑒于晚飯吃了不少,她就小口小口吃江米條,不着急:“嗯,好的。”

今年外婆來過年,薛家可謂是花了大錢,苗彩玉媽媽買了半斤江米條還鎖得死死的,規定三個孩子每人每天不能吃江米條超過兩根。

什麽每天啊,他們根本沒法每天吃到兩根江米條,兩三天才能吃一次,一次兩根。

媽媽說得好像兩根江米條能把他們撐死一樣,兩根江米條都嘗不出味道。

現在一大盒江米條就在自己手裏,苗彩玉動了點念頭,讓薛華安把耳朵靠過來。

薛華安耳朵靠過去,聽她想說什麽。

她說的是晚上回家,她能不能帶點江米條回家。

其實從家裏拿草紙就是打着用來包江米條回家的主意。

“能的,吃剩下的全拿走也行,我家裏還有不少。”江米條不需要糧票買,家裏買了不少。

“全拿走多不好意思,我看着拿。”分思念一些,她再拿一些就夠了。

差不多晚上七點半,薛華安讓苗彩玉別再吃了,再吃晚上要睡不着覺。

從打開飯盒蓋子到現在,彩玉的嘴巴就沒停過,雖說是細嚼慢咽的吃法,但是吃了一個多小時該停下來了。

手裏拿着一片炒米糖的苗彩玉聽薛華安讓她不要吃了,也沒生氣,說吃完手裏這片炒米糖就不吃。

為了證明自己确實不會再吃了,苗彩玉還鄭重其事掏出一張草紙,撕成五條,一人一條分了。

擦擦捏過江米條和炒米糖的手指就行,不需要擦整只手。

擦過手指以後,苗彩玉就把自己的右手塞到薛華安手心裏,讓他給自己暖手。

她是覺得自己手擦幹淨了,半點不髒,薛華安也沒有嫌棄她的意思,給她暖手。

電影結束了,幾人先送程思念回家,再回自家。

程思念已經到家後,苗彩玉就跟薛華安手牽手回家,有他在,她走夜路還是不用看路,他會幫她看着。

炒米糖已經吃完,薛華萍知道彩玉想要一些江米條,就說等到她家門口,把飯盒交給她,她要多少拿多少,把飯盒還回來就行。

這樣的話,苗彩玉還能省下一張草紙,再好不過了。

苗彩玉回到家後,拿了剩下的一半,拿好就把飯盒還給薛華萍,在他們兄妹三人離開前,她找薛華安說了幾句話。

都是一些祝福的話,畢竟過了今晚就來到新年了。

薛華安接受了她的祝福,摸摸她的頭發,說明天上午再來找她。

過年了,家裏人都準備休息,薛華安沒事情做,選擇來看苗彩玉。

苗彩玉沒意見,約定好了,她回自己家裏,去把江米條藏好。

千防萬防,媽媽難防,不能讓媽媽看到收走了。

藏好江米條準備洗漱睡覺的苗彩玉聽到大門外圓圓喊自己的聲音,拿着牙刷去門口,問圓圓:“你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進你房間說。”錢圓圓表情神神秘秘的,苗彩玉通過家門口挂的燈籠燈光看到她的神色,覺得她一副要做壞事的表情。

兩人來到苗彩玉的房間,錢圓圓把事情說出來。

苗彩玉實在無語:“你聲音可以再小點,那樣子我就會以為我聾了,蒼蠅聲音都比你大一百倍。”

“所以你有沒有聽清嘛,聽不清我再跟你說一遍。”

“不用了,聽清了,你這個丫頭,速度這麽快做什麽?”

“不快,我和他認識有幾個月了,五月才結婚。”

錢圓圓來找苗彩玉就是問什麽時候去醫院問問之前提過的避孕的事。

苗彩玉聽了覺得離譜:“什麽叫五月才結婚?明明是我先談對象的,你卻比我早大半年結婚!你們才在一起多久啊!”

生氣!

