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度條19
第19章 進度條19
◎如隔十二秋。◎
期中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 這次的成績将直接關乎到分班調整和排座位。
林時泱倒不太擔心會從實驗班分出去，幾個月下來, 她的成績一直都很穩定，是老師眼裏鐵打的好學生。
只是方希便沒那麽幸運，當初分班進來的時候就是吊車尾，再加上嚴重偏科，理科奇差，好幾次月考成績甚至都低于普通班的分數線，地位
岌岌可危。
不過林時泱心裏替方希擔心，她本人卻不怎麽着急，甚至比以前更放縱了些許, 一到物理課便把校服外套鋪在桌面上睡覺，安詳入眠且雷打不動,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才準時睜眼。
随着期中考試将至, 班主任王麗萍忽然創新了一種極其詭異的監督方式。每當其他科任老師上課時, 她會偶爾忽然出現在後門的玻璃外，再用眼神敏銳地掃過每一個學生, 随時關注他們的聽課狀态。
一旦出現什麽“風吹草動”，她便會在這節課下課後将出現問題的學生叫去辦公室, 美其名曰談談心。
然而, 被叫去談心的學生，大多是苦着一張臉，甚至是啜泣着走回來的。
上課鈴聲響了有一會，物理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刷刷寫下粉筆字, 給同學們劃重點。
林時泱輕輕推了推一旁的方希, 低聲叫她：“這節課劃重點, 你要不要起來記一記？”
方希擰着眉頭, 眼睛還沒睜開，打了個大哈欠，含糊地回答說：“你記就行了，我下課抄你的。昨晚又熬夜了，我現在真的困死……”
“王女士最近查得很嚴，如果你被發現，肯定少不了三千字的檢讨。”林時泱試圖把她說服。
然而方希徹底被困意籠罩，随手抓過外套蒙在頭上：“可我眼睛是真的睜不開，就算王女士讓我寫一萬字檢讨，今天這個覺我也得睡，你就先別管我了。”
林時泱識相地不再多言，低頭将黑板上的知識點抄寫在筆記上，不時用熒光筆圈圈畫畫，突出書上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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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課下課後，老師照例會在講臺上停留五分鐘為同學們答疑解惑。鈴聲剛一打響，老師身邊就迅速聚攏了不少學生。
大部分人都堵在門口，狹窄的過道便顯得愈發擁擠。
方希穿過人群走過來，一臉煩躁，把剛接滿水的水杯重重撂在桌面上，小聲抱怨：“以前上課不聽課，現在臨到考試都知道着急了，早想什麽了？都擠在門口，還讓不讓人走路。”
林時泱聞言擡頭，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你別生氣啦，這幾天快考試了，複習時間越來越緊張，大家開始積極問問題也在情理之中，過一會人就都散了。”
方希想了想，輕哼道：“也是，反正我在這個班級呆的時間應該也沒幾天了，我再忍忍吧。”
她話裏話外都是一種無所謂的語氣，仿佛早就料到自己被分出實驗班是既定事實，所以連水花都懶得激一下，心安理得地消耗時間，等待分班結果到來的那一天。
林時泱不想和她繼續讨論分班方面的話題，便翻開化學書，溫和地說：“你上午問我的化學題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講完，剛好現在有時間……”
“反正你講了我也不會，我就不聽了。”方希擺擺手，在她旁邊坐下，掏出一個圓形的小鏡子照了照，一邊說，“你學習時間也挺緊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林時泱抿抿唇：“你最近還在做那個游樂園的兼職嗎？”
“還做着呢，不過錢也攢了不少了。”提到這些，方希把鏡子收起來，露出一種害羞又神往的表情，“只是還沒想好應該給他買什麽禮物。”
林時泱對挑禮物這方面也不太懂，給不了什麽建議。
方希愁眉苦臉地吐槽：“給暗戀對象挑禮物真是個技術活，太貴的擔心對方不收，太廉價的又顯得對他的生日不重視。我既想讓他感受到我的誠意，又想讓他明白禮物之中蘊含的心意……”
語畢，方希擡頭，注視着林時泱明顯困惑的眸子：“寶貝，你能明白嗎？好吧，你不明白。”
方希妙語連珠地說了一大串，在林時泱耳朵裏變成了一段晦澀難懂的繞口令。
好在方希對她頗為了解，将這個話題及時叫停，偷偷摸摸地把手機放在書桌下面，點進購物軟件，看起首頁推薦的禮品來。
林時泱不再出聲，埋頭繼續整理知識點。
才剛寫了沒幾筆，一股寒冷的氣壓驟然而至。
極為明顯的，上一秒學生們還在手舞足蹈誇誇其談，下一秒教室內便鴉雀無聲，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仿佛都能被清晰聽見。