“我們已經很慢了,只是你們更慢而已,我沒幾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想着結婚前,咱們倆能不能先去城裏問問。”錢圓圓當初也不會想到自己現在會主動提起去醫院的事。

“唉,好吧,真是被你打敗了,三月的時候尋着空時間去問問……所以這就是小年輕嗎?大冬天裹得這麽厚還能想身體上的事情?”她是對薛華安的身體很感興趣,但是他裹着大棉衣,她什麽都看不到,興趣大減。

“你比我更色,怎麽了,這麽快對薛華安沒感覺了?我看你們倆再不結婚,直接變成老夫老妻了。

我沒想過和海生結婚前生米煮成熟飯,主要是快要結婚了,難免有點着急,怕他新婚夜一下子就中了,我懷上孩子該怎麽辦,雖說五月懷孕,來年二月份生也不錯,不會趕上農忙……”

這話她只能和彩玉讨論了,換成別人她都說不出口。

苗彩玉:“我陪你去一趟,打聽來的事情,你必須全部告訴吳海生,都要結婚了,別在他面前裝,直說,不要賣關子,他可能聽不懂你繞彎子的話。

這種事情光女人知道不行,男人也必須知道,我反正打算帶你去一次後,再帶華安去一次。

免得他以為我在瞎說八道,那些都不是我說的,是醫生說的。”

她對吳海生不反感,如圓圓所說,細看吳海生,他的确只是黑,長得不難看,性格說話略有些憨直,沒太大毛病。

錢圓圓張口想說不然兩對未來的小夫妻一起去,省事情,又覺得四個年輕人聽醫生說避孕的事有點尴尬,于是就聽彩玉的安排了。

“我是覺得我和華安去了,我回來再告訴你也行,但是你比我更早實踐,所以你去聽聽比我更有必要。”她上半年聽完第一次,下半年再聽第二次。

錢圓圓:“我去聽吧,我再帶點錢,沒準要花錢買藥。”

“你現在有錢了?”

圓圓已經不是和她一起貧窮的好姐妹了?

“嗯呢,我有錢了,我們兩家過幾天就要商量親事,我媽昨天單獨找我,給了我一筆錢,說算在我嫁妝裏,讓我以後嫁到別的生産隊要好好照顧自己,受欺負了就回娘家告訴爸媽,我眼淚直接掉下來了,原來爸媽對我這麽好啊。”

今天下午她沒有特意在四個姑娘坐在一起嗑瓜子的時候說自己嫁妝的事,晚上把這件事告訴彩玉了。

苗彩玉:“真羨慕你,我還要一整年才能有錢。”

圓圓已經脫離窮光蛋隊伍了,只有她還窮。

“時間過去很快的,我都沒想到我那麽快要結婚了,跟做夢一樣,我還以為你結婚了,我結婚對象都沒影呢。”

九月份和彩玉在集市賣菜的經歷,讓她後悔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過了幾天,專門去堵吳海生。

追求吳海生的過程比她想象中簡單,和彩玉追求薛華安一樣,前期沒能成,就是她們想太多。

她們只要不想太多,勇敢往前跨一步就成功了。

吳海生答應和她談對象,開始的時候沒說原因,後來兩人感情越來越好的時候,他就提起當初唱山歌報名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他說話挺直接,說當時是先看到苗彩玉,看到苗彩玉後,很自然地注意到站在苗彩玉身邊的她。

苗彩玉是很漂亮,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這樣漂亮卻會給人壓迫感的姑娘,他看到錢圓圓,就挺喜歡錢圓圓的。

她們在臺子兩邊唱山歌的時候,他是一眼注意到圓圓。

之前趕集也是,他問他媽要不要買冬瓜,那邊攤子的冬瓜看起來挺好的。

媽媽妹妹在離開集市後,都以為他喜歡苗彩玉,才故意提起要不要買冬瓜。

平時他才不管買什麽菜,只負責拎菜。

吳海生趕緊和媽媽妹妹解釋不是這樣的,讓她們仔細想想賣冬瓜的那個人是誰。

苗彩玉啊,文藝彙演唱山歌的苗彩玉。

她們全忘記了嗎?

經他提醒,媽媽妹妹才想起苗彩玉是哪號人物了,她不就是在文藝彙演上很出名的年輕姑娘。

她們當時都聽說苗彩玉已經有對象了,對象不是跟她唱戲的那個,對象是另外一個人,他們兩人只是唱戲,不是真的。

解釋到這裏,媽媽妹妹就沒再說他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了,只當他是想吃冬瓜。

其實吳海生當時是看見錢圓圓了,比錢圓圓看見他時更早看見她。

兩人在一起沒多少波折,雙方父母都同意了,結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苗彩玉:“我就說是我結婚太晚了,兩家才幾步路啊,為什麽要拖快兩年的時間才結婚,我結婚後也能天天回娘家蹭飯啊。”

“薛家不是要造房子嘛,時間長點正常,到時候你住進去就不尴尬,他們家人也不用好幾個人擠一間了。”

“我知道的,就是有點心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苗彩玉:“你好意思說我!大過年的,不讓人過個好年,突然跑上門說這檔子事情。”

給她氣的喲!

“咱們誰也別說誰了。”

“哼。”

...

“我臉上有髒東西?”薛華安發覺苗彩玉一直盯着自己的臉看,摸了摸臉。

苗彩玉:“沒有,華安,我跟你說件事,你聽聽行不行。”

她把去城裏問怎麽避孕的計劃說出來,問到最不傷身體的一種,他倆以後就試那種。

還有就是問他,能不能接受結婚頭兩年不生孩子。

兩年時間不長不短,她肚子一年沒動靜要被外人議論的。

苗彩玉不管外人什麽目光,只想快活兩年再懷孕生小孩。

薛華安:“我沒關系,兩年三年都行,看你自己意願。”

“我自己的意願是吃飽,吃得飽飽的,吃飽了才有力氣生小孩,畢竟懷孕生小孩坐月子,我得餓好幾個月,而且我看別人生完小孩別提多疲憊了,比農忙時候還累的樣子。”

薛華安談論起這種話題,其實也不太好意思,但是兩人都要結婚了,總要同床共枕,一些事情遲早要面對:“你說話不要太直接了。”

“醫生比我更直接呢,不信到時候聽,你聽了千萬別臉紅,認真聽完……那個,如果有不傷身體的好辦法,我們結婚前能不能在一起呢,一年時間太長了,我都已經饞了大半年了。”

天啊,她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

薛華安很果斷:“不行,現在沒有絕對不中招不傷身體的好辦法,要是在結婚前你的肚子就大起來了,說你壞話的人更多,我們等結婚後再說行嗎?”

他不想彩玉為了一些無聊的人發火傷身體。

大半年下來,彩玉對他做了許多事情,他們除了最後一步,都做過了,他知道彩玉可以任性,但他得對彩玉負責。

苗彩玉理虧:“好嘛好嘛,結婚後再說,結婚前就聽醫生怎麽說。”

...

外婆過完元宵節才回老家,她回老家那天,由女兒女婿和三個外孫陪着。

外孫女華萍就不用陪着回去了。

把外婆送回老家是件比接外婆過來更辛苦的事,年前去看外婆的時候,媽媽不确定外婆在不在,所以想帶很多東西,最後為了行李輕便,只帶了錢票。

現在确定外婆還在,爸媽就想着給外婆送點東西,棉被棉衣之類的。

三個外孫幫忙扛東西,外孫女提不動多少東西,一路上又确實太辛苦,所以外孫女華萍就暫時住在未來大嫂家,和大嫂睡一間屋子。

苗彩玉并不介意和未來小姑子住幾天,還每天打聽她大哥怕什麽東西,小時候有沒有發生過糗事。

兩人聊大哥的話都能聊很久。

薛華萍作為親妹妹也不知道大哥怕什麽,大哥在她心裏和爸爸差不多,是頂天立地的存在,在他們遇到小事只會哭的幾歲孩童時光,哥哥就會幫他們解決問題,可靠得不行。

有關大哥的印象深刻的事情,她記得幾件,都講來給大嫂聽。

苗彩玉聽得津津有味,就差拿把瓜子嗑起來了。

由于過年期間媽媽一直黏着外婆,薛華萍找大嫂的時間多了,跟大嫂還有大嫂朋友圓圓的關系都很好。

她現在也算圓圓的朋友,圓圓提起自己的婚事,都不會避開她。

這天,錢圓圓又來找苗彩玉薛華萍聊天,說夠自己結婚的事,問在房間裏唯一單身的薛華萍:“華萍,你選對象有什麽标準?彩玉兩個家都在生産隊裏,沒法為你找更好的對象,你說說你要什麽标準,我幫你留意。”