王麗萍的視線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極具威懾性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把其他同學吓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成為那個被她叫去辦公室的幸運兒。
“方希。”王麗萍張口，眉頭緊鎖，聲音冷厲，“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我有話和你說。”
說完，她轉身走出教室，鞋跟踩在地面上的噠噠聲愈來愈遠，卻宛如地獄傳來的奏鳴曲。
方希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如今倒黴二字真正降臨在她面前，她一下子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下來，只有乖乖認命，任人魚肉的份。
“上次宋萌上課說話被發現，是寫了三千字的檢讨對不？”方希牙齒打顫，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我只是上課睡覺，又不是殺人放火，頂多也就五千字檢讨呗，沒什麽可怕的。反正過一陣子王女士就不是我的班主任了，我就不信她還管得着我？”
“是，管不着你了。”林時泱投去同情的目光，視線下移，卻差點沒忍住笑出來，“既然膽子這麽大，請問方希同學，你腿在哆嗦什麽？”
“我哆嗦了嗎？”方希又努力挽尊三秒，随即徹底敗下陣來，抱着頭痛心疾首道，“你說我這是什麽命啊，我還能從她辦公室裏活着出來嗎？”
“你能，我相信你。”林時泱給她加油打氣，“所以快去吧，別讓王女士等急了，再給你加一千字。”
“泱泱……”方希大眼睛看着她，眼淚汪汪。
“沒門，我也怕她。”林時泱果斷拒絕。
對視幾秒，林時泱妥協地從座位上直起身，跟她一起走出教室：“我正好去辦公室取英語作業，還能陪你一程。”
方希高興了：“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在這種時刻，有林時泱陪在她身邊，就猶如給她增加了一個人形護盾。更何況泱泱學習成績那麽好，人也聽話懂事，老師肯定不免垂愛。
有她在場，王女士估計不會發太大火。
方希美滋滋地想着，拉着林時泱走到辦公室門口。林時泱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随即口型無聲倒數三二一，兩個人一齊敲響了教師辦公室的門。
“進。”如同修羅的命令，語氣寒冷陰森，方希一下子就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地低着頭走到王麗萍的工位邊。
林時泱來取英語作業，英語老師的工位和王麗萍的工位剛好在對角，距離很遠。她聽不清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只能看到方希不時點頭承認什麽，眼淚似乎在眼眶打轉。
關注點全在那邊，林時泱有些心不在焉地收回視線，在一堆作業裏翻找片刻，沒找到自己班級的作業本。
剛巧有個女同學坐在英語老師的椅子上寫東西，林時泱便俯下`身子，很有禮貌地問：“你好同學，請問你有看到高二二班的英語作業本嗎？”
女同學擡起頭來，認出她是二班的英語課代表，兩個人因為工作關系有過幾次交流。
她推了推眼鏡，笑笑：“一個小時前我去取作業的時候，就剩你們班的還沒批完，我就先把其他班的作業拿回來了。現在估摸着差不多批完了，要不你去二樓的英語角看看？”
林時泱點點頭向她道謝，旋即扭頭看向方希所在的方向，兩個人向來心照不宣，給去一個眼神對方八成就能明白自己即将撤退的含義。不過她等了半天，方希也沒往這邊看，林時泱只好先出去。
下了二樓，林時泱遠遠朝英語角那邊望了一眼，沒看到英語老師，只看到一個學生埋着頭似乎在做題，旁邊放着厚厚一摞作業本。
她走過去，掃了眼放在最上面那個作業本的署名，确定這摞作業本是他們班的無誤。
四周張望了一下，這裏似乎只有那個男同學一個人。林時泱走到他面前，小聲說道：“同學，打擾一下，如果一會英語老師回來了，麻煩你幫我告訴她一聲，二班的英語作業我取走了。”
停了幾秒，她不忘補充：“謝謝。”
男同學似乎嗤了下，回答得吊兒郎當：“行，別客氣。”
然而短短四個字，卻讓林時泱努力捧起作業本的動作生生頓住。
是她幻聽了嗎……
還是這年頭，很多男生其實都共用同一種聲帶？
她正發着愣，這位男同學像是能察覺她心中所想，忽然擡頭朝她看過來。┇
四目相對，倪野眉梢揚起，不疼不癢地笑了下，輕飄飄一句：“好久不見啊，林時泱。”
好久不見？
林時泱眨眨眼睛，在心裏默默數日歷，下意識回答道：“好像也沒有很久，距離上次見面才過了四天。”
“才四天麽？我怎麽覺着像挺久了。”倪野直起身來，垂眸注視着她，“如隔十二秋。”