苗彩玉:“別留意了,華萍不想嫁到離媽媽太遠的地方,就在自己生産隊裏找。”

這兩天她跟華萍聊了很多,華萍明确說不想離媽媽太遠,就算要嫁人,最遠也只是嫁到隔壁紅星生産隊。

吳海生家所在生産隊比紅星生産隊更遠,雖說三個生産隊都在一個公社裏,但總歸和娘家豆谷生産隊隔了一個紅星生産隊。

“自己生産隊能有多新鮮的男人啊,都看了二十年,早看膩了。”錢圓圓覺得男人還是別的生産隊的香。

薛華萍:“我沒有喜歡的人,只要他不打人,不吵架,脾氣好就行。”

她是無所謂喜不喜歡的,只想要兩人婚後和諧相處,跟爸爸媽媽一樣就行。

不要求對方将全部錢票交給她管,她想管可能還管不着,只要對方沒分家,錢票大概率攥在公婆手裏。

錢圓圓:“不然你看看我哥哥?不行,我哥好像不太配得上你,要不如看看彩玉兩個弟弟?”

苗彩玉:“不說關系亂了,圓圓,你連我十五歲的弟弟都不放過?”

她小弟沒過周歲生日,過完年算個十五虛歲。

薛華萍搖好幾下頭,趕緊說她對彩玉的弟弟們沒想法,真的沒想法,她不喜歡比自己年紀小的。

錢圓圓:“不喜歡比自己年紀小的,那能選的人更少了。”

隊裏二十歲以上沒對象的好男人實在太少了。

“華萍的親事不用咱們操心了,她一輩子都不結婚,她爸媽也不會說她什麽。

我以前說過一輩子不結婚跟在爸媽身邊的話,我媽說我敢這麽做,把我趕出家門,讓我餓死在外面。

我就說我不會餓死的,我會偷偷溜回家偷東西吃,偷不到就跑外婆家找外婆告狀,我外婆有些想法比我媽開明多了,我讓外婆教訓我媽。

我知道我媽開玩笑,真的嫌棄我也不可能餓死我的,華萍情況比我好多了,不結婚也不會挨罵。”

薛華萍開口:“我媽媽說過她不可能陪我一輩子,她會比我早走,讓我找個好依靠,媽媽這麽想的話,我會聽媽媽的話,但我不想離媽媽很遠,我想結婚後也能趁着閑下來的時間回家裏看媽媽。”

她不是不愛自己的爸爸,只是爸爸在她印象裏一直很忙,她從小到大都跟在媽媽身邊,所以她更愛媽媽。

苗彩玉和薛華萍雖然是兩種性格,但在父母的事情上觀點出奇一致:“我們不像圓圓,圓圓這一嫁人,一年到頭就見不了爸媽幾次了。”

“也沒有啊,趕集的日子我就回家來看看,雖然說去集市的路變遠了……唉,我再沒可能嫁給城裏人了。”錢圓圓語氣略有些遺憾,還是在意城裏人。

薛華萍說嫁人不要嫁太遠,直接把縣城排除了。

一是縣城近也不太近,平時不方便走動,二是嫁給城裏人很難,還是選更近一點的紅星生産隊比較方便。

她和苗彩玉都沒想過嫁給城裏人,錢圓圓想過卻也無法實現。

苗彩玉:“別放棄希望,我們這一輩子還長得很,沒準未來世道就變了。”

“但願吧。”

...

薛華康從外婆老家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累癱,薛華樂也已經累癱。

薛華萍知道爸媽和兄弟們回來的具體時間,晚飯都已經給他們做好,卻只有大哥說換身衣服洗個手就來吃飯,別人都是說要休息會兒再吃。

薛華康說要休息會兒再吃,很快又改口說不吃晚飯了,留着明天當早飯。

他們送外婆回老家的路上,為了遷就老人家的身體,路上邊走邊歇息,但是除了外婆和媽媽,他們都扛着大包小包,走走停停也很累。

把外婆送到了,幫外婆整理完又馬不停蹄往家裏趕,累得不行,在外婆老家就沒睡好,一番折騰下來,身體遭不住了。

這比農忙痛苦多了,農忙時節,他們幹完活回到家還能倒頭睡覺補充體力,趕路根本不給人休息時間,也沒床給他們躺着。

只有大哥坐下來吃飯,薛華萍不生氣,指着白菜炖粉條,告訴大哥,這是大嫂親自做的的菜,她們兩個嘗過都很不錯。

苗彩玉在自家不能自由發揮廚藝,到了薛家,能用薛家食材做飯,絲毫不心疼人家的調料,邊吃邊嘗,味道合自己心意了才停下加調料的手。

薛華安聽聞是彩玉做的,夾了一大筷子粉條到碗裏,看着粉條的顏色:“看着應該是煮熟了。”

“當然煮熟了,我和彩玉都嘗過的,彩玉還盛了一些回自家給爸媽嘗嘗。”薛華萍在苗家蹭吃蹭喝幾天,完全不介意大嫂端走一搪瓷缸子的粉條。

薛華安嘗過以後,誇味道很不錯。

“是吧是吧,很好吃的,可惜爸媽和弟弟們不想吃飯,粉條剛出鍋好吃,等明天早上加熱吃就不好吃了,你們回來的時候其實粉條已經有些漲了,再晚點味道就不那麽好了。”

薛華安邊吃晚飯邊聽妹妹絮絮叨叨,妹妹說話的時候,他會時不時回應一句。

看哥哥吃完兩碗飯,薛華萍問大哥還要不要再吃一碗,大哥說不用了,她就讓大哥幫忙再叫一次弟弟們。

爸媽胃口不如弟弟們大,弟弟們累了,餓得也快,別半夜睡不着,爬起來找吃的。

半夜爬起來吃,只能自己燒火吃了,天氣沒熱起來,飯冷掉很難入口的。

所以還是吃點飯墊肚子再睡比較好。

看大哥吃下兩碗米飯,就知道大哥挺餓的。

薛華安應下妹妹的話,去喊兩個弟弟吃飯。

兩個弟弟聽到大哥說他已經吃了兩碗米飯,突然覺得肚子餓了,只能拖着疲憊的身體去吃晚飯。

薛華萍見弟弟們來了,讓他們趕緊吃,再不吃,飯就要徹底涼了。

爸媽的份,她給爸媽熱着,晚點送給爸媽吃。

爸媽的待遇肯定和弟弟們不一樣,弟弟們只能自己起來吃,她才不會給他們送到房間裏。

這個時候的米飯吃進嘴裏,只讓兩個弟弟覺得生硬,實在難以下咽,于是都選擇喝粉條湯。

“你們別不吃飯,覺得飯硬,就把粉條湯倒進碗裏泡飯吃。”大哥走了,薛華萍絮絮叨叨的對象換成兩個弟弟。

兩個弟弟也聽話,将湯倒進碗裏,泡飯吃。

弟弟們吃了半碗湯泡飯的時候,大哥從屋裏出來,拿了張紙問妹妹,這是彩玉留下來的嗎?

他剛才洗漱完打算回屋裏睡覺,發現枕頭被挪到床裏頭去了,也沒多想,把枕頭挪回原來的位置,就看到枕頭下壓着的紙條了。

薛華萍知道紙條的來歷:“是大嫂送給大哥的,大嫂說沒給大哥壓歲錢,就畫了個自己,壓在枕頭下給大哥辟邪,額頭上還寫了個威風的‘王’字,怕大哥看不見,特意把大哥枕頭推到床裏頭,這樣大哥挪枕頭的時候就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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